隔壁的争论还在继续。
年鹤延拿着工具,动作优雅将一只只螃蟹剔除干净。小半碗蟹肉里倒上一勺酱汁,再推给王安妤。
“这时候的螃蟹瘦了些。”
显然,他对兴正帝是否嫡出的好奇尚不如一只螃蟹。
“先生不想知道吗?”
王安妤舀了一勺,满满都是蟹肉。东府偶尔送来的螃蟹,她是不大会留。一则螃蟹性寒。金九银十,螃蟹正肥美,她的腿疾也正严重。二来也是不愿自个人动手,总觉得麻烦。
“嫡庶已然不重要。”
兴正帝做了十年的皇帝,大乾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盛世指日可待,是嫡是庶,甚至不是先帝的血脉都不重要了。
民心所向,远比一纸传位诏书来得有用。
世家想借着嫡庶,表明萧泽焘造反师出有名,也只是给自个人扯的遮羞布罢了。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或许只有萧泽焘造反成功,才能真正给兴正帝安上混淆皇室血脉的名头。”
王安妤受教。
“那若是圣上非要搞个分明,以证出身呢?”
赵家拿出的先帝遗诏,在白笃行以大儒之名鉴定为真后,兴正帝的出身到底糟了百姓的议论。更有一些酸儒老夫,为此写文讨伐圣上,支持萧泽焘夺回皇位。
“自证清白,只有太后出面。”
说到太后,年鹤延眼神微冷。他还记得王家刚出京就遇伏,始作俑者正是太后。
兴正帝为着母子情,只将太后软禁了,这样的结果他心中并不舒服。
“太后不会愿意的。”
王安妤笃定。
太后本就不待见圣上,圣上还灭了秦家满门。母子二人势如水火,又怎会为了圣上去反驳更心爱的小儿子呢。
“如此,唯有将水搅浑了。”
年鹤延说得漫不经心,“只是太后要受些委屈了。”
王安妤听完他的解释,沉默了良久。
年鹤延见状,温声道:“你莫要掺和进去。”
兴正帝是个明君,只是心慈手软了些。
对于臣子来说,这点有利有弊。
王安妤献了计策,压制了江东的气焰,但也难保兴正帝事后对着太后再次心软。届时献策的人,定要被惦记上了。
见她有所意动,年鹤延压了压嘴角,道:“阿妤,听话。若你实在想管,我安排人来做。”
王安妤夹了一个螃蟹放到他碟中。
年鹤延却未动手。
“你脾胃虚寒,少用些。”
她只能遗憾收了筷子,端着姜茶喝得艰难。
“不用先生动手。”她有些想法,或许可以一试。
年鹤延便不再阻止。
她不是养在温室的娇花,而是扎根在岩石缝里的苍松。
他能劝她,不能阻她。且放手让她尝试,便是出了差错,还有他兜底呢。
用过午膳,两人找跑堂要了棋盘,就着午后的日光,手谈几局。卂渎妏敩
“先生私下练过了!”
王安妤捏着棋子,丧气的耷拉着肩。
明明她已经有所长进,怎么还输的越发快了。
年鹤延挑拣着白子,但笑不语。
初,他为师,自是要维护师道尊严。不单棋艺,最不善的琴也刻苦练了一遭。如今,阿妤心悦他,他亦有此心,便更要注重形象。
不拘事情大小,他总想尽力做好。
“可要再来一局?”
王安妤咬牙。
“再来。”
回府时,王安妤神色怏怏。
年鹤延拿过管家送来的披风,将她身上的换下。
又帮着她戴好面纱,确保不会被人轻易认出。
两人离得近,他收手时王安妤倾身,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撞了几下。
“下回教你五子棋,你定能赢过我。”
年鹤延抬手,迟疑着还是落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刮了下。
王安妤不情愿地抬头。
“那我下回再来寻先生。”
人多眼杂,年鹤延只目送着她离开。顿觉雅间空荡,他也没了喝茶的兴致,很快就走了。
进了辅国公府,他就被辅国公夫人身边的侍女挡了去路。
“年先生,夫人请您去亭子喝茶。”
萧泽焘造反后,盛京跟他有过牵扯的人家,人人自危。
不仅赵家和白家留在盛京的子弟被抓,就连曾经暗地跟萧泽焘示好的人家,轻则遭到贬斥,重则下狱。
辅国公最终采纳他的建议,并未给萧泽焘送礼,践行宴也装病推了,从而躲过一劫。为此,辅国公将他奉为上宾,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府上有妾室拿年鹤延的相貌逗趣,传到辅国公耳中,不久就被冷落,最后送去了庄子。
辅国公夫人作为府上的女主人,不是头回表现出要拉拢年鹤延的心思了。
“夫人抬爱,在下受之有愧。喝茶便不必了,于理不合。”
他绕过侍女要回院子,怎料对方不依不饶。
“年先生,夫人几次三番相邀,您一再推诿可是不将夫人放在眼中?”
年鹤延让了一步,拉开与侍女的距离。
她身上熏香过重,有些刺鼻了。
“夫人有吩咐,可托辅国公告知在下,至于旁的,在下才疏学浅,有负夫人期待。”
“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侍女容貌妍丽,气恼的表情并不可恶,反而有些小姑娘的娇俏。一双杏眼,含着两汪清泉,灵动可人。
“不知这敬酒如何?罚酒又如何?”
沈珏才进门,就瞧见了一出“眼含秋波送瞎子”的戏码。
“世子。”
侍女的行礼略有些敷衍,语气也随意得很。
沈珏并不在意,依旧追着问夫人要送怎样的罚酒。
年鹤延见人被他绊住,迈步回了院子。
沈珏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年兄,好艳福。”
老妖婆这回派的人,姿色乃是上上乘。
“我本有心向命运,奈何明月照沟渠呀!可怜了一个小美人,被你无视得彻底,都哭了呢。”
年鹤延抬眸。
“你若是喜欢,我不介意在辅国公面前提一句。”
沈珏忙摆手,就怕他当了真。
“可千万别,我消受不起。”
老妖婆到时给他送给小妖婆,只怕他的小命扛不住。
“出去一天,见王姑娘去了吧!”
他作势闻了闻,笃定道:“定是王姑娘了。”
年鹤延皱眉。
“你很闲?”
沈珏摇着折扇,坐姿风流。
“提到王姑娘你总是转移话题,心思略微明显了些。不过情窦初开,铁树开花,也能理解。”
沈珏是被赶出远门的,连带着提来的竹叶青。
他浑然不在意,拍了拍身上的脚印,晃悠着回了自个人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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