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抱着黑色瓦罐,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抖着手指着地上磕头的儿子,“滚滚滚,老太婆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说着,又摸着怀里的黑盒子,念念叨叨:“老头子哟,你怎么就不把我带走哟,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哟,这个不孝儿要逼死我哟,想我死都不能闭上眼睛哟。”
“娘,儿子求求您了,走吧!这火龙打滚不是闹着玩,求求您,就跟我们走吧!”中年妇女牵着两个六七岁的男孩也跪在了老太的跟前不断哀求。
这哀求声,在好几户村民家里不断上演着。
芜芊尘闻声摇摇头,这古代孝字大过天,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这人也就完了,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她不紧不慢地牵着马绳走在村道上,悠闲的仿佛是在郊游踏青,与那些大包小包挂在身上,神色慌慌张张的村民形成了鲜明对比,尤为的显眼突兀。
芜悠掀开马帘,“娘,我饿了。”
芜芊尘停下脚步,走到马车边借着马车帘子的遮挡,手一翻一盒烤馒头片和炼乳出现在手里,递给芜悠。“你和哥哥乖乖在车上吃,今天我们要赶路,就不开火做饭了。”
芜悠接过装有馒头的一次性快餐盒,认真地点头。“娘,我和哥哥都会乖乖的。”
“要是无聊了,就自己看会动画,记得把耳机戴上。”说完,放下马车帘子,继续朝村口走去。
一盏茶的时间,她晃悠悠走到了村口。
只见眼前,密密麻麻人群涌动,小孩哭闹,大人呵斥怒骂,妇女啜泣,鸡飞狗跳,这场面比小镇集市还要热闹。
芜芊尘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老槐树下站着的赵荷花。只见赵荷花面容憔悴,唇边有淤青,眼角带有血痂,明显是被人殴打过。并不是她想看赵荷花,而是在人群里,赵荷花看她的眼神尤为的敌意。
赵荷花发现芜芊尘的视线后,急忙扭头看向别处。
芜芊尘收回视线,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有病就赶紧找郎中,她跟她很熟吗?那敌意的眼神,整得她好像把她男人睡了似的。
莫名其妙!
没再理会那有病的女人,从马车上取出多余的布条,缠绕在手里,试着握紧拳头,调整松紧度。
这时。
赵钱站在马儿拖着的板车上,眼神示意拿铜锣的村民。
拿铜锣的村民会意,抬起手里的铜锣,狠狠地敲了几下。
刺耳的‘当当当~’在人群里炸开来。
闹哄哄的人声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几声鸡鸣牛叫声还在持续。
赵钱一手背在身后,官大爷气质拿捏得死死的。“这逃荒不比家里,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出门在外就要拧成一股绳子,能互相照应就照应一下。官籍要藏好,若弄丢了那可就是流民,到了地方官老爷可不认,会被官老爷抓起来流放千里。镇上的人都已经往南边大路走了,今日,我们要加快脚步追赶,到晚上才能休息,跟不上他们,落了单,就咱们这些泥腿子铁定凶多吉少,路上山匪马贼可不会跟你们讲道理,遇到了当场毙命都有可能。好了,收拾行李,出发。”
说完,赵钱咳了两嗓子,坐回到板车上,吴桂芳在前面牵着马绳,赵荷花跟在一边走着。板车上还坐着一人,赵钱的大儿子赵德全。
赵德全递给赵钱一个水袋,一脸嫌弃地看着身下的板车:“爹,咱们到镇上,换一辆马车吧!”
赵钱瞪了一眼这个儿子,有些不悦:“换什么换,不要银子吗?”一想到好好的马车变成了板车,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幸好这马认得回去的路,半夜自己回了家,不然他真会把这赔钱货打死。
赵德全眼角弯下来,不高兴了,“爹,我好歹是秀才,你是里正,怎么着也不可能和这些低贱的泥腿子比较,降低身份吧!”说着腿往前一蹬,左右扭动身体,耍无赖道:“我不管,我要坐马车。”
赵钱见状,一巴掌拍在赵德全头上,“你个逆子,真当逃荒是郊游,想坐马车,找赔钱货要去。”
赵德全磨牙瞪着走在前面的赵荷花,不说话了。这个赔钱货能写几首诗,他拿去镇上得到老师的赞赏,留着还有点用,若不然把马车弄坏还得他自降身份坐板车,做了这么大的事,他一定会把这赔钱货卖到窑子换银子。
赵荷花无意间回过头,正巧撞上赵德全愤恨的眼神,急忙转回头,捏紧肩上的布包。她也想坐板车,被赵钱一脚踹了下来。
吴桂芳见闺女和她并肩而行,咧开嘴角,笑得没心没肺,“闺女呀,咱们这次可真的是出远门了,等咱们到了安稳的地方,娘给你找个好婆家,好不好?”
赵荷花不忍直视这笑脸,转过头故意打量其他地方,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呼啦啦——
一众村民开始起身捯饬行李布包,有牛车的就赶牛车,没有的就大的牵小的,能挂身上的就挂在身上,开始慢吞吞地往前移动。
芜芊尘牵着马绳走在最后面,速度不急不缓,她只管不掉队就行。
随着村民的移动。
那几家不愿意走的老人,也在自家儿子媳妇连拉带拽地赶到了村口。老人家哀叹连连,骂爹骂娘骂不孝儿。更有夸张的,甚至骂儿子为什么不把他的棺材带出来。www.xündüxs.ċöm
可谓热闹连连,大伙儿瞧得一场热闹戏。小风波并不影响大家的脚程,都是泥地里刨食的人,速度都不慢。
一连着赶了两天路,才在第三天的傍晚追上了蒲家镇的人。
蒲家村村民都暗暗松了口气,看到蒲家镇浩浩荡荡的几千人,众人心中的紧张不安才慢慢散了开来。
学着蒲家镇的人,各自找地方开始休息,吃干粮补充体力。
芜芊尘选了路边一棵树,将马绳拴好,把两个小家伙抱下马车,让孩子绕着马车小跑,她则捡起四周散落的干柴,圈出一小块空地,架起篝火。
安安静静坐在篝火边,擦拭着铁管。
眼前这么多难民一起逃荒,安全卫生都没有保障,现在才走了两天路程,大家手里吃的都宽裕,到后面肯定会出现各种状况,易子而食都有可能,就怕有传染疾病蔓延。
那个舆图丈量不对,按这两天她走的脚程,经过的大山,三万里不是这样计算。这朝代的丈量单位怎么算的?
“娘,我可以停下来了吗?”芜悠喘着气大声问。
芜寒跑在芜悠身后,小脸红扑扑,虽没有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也是在询问可以休息吗?
芜悠奶萌的声音,吸引了附近村民的目光。
看到两个可爱的小娃娃绕着马车不停地跑圈圈,旁边的女子竟然自己坐在火堆边休息。这天干物燥,还是逃难的,赶路本来就辛苦,这恶毒的女人还这样折磨孩子,简直太可恶了。这不是要把孩子往死里逼嘛!
有的妇人心软偏过头不忍心去看了。
芜芊尘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浑然不在意,淡漠吐出一句,“不许停。”
芜悠听到娘亲这话,眼圈就开始泛红,人多她可不敢哭出来,多丢人哇!只能咬牙继续跑着。
芜寒知道娘亲不许他停下,乖乖地继续跑,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珠滚落。
不远处。
一群十几名壮汉或站或坐着围坐在篝火边,看似休息,细看就能看到那十几名壮汉的眼底都带着警惕防备之意。
这些当然不会有人在意了。
几千人里,十几个壮汉或者二三十个壮汉扎堆的都有,要么是镖局,要么是富家员外的看家护卫。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事,也不会显得突兀。
篝火边坐着一个小年轻啃着馕饼,旁边的石块坐着一个刀疤汉子。
正是乔装打扮的墨折离墨白。
墨白盘腿坐在地上,这两天的适应,已经把精贵二字抛得一干二净,吊儿郎当样,吃着馕饼,笑嘻嘻道:“二叔,那个怪女人,真奇怪,赶路都够辛苦了,竟然还要折磨孩子。”
墨折离坐在一块赶紧石头上只是淡淡扫一眼,收回视线,冷冷吐了一句,“蠢笨。”
那两个小孩脚步稳健,面色红润,根本不像其他逃难的小孩,面色蜡黄身体虚浮水肿。明显就是被照顾得很好。真是个虐待孩童的毒妇,直接半道扔了即可,又何必磋磨取乐引来非议。
见二叔不搭理自己,墨白无趣得紧,狠狠咬了一口馕饼,艰难地吞咽下去后,又贱兮兮地凑上去,“二叔,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外面一夜风流过啊,你瞧瞧那个小男孩,真的与你有六七分相似。你就告诉我呗,嘿嘿!”
此时的叔侄两人已经没有在茶楼时候的气度不凡,墨白像个小书童,墨折离则成了猎户,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贯穿全脸,整个人看上去粗糙潦草。
墨折离冷冷睨了一眼墨白,若不是自己养大的,他真会忍不住一手掐死,没理会这个聒噪的侄子,用手帕继续细细的擦拭长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赵荷花和张桂芬忙前忙后地又是做饭,又是给赵德全擦拭手上头上的汗水。赵德全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拿着书摇头晃脑的,看似在看书,实则眼神都是在乱飘,寻找看看,有没有养眼的小娘子。
赵荷花手里动作不停,眼睛也在乱扫。心里盘算着,到底哪一个才是男主。她知道,这次逃荒中,男主混迹在难民里一起南下,成功躲避了其他皇子和外来势力的暗杀。
她也郁闷,书中所写的都是纸片,即便是外貌描写,也难以想象出来人长什么样,俊美绝伦到底怎么个俊?怎么个美?何况现在还是乔装打扮过的模样,她就是想半道截胡都不行。
忙完手里的活,赵荷花心思一转,拿着干硬的粗粮馒头坐在赵德全身边,“大哥,我给你写几首诗吧!”顿了一下,又神神秘秘凑到赵德全耳边嘀咕几句。
赵德全眸光一亮,声音带着几分激动,“确定?”声音拔高了几度,又觉得不妥,压低声音问道,“你确定,这里面有官老爷?”
赵荷花认真地点头,“我可以保证,而且还是京都的大人,只要你照着我的法子做,一定能引起大人的关注,到时候你考取功名都是信手拈来的事。”
赵德全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底的激动,刻意压低声音,“那你快说。”
赵荷花眼底一闪而逝的阴谋得逞,随意给赵德全说了几首诗。
赵德全听到也愣了一下,这么精彩绝伦的诗,竟然从一个村姑嘴里说出来,他面上没说什么,心里更是下了决心,这个赔钱货绝对不能嫁人,必须关在家里成为他考取功名的垫脚石。
殊不知赵德全心思的赵荷花,心里嘲讽不已,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肚中无半点墨,就这智商还想跟她斗,乖乖做她开路的狗吧!
赵德全记全了赵荷花说的每一句诗后,压下心底的激动,装模作样地站起身,一手拿着书,绕着板车慢慢踱步。从腹中提上一口气,大声地念了出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赵德全昂首阔步,铿锵有力的一口气念出了三首诗。声音之大,洪亮透天,吸引来了不少小姑娘爱恋的眼神。
这意外,到让赵德全惊喜不已。心里美滋滋,他果真是玉树临风,才貌双全,世间难寻的美男子。
离得不远的芜芊尘听到赵德全骚包的念的几首诗,微微抬了一下眸,多看了几眼,但很快又收回视线,太辣眼睛了,这就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就这发情的花孔雀模样怎么看都不像肚子里装有墨水的。
念的这几首诗,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芜芊尘不由得冷笑一声,不知道这赵荷花到底想要显摆什么?还是想招引什么?也就这点智商了,也不看看这诗出自哪里,这里又是哪个朝代。
还真当这是诗歌盛行的大唐。
可真有意思,这卖弄目的的确达到了,就是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了。
不过,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朝马车方向招手,示意芜寒芜悠停下。
两个小家伙拖着发抖的腿,颤颤巍巍地走到芜芊尘面前。
芜悠委屈巴巴,“娘,小悠腿疼。”
芜寒大眼水汪汪,眼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和芜悠如出一辙。
“伸展运动。”
芜悠拽着芜芊尘手臂摇晃,使劲撒娇:“娘~小悠腿疼。”
还没等芜芊尘说什么。
“啊——怪物!”
人群里忽然就炸开了锅。一道惊恐尖叫声从蒲家村村民里炸开。
芜芊尘朝右侧看去。
只见村民争先恐后地朝外奔逃四散,伴随着孩童惊恐的哭声。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逃荒:恶毒女主带崽横着走更新,第8章 棉袄有点漏风上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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