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东暗忖，不是长相。
是气度！
一个人的气度很难改变，也很难培养。
陈良东轻笑，搅拌着碗里的粉，加了两勺辣椒，诺斯医生微怔，还是无辣不欢，吃粉总喜欢加两勺辣椒。
“陈局还挺能吃辣的。”诺斯医生不经意地问。
“我年轻时一点辣都不能吃，A市口味偏清淡，有一段时间……工作。那地方无辣不欢，为了表现得像一个本地人，硬是改了口味。”陈良东说，“一开始试着吃辣，嘴唇都是肿的。”
“那还挺敬业的。”诺斯医生轻笑说，“是在四川那边工作吗？”
“不是！”陈良东的工作履历是一个秘密，可已过去这么多年，倒也无所谓，“是北美的一个小镇。”
“特灵思镇吗？”
陈良东蹙眉，“你怎么知道？”
诺斯医生轻笑，“我在北美长大，风土人情都很了解，你一说吃辣的地方我就知道，特灵思镇盛产辣椒，所以无辣不欢。北美也没有几个地方是无辣不欢的，很容易猜。你在那边工作，应该是特灵思城郊的病毒研究中心吧，也就一处军方基地。”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陈良东轻笑说，对任务内容绝口不提。
“陈局是陈家二公子，根基深厚，你的身份寻常也不会出国，为什么会到那个地方去卧底，孤身一人，又没有援助，若是曝光了，肯定埋骨在那里。”诺斯医生也加了两勺辣椒，随意问，“这么久远的事情，方便聊吗？”
“倒也没什么不方便。”陈良东说，“我和大哥走了两条路，年轻时也不喜欢做办公室，我一直都在一线跑。去特灵思是因为有一个任务小组传回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后，全员失踪，那边负责接洽的特工也杳无音讯，我负责去卧底，搜救，解密另一半情报。”
“你职位不低，容貌也记录在侧，当时情报小组既然被抓了，你过去也很容易暴露自己。”
“易容。”陈良东说，“卧底一般都不会真面目示人。”
诺斯医生故作镇静，“我以为就改装，利用化妆技巧，改变发型来隐藏自己的面容。”
“当年科技伪装技术已经很发达，面貌，声音都很容易改变。”
诺斯医生低头笑了笑，“我很喜欢看一些卧底的电影，俄国有一部特工卧底电影非常好看，讲述了一名特工敌国卧底十年，为了深入卧底，他和敌国一名女军官相恋，两人感情稳定，本以为虚情假意，却假戏真做，在爱情和使命中不断地被撕扯，最后选择了飞蛾扑火，执行最危险的命令，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既不负祖国，也不负恋人。我很喜欢这部电影，把大爱，小爱讲得深入人心，也把人性刻画得淋漓尽致，我曾经还向往过那样刺激，富有冒险的生活。陈局卧底期间，有过这样的故事吗？”
陈良东说，“没有！”
诺斯医生轻笑，“我猜也是。”
“你在特灵思镇生活过吗？”陈良东问，“听你谈起特灵思镇，感觉很熟稔。”
“我少年时去过。”诺斯医生轻笑说，“那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
诺斯医生失去了交谈的兴致，还未开口告辞就看到秦晚风风火火地过来，秦晚一开始没注意到陈局，扬声说，“妈，你来吃宵夜，怎么没叫我？”
诺斯医生眼中慌乱一闪而过，很快就镇定下来，秦晚也注意到陈良东，“陈局，你怎么和我妈一起吃宵夜？”
陈良东听到这称呼也惊讶，轻声回，“偶然碰到了。”
“哦，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们在约会呢，老板娘，来一碗牛肉炒粉。”秦晚性格爽朗，拉过椅子坐下来，诺斯医生只好等她一起吃过饭再回去。
“你们是母女？”陈良东惊讶，诺斯医生看起来很年轻，生活规律，饮食清淡，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更像秦晚的姐姐。
“对啊，亲生的。”秦晚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陈局，你看我们长得像吗？”
陈良东看向她们，诺斯气质温婉，眉目端庄，更像是江南女子，身上有一种浓厚的书卷气，秦晚长相属于小白花那一挂，气质却落落大方，眼神干净，风风火火更像北方的女子，个性鲜明又干净利落，母女在长相上，并不太相似。
陈良东知道诺斯医生的过去，忍不住想，秦晚是陈耿的女儿吗？
北美陈家基因不太好，基本都是短命，每一代都有心脏病，秦晚身体倒是很健康，倒是很幸运了。他没听蒋君临说过秦晚的身世，也能理解了，若是如实报告了，秦晚家庭成分有问题，政审过不了，怕是穿不上这一身军装。
“眉目很像。”陈良东说，“若你们不说，倒是看不出来，更像姐妹。”
“陈局是夸我妈年轻呢？”
陈良东轻笑，却不接话，本来这一顿宵夜，他该起身离开了，秦晚却说，“陈局，问你一件事呀，我研究生毕业后，能进国安吗？”
“你不是在极道任职吗？”陈良东对蒋君临手底下的人都很欣赏，秦晚也在其中，虽难管教，能力却很强，对蒋君临也很忠心。
“极道好多事情都在我妈在管，我不想在她手底下工作，避嫌。”秦晚倒也诚实。
“我辞职行吗？”诺斯医生没好气地说。
“别，还是我去别的部门吧。”秦晚笑嘻嘻地说，“你要辞职了，我这不是少一个靠山吗？”
陈良东轻笑，“你学国防信息的，来国安我也很欢迎，只是屈才了，你是指挥类的，我会建议你去总参和总装，第二建议去军区基层锻炼学习，你的履历已经够了，但需要经验。”
“那我是不是还要读一个博士？”
“你不进科研单位，硕士够了。”陈良东轻笑说，“你看着也不爱读书，如果真想要一个博士，履历好看一点，就业后再挂A大，每年都有指标的。”
“明白了，那我考虑一下。”蒋君临也建议过她去基层锻炼，只是她出身在极道，这条路不好走，却也有一个好处，去基层后跑一线，用实打实的功勋换前程，如果想要舒服一点，一辈子顺风顺水就在极道，去国安，或者去技术部门，可前程是能看到头的，太过安逸，她喜欢冒险，喜欢挑战。
“子遇就一直在国安了吗？”诺斯医生问。
陈良东说，“不是！他还小，今年才十三岁，很多东西我还没教会他，等他十八岁，我会让他去几个部门轮岗。”
子遇十八时，他还退休，在他退休前，子遇的地位应该稳了。
“子遇真好，有人这么费心给他铺路，我要是你女儿就好了。”秦晚开玩笑说，“我也喜欢躺平。”
诺斯医生，“……”
陈良东却笑说，“蒋君临这靠山，还不够硬吗？”
“靠山谁会嫌多啊。”
秦晚的米粉上来，她也挖了几勺辣椒，大快朵颐，诺斯医生尴尬地说，“秦晚年少，失礼了，陈局别见怪。”
“和子遇比起来，不值一提！”陈良东轻笑说，还给秦晚倒了一杯大麦茶，“她和我年轻时倒是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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