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牛斗星打开院门的金二婶,一直跟着牛斗星进了屋,像老娘疼惜儿子那样,关切起来没完没了。
牛斗星心里窝着火,只想躲个清静,可金二婶却如长舌妇般唠叨个不停,这叫他很是厌恶,也就是碍着面子,不好直接发作罢了。
终于,他忍不住了。
“金二婶,天也不早了,您岁数也不小了,早点儿回屋睡吧。您唠叨个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语气很烦躁的样子,一点儿好气都没有。
金二婶本是一番好意,却让牛斗星的怼了个大红脸。烧鸡大窝脖,没脾气了,臊眉耷眼地出了牛斗星的屋,回了自个儿的屋。
要说呀,这可就是牛斗星的不对了,可他这会儿不是脾气大么。只能怨金二婶好心当成驴肝肺,一张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
牛斗星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天回来后,必先将制服和大壳帽规规矩矩地挂在衣帽架上,再将那双擦得铮亮的皮鞋脱下来,鞋尖朝外放在床底下。接着,用金二婶提前灌满的暖瓶水,洗脸、漱口、泡脚,等一切利索了,这才铺床睡觉。卂渎妏敩
可今个儿,他一点儿归置的心思也没有,将帽子往桌子上一丢,大衣和外套胡乱往椅子上一扔,脱了鞋也懒得洗脚,侧躺在单人床上,将棉被拉过来,将自个儿捂了个严严实实。
现在的牛斗星,满脑子都是若兰,除了若兰,还是若兰,至于桂桂子么,一丁点儿都不想了。
“牛老弟,还没睡吧?”门外有人叫门,是话痨鲁大嘴。
牛斗星烦透了他,假装睡着了,蒙着头不出声。
“牛老弟,还没睡吧?”鲁大嘴真够讨厌的,没完没了,不依不饶,非要逼着屋里回话不可。
牛斗星暗暗骂着鲁大嘴的娘,依旧不出声。
“牛老弟呀,还没睡吧?!”烦人的鲁大嘴诚心把嗓门提高,“俺知道,你还没睡,开开门吧,让俺进去吧,咱俩拉拉呱吧。开门呀,开门呀,俺知道你没睡,别躲里面不出声,开门开门快开门,快开门、快开门、开门、开门,快开门。牛老弟乖,把门儿开,你把门儿开,让俺进来……”
您说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也忒讨厌了,换谁都得恼火。
“睡着了!”牛斗星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咦!嘿嘿嘿……”鲁大嘴傻笑,“睡着了还会说话呀?这是死人放屁——有缓儿呀。行啦,你既然没睡,就开门吧……”
“滚!”牛斗星真急眼了,猛地撩开被子,腾地坐了起来,“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有你这样的吗?赶明儿我不在这儿住了,我搬家总行了吧!”
“哎呀!俺娘呀,发火了呀,咋这么大脾气呀,可不中,脾气大不好,气坏了可咋办。你开开门,让俺进去劝劝你。”
这就叫没脸没皮,气死人不偿命,谁要遇上鲁大嘴这样的邻居,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牛斗星实在没辙了,光穿袜子不穿鞋,一步来到门前,拉开插销,用力把门拽开。
“大嘴哥,就当老弟求求你,你饶了我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不一刀子捅死我得了!”
真孙子,本以为会发火,没想到是求饶。
“哎呀。你可开门了。”鲁大嘴一点儿不尴尬,也不生气,反倒十分高兴,“开门了就好呀。好了,别客气了,让俺进屋吧。”
说完话,也不管牛斗星答不答应,侧着身子挤进屋里,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洒在桌子上。
“老弟,来,嗑瓜子儿。一边磕瓜子,一边拉拉呱,这人呀,就得会享受人生才中呀。”
您瞧,人家这心胸,真他娘的够大的。
牛斗星彻底没脾气了,极其无奈地关上门,垂头丧气地回到床边,躺下来,用棉被蒙着头,不搭理鲁大嘴。
“咋还躺下了呀,别拿被子蒙头,不好喘气。你看俺,从不拿被子蒙头,为啥,嘿嘿,俺是汗脚。俺的娘哎,那个味儿呀,嘿嘿……牛老弟,别不吭声呀,说一句,光俺一个人叨叨,没意思呀……”
牛斗星好似没听见鲁大嘴的话,蒙着头不吭气儿。
“哎呀,俺的好老弟呀,你今儿这是咋地了,你可急死俺了……”鲁大嘴一个人叨叨着,就像闹肚子窜稀,兜不住了。
“我进来了呀。”金二爷在门外说话了。
“呀!金二爷来了呀,快进来,进来。”鲁大嘴就跟在自己屋里似的,很热情地将金二爷请了进来。
“坐。”一把将金二爷按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而他自己则坐在了牛斗星的旁边。
“大嘴,我得说你几句。”金二爷拍着老腔,“你也不看看时候,这都几点了。再说,人家小牛跟咱们能一样么,人家是吃官饭的官人儿,没听说过一句话么,身在衙门不自在,咱们想什么时候歇就什么时候歇,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累了,烦了,咱就不干。可他不行,他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上头发了话,下面的不干就得挨数落。弄不好,连饭碗都保不住。你呀,往后长点儿眼力劲儿,一瞅见小牛脸色儿不好,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自个儿的屋里呆着,就别有事没事往人家的屋里跑。“
“呀!金二爷,你说话偏向呀。俺进他屋,不也是为了他好呀,他跟金二婶子呼呼喝喝,俺在俺那屋听见了,俺知道俺牛老弟一定有烦心事,俺既然跟他住一个院儿,俺又大他几岁,攀个大说,俺是他哥,他是俺弟,自古哪有哥哥不疼弟弟的道理呀。让你说,俺这话有理不?”
得。金二爷让这头大嘴怪给噎得没了话。想一想,这头大嘴怪的话还真就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小牛呀,大嘴说得对,我跟你婶子也看出来了,你究竟有嘛心事儿,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让我们跟你分担分担,事儿不就过去了么。还有,要是你因为用钱发愁,只管跟我说,多了我没有,一百个现洋,我还是有的。我一不急着要你还,二不要你的利息,你只管拿去用,多会儿有了,多会儿再给我。小牛呀,听见我说话了吗?好不好呀?”
金二爷真局气,张口就是一百个现洋,他可不是玩儿虚的,他说出得每一个字都是真真切切的。
“牛老弟,听见了吧,财神爷登门了,要给你钱花。你听听,你爹活着,也不见得这么疼你,干脆呀,你认金二爷当爹得了,俺给你当个见证人,你也不用谢俺,请下喝顿酒就行了。牛老弟呀,说句话吧。”鲁大嘴不管不顾地开起了玩笑,压根不在乎他的牛老弟烦不烦。
牛斗星实在没办法了,他快要疯了。拿开被子,露出头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翻身坐起,谢金二爷说:“谢您好意,我不缺钱用。”
“既不为钱,那一定是为女子了?”金二爷显然已经看出了牛斗星的心思。所以,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问出了子丑寅卯来不可!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九河怪谈更新,第160章 耳根难静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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