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赫连烬斩钉截铁。
白凤凰怔怔地看向他。薛清浅也同时看向他。
为什么？
他的毒，只有自己才有可能解。
“我没有让敌人救命的癖好。恩和怨，也不可能一笔勾销。”赫连烬语气冷厉，强势的一如既往，不容置喙，“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不需要她治。”
这个女人，差点害死了他的妻儿。
现在就因为她能治病，就要一笔勾销。白凤凰可以忍，但赫连烬忍不了。
动了白凤凰的人，不管是谁，他都不可能一笔勾销。
“赫连烬，你所中的阎王掌，是赵辞深毕生所学最厉害的毒，就连他自己都没有研出解药。以我的医术和对他的了解，也就五成把握。如果没有我，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你！”薛清浅忍不住说道。
赫连烬的绝情，刺伤了她的心。
“那也是本王的事，和你无关。”赫连烬冷漠道，“萧洛衣，此人交给你审理。”
萧洛衣面无表情扫了薛清浅一眼，“是。”
“阿烬，你……”白凤凰急了。
但是没等她说完，赫连烬已经覆上了她的唇，堵住她的嘴。
心满意足亲了一大口，才看着她道：
“我不想把自己的生死，掌控在你的敌人手中。我的命，只能交给你。”
白凤凰眼眶微微发酸。
她这么聪明，当然懂他的意思。
因为薛清浅医术高，对赵辞深了解，是治疗秦王的最佳人选，所以呢？
为了他活下去，她先退步，不追究薛清浅刚刚差点把自己害死，不追究麟儿被伤的这么惨。
白凤凰真的愿意一笔勾销吗？
怎么可能。
她睚眦必报，更何况她最亲的宝贝麟儿都受到了伤害。只是为了治好秦王，她可以忍。
薛清浅会止步于此吗？当然不会。她若不是贪心不足，又怎么会想要白凤凰的命。
她若是得寸进尺要白凤凰离开秦王呢，若是故意骗白凤凰去九死一生的地方采药呢？若是故意……
她掌控赫连烬的命，就有千百种办法，对付白凤凰。
赫连烬不能把自己变成伤害她的这把刀。
所以，他不要薛清浅治病。
“可是我……我不能……”白凤凰哽咽了，心疼的不得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赫连烬病死？
赫连烬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有赛扁鹊，天下还有这么多的大夫，你怕什么？你要是真的担心，我们一起学医怎么样？”
白凤凰一愣。这是什么鬼？现在这种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咱们把医仙谷所有的医书，全部看一遍。然后一样样研究，一样样分析，赵辞深不也没有研究出解药吗？他学医十八载，那咱们就学个三十八载，你我都是天资聪颖之辈，还怕比不过他？”
白凤凰眼眶更红了，“我们可以学三十八载吗？”
他能活那么久吗？
“当然，我还可以陪你学到八十载。”赫连烬看着她，薄唇轻抿，“正好退休之后的老年生活清闲，咱们种种药看看书，打发时间顺便救救命怎么样？”
顺便救命。
也就只有他，才能在身患绝症的时候，如此云淡风轻说出这种话吧。
“凤凰，易地而处，你不想我做的事，我也不想你做。不要彼此伤害，行吗？”赫连烬坚定地看着她。
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白凤凰心底最后一丝想法。
她真的可以为了救赫连烬，放弃自己的尊严去求薛清浅，为他做任何事也无所谓。
但是，赫连烬说的对。
易地而处，被救的人，心底多难熬。
“好。阿烬，我答应你。打完这一仗，我们就走。”白凤凰努力扯了扯唇角，笑容却很心酸。
赫连烬一把拥住她，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凤凰，谢谢你。”
谢谢，尊重了他的选择。
白凤凰的眼泪，刷的便落了下来。
阿烬，生死荣辱，我只要陪着你就够了。
……
最后一战，大周毫无争议的大败。
“承儿，你和清平赶紧走吧。去东海，保存我欧阳一族最后的希望，不可葬送在此。”大周帝说道。
他一世平庸，上有开疆拓土的父皇，下有惊艳绝才的儿子，所以在大周皇朝也没什么存在感。
但是国破家亡最后一刻，他站了出来。
“不！我要和大周共存亡！大周灭，吾宁死！”云亦城毫不犹豫说道。
大周帝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云亦城的肩膀，“承儿，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你的心没有输，你还可以赢回来。但若你的心也认输了，那大周就真的亡了……”
“父皇……”云亦城眼神一颤。他一直都看不起的父皇，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却说出了如此深刻的警言。
“太迟了！我做错了，让大周沦落到今日地步。我还有何脸面逃跑！我愧对列祖列宗，唯有一死，才能对得起所有牺牲的士兵，才能对得起大周的子民。我有愧！我该死！”云亦城眼含热泪，压抑着低吼，“我不配苟活！”
大周帝欣慰的笑了，“吾儿能明白这个道理，孤甚是欣慰。你说的不错，但是，孤才是大周的皇帝，这天下，孤还没有交到你的手中。所以，孤要对大周子民负责，孤要与大周共存亡。但你不用，你是太子，你是大周的希望。”
“父皇……”云亦城眼中泪光闪烁，“对不起，明明是我的错……”
“走吧。我是你的父皇，本来就该我来收拾烂摊子。这一场，我们大周败了，可父皇知道，你不会认输。下一把，赢回来。孤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高兴。”大周帝将传国玉玺，郑重地交给云亦城：
“拿好了。这一次，大周，就是真的交给你了。日后行事，三思而行，慎重。”
云亦城嗓子里堵的厉害，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无声的哽咽。
“吾儿，珍重。”
大周帝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道，“来人，立即送太子和公主出城。剩下的人，与孤出去迎战，卫我大周，虽死犹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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