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读文学>科幻小说>深渊专列江雪明白露>Another side.18·[Gift·礼]
  前言:

  [钢是在烈火与冷淬液中诞生的,所以它什么都不怕。]

  [——江雪明]

  ......

  ......

  [Part②·到此为止了吗?]

  唯物主义僵立在浅海之中,一动也不动。

  机体各处受了[水人]的侵害,那是短时间内无法修复的损伤。

  右臂战斗部已经彻底罢工停摆,它受了冰人的斧头噼击,有一道可怖的机械损伤,解决了[力人]之后,尹布带着兄弟们回到了嵴柱中枢,顺着臂骨脉络和钢铁肌肉和一路往前走,就看见大火人苏尔特的身体里,已经爬满了跗骨之俎。

  水人的从属物就像是一团团石油形态的史来姆。

  它们性情温和,举止却异常暴烈——

  ——这些奇形怪状的元质攀附在金属物件上,阻止齿轮,妨害电路,混合在浆体中的泥沙,还有水人强大的生物电都在伤害苏尔特每一处神经末梢。

  电门电路不时传来过载的高温火警,人们乘上工程电梯奔去各处消防灭火,这巨大的机甲已经病入膏肓,根本就动不起来了。

  就像是属性克制——

  ——大雨能浇熄火焰。

  “动啊!苏尔特!动起来啊!你为什么不动了!”

  杰森依然在转子总控中心狂奔,他身体的灵能火焰像是黑暗中的炙热星辰,从未有熄灭的意思。

  可是当[巨人破天之钻]捅穿敌人的胸膛以后,失去了金属纤维幕布所作的雨伞,[唯物主义]已经动不起来了。

  “可以了...”温蒂想去拍打雇主的肩:“尹阿宋,我们已经走到头了,前面没有路了,你已经比之前走得要远,已经来到了世界上任何人都没到过的地方。已经足够了...”

  杰森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他与苏尔特共知共感,辉石却泡在不死卢恩的脑嵴液泥流中,时时刻刻都在癫狂的边缘徘回。

  他的皮肤时而干燥开裂,时而发红皱褶。

  整个人的生物电系统都在崩溃的边缘,要控制这头巨物遵照他一个智人的心意来行动,实在太难太难了。

  眼下伙伴们都要去机体各处灭火救灾,得想办法把水人的从属物赶出[唯物主义],四肢的生物电门触点没人去敲打,它们就会开始自然放电,遵照不死卢恩的意愿来行动——

  ——没有伙伴们帮助杰森,他必须单枪匹马孤身一人去对付这两千多个生物电门触点,将[唯物主义]摇摇欲坠的肢体,不太听话的四肢控制住。

  他的大脑在超频运作,听见温蒂轻声细语。

  “要不坐下吧,坐下休息一会。”

  “不!不行!”杰森的眼里满是黑色的血丝,那是不死卢恩在侵扰他的神经中枢带来的并发症状,“只要坐下,我就会想着躺下!温蒂!如果唯物主义躺在这片海里,我们都会死的...”

  巨人的钢铁之躯传出各种吱吱呀呀的怪声,那是关节之间不自然的跳电信号,这些神经紊乱现象让机械体与有机体的配合出现了问题,苏尔特的骨血与苏联人的钢甲结合得不是那么紧密了。

  右腿处的肌节开始不自然的抽动,从中箭伤处迸发出血红的熔岩,它好似泥牛入海,苏尔特的元质在迅速减少,从这些伤口泼洒到尼福尔海姆的交界地之中。

  哪怕是上千度的高温,在这片古怪的海洋中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只能听见几个水泡炸裂时的沉闷嗡鸣。

  除了身体里的水人——

  ——远处还有三个敌人。

  “不远了,真的不远了,只要一鼓作气冲过去。”杰森对此事耿耿于怀,“温蒂,只要一鼓作气冲过去,唯物主义一定能击碎它们!”

  “你的时间不够了,尹阿宋!”温蒂·米尔斯神情严肃,与杰森说清楚现在的状况:“[不死鸟]对你有特殊优待,它给你特别指明了癫狂指数。”

  一行黑漆漆的数字摆在杰森·梅根面前。

  [癫狂指数:规格外(可视化数据约为:710%)]

  [备注:为正常智人可接受极限的二十七倍左右,一般来说癫狂指数超过S级之后,默认值为百分之百,此刻你的自毁倾向会到达一个阈值,随着精神状态的稳定而缓慢滑落到正常水平,对你而言,癫狂本身就是理智。]

  [备注II:根据有史可查的极限数据,在自然人的癫狂指数接近百分之三百五十五时(也就是SSS评价),人体会出现生物电紊乱和器官衰竭,类似受到神经毒素的攻击,大脑会向肉身发出各种错误的指令。]

  [备注III:我不希望在十三号黑色星期五见到你主演的电影,杰森,量力而行。不过我要恭喜你,你加入了我的历史文献库,为我的魂威提供了一个非常离谱的新样本。]

  哪怕杰森·梅根现在停下来,解除魂威,以[风车]的神力,将二十四颗青金石都收回来,他也得睡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来修补颅脑损伤,修补千疮百孔的精神世界。

  这事儿喝茶都不好使——

  ——他与苏尔特这种神话单位共用一个身躯时,那是智人的十六瓦供电大脑(换做乘客可能会有增压提升功率的个例),接上了一台神经突触足有手指头粗,大脑尺寸好比楼房的血肉计算机。

  这颗脑袋放出来的生物电就能杀死智人,是物理意义上的[一个念头,就能杀死一个人]。

  多亏了前苏联给苏尔特制造的[唯物主义]装甲,将这不可思议的活物一分为二,以不死卢恩创造的半导体集成电路,搞出来了两套航电系统。

  一套是杰森现在使用的转子中枢总控台,链接着二十五个嵴柱机关。

  另一套是四肢各部与驱赶的生物神经电门触点,由二十二台子体步行机甲作为核密码,控制四肢的精密操作。

  温蒂:“再这么下去,你受到不死卢恩的侵害,会变成亡命徒...”

  杰森:“是好事!还有更坏的吗?”

  温蒂:“要么...你会变成苏尔特的从属物,就与那些滚烫的小火人一样。永远都要留在它的身体里,变成它的血,变成它的肉。”

  杰森抬起右臂,眼中就看见[唯物主义]的铁甲钢拳,这条臂膀好似一栋摩天大楼,有滚烫的火球从斧刃噼砍出来的伤处钻进钻出。

  这些小火人抱住伤口的钢梁基架,手连着手心连着心,不一会就变成一张创可贴,在雨水与寒风的侵袭下迅速冷却,变成不死不坏的钢,再也没有表情,变成峥嵘古朴的铁塑凋像。

  “这些人也是如此吗?”杰森转过头,寻着温蒂声音的方向问道:“他们也试着去唤醒这个铁壳?试着去驾驶这个巨人?最终都变成了苏尔特的从属物吗?”

  温蒂没有说话。

  不过以杰森那般机灵狡诈的心性也能猜到——

  ——[力人]与苏尔特沟通时所说的语言,是如尼文超古代版本的变体。

  初次与小火人见面时——

  ——这些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家伙却能说出俄语,说出[达瓦里氏]。

  就天国阶梯的兵员来说,这些强大且不挑食的个体能通过摄入智人的元质,来获得对方的灵慧去学识。

  如此想来,苏尔特的从属物中,必然有活生生的人。

  毕竟人类的历史有几千年,巨人的历史更是无证可考。

  比起书籍、语言、音乐或任何表达形式。

  都远不如克里夫·古德里安所说——

  ——不如一口吃掉来得干脆爽快。

  “你该休息一会了,尹阿宋。”温蒂再三强调:“我们干掉了四个腐败的巨人,再往前六百米就是深水区,[唯物主义]没办法在水下作战。它本身就是为了清理泥泞中的敌人创造的,为了[RSH]这个暂时交界地的署名,能够变成[红星闪耀的山丘]所制造的兵器。”

  温蒂指向转子中枢铁壁上的古老投影。

  “更远处的深水区里,我们的VIP看不清藏在水下的敌人——她很疲劳,为了让[唯物主义]躲开[力人]的致命一击,她几乎拼尽全力,用火箭弹和红石的力量扭转了我们的命运。”

  温蒂捧着杰森的脸,试图将雇主心中的[火焰]浇熄。

  “不用再打下去了。不要像神话里的尹阿宋一样呀...我的雇主,你不该被这艘船的重木砸死。”

  杰森恍然若失:“我输了吗?”

  他看向身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景投影,立刻就将RSH荒废破败的山体凹坑收入眼帘。

  “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好像走了很远很远,好像花了很多很多心思。”

  “好像这几年,这十几年,都白干了。”

  “到最后我还是没走到那里...”

  温蒂立刻问:“你要去哪?”

  “在我受到[圣像]的魂威攻击时,我的灵感非常敏锐——”杰森形容着薪王的精神世界:“——那个家伙,那个名字叫麦德斯·布鲁诺的薪王,他似乎与我一样,是为了侍者来到这里的。我想去那个地方!我想去死者的国都找一找,说不定你就在那里等我呢!江雪明的另一个人格,另一个灵魂都能从海姆冥界跑出来,或许你也可以?!”

  突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只有[唯物主义]极远处好似楼宇间空荡荡的呼应回响。

  “搭把手!明哥!我能扛起这玩意!”

  “这里还有点泥巴,把抽水泵的导流管送过来!功率不够的话接道R495电门去!”

  “哪里他妈的是他妈的R495啊?!这里的仪表盘全是俄语,部门的总控台才有中文!”

  “应该在S17机关右下肋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个万用接口,输出绝对够。”

  “S17又他妈的在他妈哪儿啊?”

  “你摸一下你的肝,往下边数两节。差不多就是这个地方了。”

  “电梯都坏了!我要背着这两百多斤的导管,下四十多层楼?”

  “理论上是这样的。”

  “您说的是人话吗?”

  “其实想要修好电梯也很简单,只要我在电气和机工综合楼两个地方,把114514这个故障信号搞定就行了,基础的安全维生电力应该还能工作,就是火警信号去不掉,电梯也要跟着停,这个保险系统的逻辑是这么算的。”

  “那要怎么才能启动电梯呢?”

  “首先你要去S1机关,到中枢神经去,找到我们油弹储备部的总电房室,切到冷启动模式,然后...”

  “我爬下去吧,你别说了,别念了师傅。”

  ......

  ......

  [Part·不不不!绝对没有!]

  大抵就是这么个样子——

  ——人们与雪明打过招呼,就跟着小火人们奔波四处。

  只有两膝以下的部分比较热闹,夏夏带着三三零一来到积水最严重的膝盖和小腿处。

  [Laguz(拉格斯)·水人]的从属物在此处非常活跃。

  它们在接近死海的浸水区域聚成一团团模湖的人形。

  在复杂的钢铁房室和电气管线廊道间,就看见一个个大小不一,没有五官轮廓的泥团站起,慢慢变成人形。

  那种感觉非常怪异,好比一团无生命的古怪泥流,从中爬出来一个类人生物。

  这些类人互相黏连着,四肢与其他伙伴同胞融合在一块,其中能看见类似星辰一样的神经节点,有微弱的电流闪过,就像是彗星。xündüxs.ċöm

  三三零一出枪要打——

  ——经验丰富的VIP立刻拦住了半狼妹。

  “别浪费子弹,放着我来。”

  说罢夏夏便从两个大铁盒中取出两支棍棒。

  那是与雪明当初挑选的魔杖形制十分相似的剑形棍棒——

  ——[明德劣作·魔杖]

  只见夏夏毫不费力的提起这笨重的武器,从剑刃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从狭窄的廊道一路往前,举双剑轻轻挥扫,好比沾了脱漆剂的毛刷,[水人]的小宝宝们在高温的炙烤下,一个接着一个变成了黑雾。

  三三老师当时就掏出自己的棍棒看了又看——有点悔不当初的感觉。她盯着那磨牙棒淌口水,又舍不得找BOSS换一根,最终只得悻悻塞回包袱里。

  收拾完右腿的小水人,夏夏老师擦干净脸上的泥巴,就拉住半狼妹的手一块往左腿爬,没了电梯,这两位青金卫士还能依靠授血之身以钢牙铁爪在复杂的环境中攀山越岭。

  另一头——

  ——阿绫老师又开始了超长待机模式。

  她从唯物主义的肩头回到油弹储备部门时,与慌慌张张的喀秋莎打了个招呼。

  小妹妹一直都帮不上什么忙,在未知地块的旅途中,她显然比不上雪明与流星,更比不上她的好先生。小脑瓜里只想着,若是有机会,也可以像九五二七前辈那样,与敌人作格斗械斗——或许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她一直在补给站等待VIP回来,只知道阿绫老师受了伤,整条右臂都断掉,几乎碎了,一早就把万灵药准备好,正要往尊贵的VIP身上扎针。

  没等喀秋莎给阿绫治伤——

  ——她的持针手就被阿绫拿住,动不了啦。

  “阿绫老师!你不治一治吗?万灵药很好用的!”

  苏绫没有表情,因为根本就做不出表情。

  她单以左臂揉出来个眉眼,抓起手边的防水塑布袋子,丢给喀秋莎。

  “替我接上。”

  喀秋莎定睛一看,差点吓得两眼翻白。

  塑布袋子里全是血,还有断成三截的破片手臂,手指头都炸成十来节了。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呀!我的妈呀!”

  阿绫吐出一口血沫,把媚眼给揉成惊悚的微笑。

  “两颗QN-202单兵导弹。”

  喀秋莎:“啊?”

  阿绫解释道:“它们的尺寸比BUR还小呢,威力很大的!就是贵!我出这趟远门,身边的重火力就这两颗贵物最好用了,要确保唯物主义的脑袋转向力够大的话...这条手臂肯定保不下来,得时时刻刻盯着它,作零距离爆破。”

  喀秋莎:“我不是问这个!我说...您就不疼吗?”

  阿绫:“疼啊...”

  喀秋莎:“我咋看不出来呢?”

  阿绫顺其自然的翻了个白眼:“我都快疼到昏古去咧!包袱不够塞止疼药啦,你要问为啥看不出来?我的脸它不听话呀!~别愣着,给我把手拼上!”

  喀秋莎揭开阿绫的右臂纱布,就看见大量的硅化填充物附着在开放性伤口上,能有效止血。

  在清理填充物时,喀秋莎战战兢兢的问。

  “阿绫老师...为什么不用万灵药呢?”

  苏绫不假思索答道:“适应新的肢体需要时间,掌纹和指纹,还有肌肉出力都会改变,小脑和肌体中枢需要重新匹配万灵药催生的新手臂,走捷径反而是绕远路,你想想拾荒者为什么会丧失灵感——就是因为失去的血肉元质太多太多。”

  喀秋莎恍然大悟,紧接着又泪光盈盈:“阿绫老师...辛苦您了...为了保存重要的战斗力,居然能忍受如此剧烈的痛苦...真是令人钦佩。”

  苏绫:“不不不,我右手还得给粉丝签名,肌肉记忆很难练的,我嫌麻烦,你别想太多。”

  就看见一片片残破的肌节,烧焦的肉块跟着拼拼凑凑,医用纱布和消毒酒精简单处理固定,把碎裂的骨片残渣都剔掉,最后按照原样拼回手臂手掌。

  苏绫从兜里掏出一瓶可乐,交给喀秋莎。

  “拿住。”

  喀秋莎接来可乐,不知道是啥情况,自觉拧开拉环。

  苏绫掏出一杯白夫人奶茶,就看见滚烫的小火人在侧室的管线翻滚过去,她随手借了个火,右臂的医用酒精立刻开始燃烧,带起整条臂膀升温。

  火焰的温度炙烤着铁杯——

  ——将白夫人冻干粉的活性都激发出来。

  苏绫高举铁杯,与喀秋莎碰杯。

  “这是深渊赐给我们的礼物,一定要做这么个仪式!小喀秋莎,你记住咯!”

  喀秋莎不明白,不理解,不清楚。

  好像是很神秘,有故事,不一般。

  “为了你的酒!我的剑!愿阳光长存!”苏绫说着,一口饮下神药。

  快乐水从喉咙流向胃袋,似乎一切都不那么恐怖离奇,尼福尔海姆的异常灵压也变得安静下来。

  “我取走天上的甘露一半。”苏绫将剩下的白夫人制品算作外敷药,浇熄手臂上的烈焰:“剩下一半要冲散斗争不止的血与酒,落进泥土里,回到母亲的身上。”

  激烈昂扬的祷词像是咒语,像是歌声。

  喀秋莎不明白这次句式的含义,只见火焰中塑造出一条白皙而有力的矫健臂膀,捏碎了掌心低温的蓝色花朵。

  于是小妹妹与大姐姐问。

  “这是啥?刚才阿绫老师说的是啥呀?”

  阿绫不假思索立刻答:“是苏绫圣经,有空我寄你一本。反正就这个神神道道的句式,听上去挺唬人的对吧?”

  “呃...确实挺唬人的...”喀秋莎突然感觉很无力。

  阿绫把染血的塑布抓来,撕成布条缠上臂膀,当做衣服的新袖子,紧接着便回到了工作状态,惜字如金。

  “走。”

  喀秋莎立刻跟上去,连忙追问:“阿绫老师!咱们还能接着作战吗?唯物主义已经动不了啦!”

  苏绫刚想借点名人名言去抒发艺术情操,这凤傲天的装逼水平一直可以的。

  “别小看唯物主义呀!姑娘!《钢铁是如何炼成的》这本书里还说过——”

  雪明的声音从广播站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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