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既然注定守不住,那就只有两个出路了,一是降,二是跑。
向唐军投降,松赞干布自知肯定是死路一条,他不想死,当然,他并不是怕死,他只是不愿意这么死,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败了,他不甘心就这么输给大唐,输给那个挨千刀的大唐皇帝,所以,松赞干布不愿意降,他要重振旗鼓,他要和唐人死磕到底,他就不信了,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凭什么会斗不过那个该死的唐皇。
既然不想降,那就只剩跑这一条路了,唐军重兵围城,别说人了,就是连一只鸟轻易也飞不出弓月城,再加上城内士卒军心涣散,身边重臣离心离德,想要硬碰硬的冲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尚囊献上了一策:诈降!
由他去勾连那些想要投降的大臣,暂时稳住人心,免得有人偷偷把城门打开,引得唐军进了城,稳住人心后,为了装的更像些,松赞干布不惜将最后几个忠心于自己的臣子,冠上奸臣贼子之名献给了唐军,有了这几颗脑袋,初步取得了唐人的信任,之后的国印和降表,更是让唐人深信无疑,以为自己是真的要投降,殊不知,这个时候,唐军已经暗中准备好了三千死士,在这三千人的身上,不论是前胸后背还是上胳膊下腿,凡是能捆东西的地方,全都捆满了火药。
唐军以为,他们放下了武器,乖乖的出了城,乖乖的听话进入准备好的战俘营,就没有威胁了,松赞干布要得就是这个想法,在唐军放松的时候,在唐军彻底放下防备的时候,这三千死士点燃火药,这些人肉炸弹,炸的唐军人仰马翻,炸的唐军营地大火连天,被炸懵的唐军,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分辨那个吐蕃军的身上有炸弹,那个身上没有炸弹,他们为了稳定局势以及自身安全,只能对吐蕃军士卒进行无差别的攻击,如此,那些原本没了斗志的士卒,为了活命,只能选择和唐军死磕到底,吐蕃军和唐军,两方在城内城外杀成了一片,这时候,谁都顾不上其他了,也就是趁着这股乱劲,松赞干布带着麾下一万亲军,成功逃出生天,为了提高成功率,他甚至连那些心爱的妃嫔都没有带,如果不是论科耳忠心耿耿,如果不是论钦陵打仗勇猛,那松赞干布可能也会将他们丢给唐军。
现在,他成功逃出来了,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且惨重的代价,但是,只要能成功到达安息,那就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他就是给阿拉伯人当狗,也要狠狠咬下汉人的一块肉。
现在,挡在眼前的只有药杀水河了,在两个渡河地点之间,松赞干布出人意料的选择了最难的一处。
论钦陵有些不理解:“大王,仙鹿湾明明更好走,咱们骑着马就过了,为什么不从仙鹿湾过河,反而要去更湍急的石良渡呢,大王可是怕仙鹿湾有唐军?”
松赞干布点点头:“是的,那个大唐皇帝,是个小心眼的睚眦必报的小人,唐军被咱们算计了一次,他肯定是想报仇的,从弓月城出来,咱们唯一的退路,就是往西,这肯定是瞒不过唐人的,如果仙鹿湾有唐军,那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我军目前实力太薄弱了,能避开唐军,最好就避开他们。”
论钦陵眉头一皱,又问道:“可是大王,石良渡和仙鹿湾,距离不过十里,如果唐军到了仙鹿湾,那石良渡万一也有唐军呢?”
这次,松赞干布没说什么,论科耳先解释道:“石良渡跟仙鹿湾比起来,并不是太适合渡河,就算有唐军,人数肯定也不多。”
“唉。”松赞干布突然叹口气:“如果有着充足的辎重,如果时间充裕,我宁肯多绕七八百公里,绕道咸海去,也不愿意这样子堵天意,可惜,我军只有六七天的口粮了,如果绕这么远,恐怕,咱们都将葬身在那无边无际的瀚海之中。”
论钦陵点点头,神色认真道:“大王放心,不管石良渡有没有唐军,末将一定护着大王平安过河。”
松赞干布挤出一个笑容,鼓励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吐蕃军随即向着石良渡冲去。
可能是因为无人捕捞,也可能是因为水质太好,药杀水河中的鱼儿很多,并且还皆都是大鱼,它们可能从出生就没见识过人类,所以对于蹲在河边洗漱的禁军士卒很是好奇,一个个大胆的靠近岸边,吐着泡泡,好奇的看着陌生的人类。
如此大胆的鱼儿,禁军士卒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在凉风中熬了一夜,正愁没东西暖和身子呢,没想到,这就有鲜美的鱼汤主动送上门了,这些杀才们也不客气,将靠近湖边的鱼儿,全都逮上了岸,唯一逃过一劫的,就是鲤鱼了,因为鲤和李同音,所以李世民当初下过一个召令,天下子民不得捕食鲤鱼,身为禁军,他们自然更加不敢违抗皇家的命令。
至于其他的鱼儿,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的,那些肉多的,被用木枝串起来直接丢到篝火上烤了起来,而那些肉少的或者不太大的鱼,则被一股脑丢进了锅中。
白稠的鱼汤咕嘟咕嘟冒着浓泡,那扑面而来的香味,让众士卒无不咽着口水,眼瞅着就能品尝一番丰盛鱼宴的时候,外围放哨的卫兵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一个令诸人即觉惋惜又觉激动的消息:吐蕃人冲着他们来了,此时距离已经不足两里。
没曾想,吐蕃人竟然真的跑来石良渡了。
禁军中郎将一阵窃喜。
“大人,是不是发信号,让神威军过来支援我们?”第二营校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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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军也没想给咱们发信号,咱们给他们发什么号箭啊,吐蕃人这么给面,咱们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好心不是。”第一营校尉摩拳擦掌,俨然是想独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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