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受过专业的训练除非忍不住绝对不会——
扶乐：“噗……”
跑到跟前的小梅满脑袋问号：“怎么啦？”
扶乐：“咳，没事，嗯，他有点低血糖。”他控制不住地捂了下脸——主要是嘴角——用的是喂糖那只手，另一只手还扶在叶时瑾身上没松开，“你们先过去吧，我陪他休息一会。”
小梅举手：“我有带糖。”
扶乐：“没事，他已经吃了，你们先去逛逛吧。”
小梅还想说什么，小李搭住她：“来，说你的典故。”
小陶：“好想听哦梅大导游讲给我们听嘛。”
小陈：“梅导游梅导游！”
四个女孩挨挨挤挤地走了，走之前，小李笑嘻嘻的：“扶医生，叶哥，”女孩若有所思的视线在叶时瑾脸上停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礼貌地收了回去，“要帮忙的话叫我们呀。”
扶乐谢了她。
叶时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扶乐：“噗。”
他深吸气，调整表情，友好提议，“真的不要坐下？”
好像稍微可以理解……
对方幽幽地反问：“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
扶乐：“咳，也没有……”
是奇怪的自尊心……
扶乐肃容，“可见锻炼身体的必要性。”
总结一下就是走不动了嘛！
叶时瑾：“……”
扶乐继续肃容：“你知道吗？”
叶时瑾：“……”
扶乐真诚的：“。”
叶时瑾冷淡的：“什么。”
扶乐：“我们小区其实有健身……唔唔唔！”
他猝不及防被同伴用围巾糊了一脸。
叶时瑾：“走。”
“今天温度低还没出太阳，冰挂面积好大啊。”
小梅感叹，然后沾沾自喜，“我就说运气是守恒的吧？”
小李：“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其实你说一声，”扶乐跟在叶时瑾后面，远远和女孩子们打了个招呼，两人一同汇入赏景的游客中，“正好可以一起休息。”
前面的人停下来瞥他一眼，凉凉道：“我以为你不累？”
扶乐：我是不累，但女孩子们刚刚也开始吐舌头哈气了……
叶时瑾继续：“毕竟扶医生经常锻炼身体，”
扶乐：“呃……”
男人眼尾话音都轻轻挑起：“又很受人欢迎？”
扶乐：“……”
大概是觉得扳回一城，对方的唇线微微向上勾了勾。
本来想解释的扶乐瞬间放弃，回了个和他之前一模一样敷衍的笑，还更有诚意——把眼睛也弯起来了，“彼此彼此？”
不过看表情叶时瑾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扶乐不觉得自己提“大明湖畔的璨儿”是什么好主意，于是另辟蹊径，“你受‘受人欢迎’的扶医生的欢迎？”
“……哦。”
扶乐从后面拎住——虽然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拎”——对方的围巾，不让他走，这次言简意赅，不是说服：
“来拍照。”
是报复。
叶时瑾：“……”
“冰挂很难得、第一次出来玩、很久没爬山了……随便选一个理由。”
总之扶医生还是成功获得合影乘N，单人照若干，至于对方一开始不拍单人是怎么解决的——
叶时瑾：“不。”
扶乐：“什么？听不到。——你不要我可以留着啊。”
就是留别人的单人照是不是怪怪的……？
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就拍了。
大型芭比兼摆件工具人从头到尾都缺乏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扶乐收起手机，终于找回一丝人性：“为什么不想拍？”
总不能是因为害羞吧。
“没有必要。”
说出口之前，说话的人也没意识到那声音低到几乎是自言自语，所以自己先愣了一下。
他不希望对方的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其实都无所谓。
是对方的自由。
不过对面的青年像是没有听清，眼里有两个生动的问号。
嗡嗡的声音好像降了一点，他不能分辨，就没有在意。他没有去重复刚刚的话，也没有再看对方的眼睛，只是想找个理由让他不要再这样看他了：
“中午吃什么？”
问完又怔了一下。
*
「服了服了：今天很忙」
然后就没动静了。
糯米从沙发角探出一个猫头。
皮毛整齐（？）的临时铲屎官慢慢把手机放下——大概是手滑，之前拿的时候他试了两次。
大部分时间，猫咪和这只人类井水不犯河水。人类从不好奇猫咪在干嘛，而只有人类弄出什么动静的时候，猫咪才会出于好奇和责任感过来看看。不过人类通常比公寓里的中央空调还安静。
他好像只干三件事：打扫卫生，照顾（是服侍！）猫咪，出去捕猎。剩下的时间都一动不动。
前两者是定时的，后面那个，据猫咪观察，取决于那个金属框框什么时候响。
不仅是嗡嗡那种震动，还有真的会叫的那种响。猫咪觉得人类可能听力不太好。虽然她早知道这是人类整个物种的弱点，但看来这只的弱点比她养的那只还要明显。
可怜。
啊，不是猫咪忘了，人类确实也干别的，比如对着更大的金属框框不知道在干嘛啦，比如不用出去捕猎的时候就有人送食物上门啦……但是积累样本数不足，今天人类也都没干，就不提了。
糯米准备撤离。
人类静静坐了一会，突然对上猫咪的眼睛。
糯米：！
她立刻若无其事地拉长上身伸了个懒腰，装作自己没有被吓到。不是猫胆小，就，当你总仗着别人“看”不到你就恣意妄为的时候，突然对视当然会被吓到啊！
而且这个人类一直不笑、没有表情、什么都没有，就……
人类移开了视线。
糯米踩了踩地面，一个助跑跳上沙发。
然后她溜溜哒哒，前进两步后退一步，终于靠近了她辖区内的人类。
虽然你看起来一直不是很对劲，但你今天、这会……
猫咪柔软的鼻尖碰了碰人类的手。冰凉。
修长漂亮的手指微动。
糯米立刻咻地飞到了半米外的地上。卂渎妏敩
糯米：颜面扫地。
人类看起来并没有因为猫咪的拒绝而失望——或者说，他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把能给出的一点点失望都用掉了。
人类也察觉到了自己在失望，但没有惊讶。
就像遇到一场专门落下的雨，即使一开始没感觉到，后面慢慢漫进来，总有一刻里面的人会意识到自己被云朵浸没了。
他沉默了一会，拾起手机回了个「嗯」。
糯米还在观察人类。
回完消息，人类又轻轻地说了句什么，太轻了像只被雨淋湿的蝴蝶，糯米只捉到一个小尾巴：
“……运气不好。”
可是蝴蝶是飞不到云上的。
听不懂人话的糯米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人类病了，认真的。
*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扶乐问。
对方看他一眼。
扶乐：“我是内部人员嘛，可以通融一下的。”
两人正在检查室外面等叫号，扶乐两句话说完，正好有人脚步虚浮扶着墙出来，眼看魂已经跟着管子一块儿离开了这具无用的肉身。
于是扶医生继续恐吓身边这位对自己毫不上心的人类，“普通胃镜还是比较辛苦的，有的人反应会特别大——”
叶时瑾平静的：“好。”
“然后就要转无痛……啊？”扶乐呆住。
两人对视。
扶，完全被迷惑，乐：“真的吗？那我……”
那边护士叫了叶时瑾的名字，后者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扶乐，眼尾倏忽向下收拢的样子又轻又温柔：“开玩笑的，谢谢扶医生陪我来。”
扶乐：“……没事啦。其实没有那么吓人，我就在外面等你。”
至于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遭，主要还是追溯到前几天——
准确地说，是出去玩回来的第二天。
通常，扶乐所在门诊接待的病人有相当一部分很有创意，过年期间大家放假在家，会更有创意。所以加班是正常的，不加班是不正常的。就这样，中午扶医生没有时间约饭，晚上大概是嫌太晚了，突然燃起生活热情的邻居拒绝了他的约饭。
之所以说“突然燃起生活热情”，是因为这次不用扶乐催，叶时瑾自动自觉地发了晚饭的照片过来。
很自动，很自觉，图片里粥的内容物也很眼熟，可以看出有青菜、瘦肉、还有咸蛋黄碎。终于忙完的扶乐点开大图，虽然不想伤春悲秋，还是觉得嘴里的冷盒饭不香了。
这大概就叫恩将仇报叭。
“叮叮。”
他按响门铃。
五分钟，没人应。
再按一次。
还是没人应。
「服了服了：在家吗？我来看糯米。」
扶乐又等了会，决定回家。
群聊：混吃等死真快乐
「许良辰：所以徐老大的订婚宴大家都去不？」
「小陈飞刀：没空，不去。」
「周傲天：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徐家的。」
「周傲天：……老陈。」
「尼古拉斯赵六：哈哈哈，我去的。」
「许良辰：乐，我乐呢？？？」
「服了服了：去的……吧，我姐去。」
「许良辰：很好，4/5」
「尼古拉斯赵六：怎么了？」
「周傲天：好吧我坦白。」
「小陈飞刀：那个要在鲸办展的“神秘艺术家”是徐见泽。」
「周傲天：？？？」
「许良辰：？？？？？？」
「周傲天：你不知道啊？？」
「许良辰：什么玩意？？？」
「周傲天：……老陈………………」
「小陈飞刀：你不是要坦白了吗」
「许良辰：什，么，玩，意？？？」
「许良辰发起语音通话」
扶乐没加入群语音。大家都知道徐家小儿子出国以后起初搞哲学搞编剧，后来又不知道拜了哪个大师搞艺术，许向歌提到他就要嘴两句，除了“嫉恶如仇”，可能有百分之五十是觉得对方玷污了艺术的美学价值，心路历程大概可以总结为：什么玩意居然是我的同行！
现在想来已成功升级成：什么玩意居然要和我在同一个地方办展！
不过这时候反应那么大，主要还是他总觉得周扬帆大大咧咧的，容易被那群人带沟里去。
扶乐觉得他想太多了。然而看起来老周挺享受这种兄弟为自己着急上火的剧情，剩下三个人不愿意献身提供这种乐趣，就一致决定维持现状。
看通话参与人数，显然这回还是周扬帆独自享受“关怀”。
无猫可撸、没有人类可以关怀的扶医生寂寞地打开电脑，看文献。
——说起来隔壁的电脑对方用过吗？那个pad还是他从这边拿过去的。
「叶：直接进」
「服了服了：不方便的话明天再说好啦。」
又过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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