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夸懵的扶医生试图找回声音,并怀疑自己刚收到一张好人卡,“……?”
他眨了下眼睛,才发现刚刚压在医护车上的手指已经麻了,“不止作为医生?”
病床上的人看他。
扶乐还没从刚刚的话题中缓过劲来,连反问都是下意识的,被对方一看才反应过来。
……大概是被安慰了。
他都说了些什么啊?
“确实不止是医生,”扶乐严肃地敬了个礼,“我还是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叶时瑾没有流露出明显的笑意,但眼神温柔不少。
那么,药换完了,作为医生的无力被安慰了,甚至还获得一张意料之外的好人卡,直接转身就走会不会很像翻脸不认人?
扶乐沉思。
于是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决定留下再唠一会。
“其实我学医是因为家学渊源——我爸是从医的。”他说,然后去看叶时瑾。
叶时瑾:“……”
扶乐:瞪大眼睛暗示。
后者和他对视,最终如他所愿问:“也是这个科室?”
“不是。”
扶乐得逞,笑眯眯道,“神经外科的。”
叶时瑾:“。”
“门诊量大,手术例多,缺人,研究跨题广。”
扶乐义正词严地把老胡的宣传标语又背了一遍,对着病人头顶缓缓飘起来的问号补充,“最重要的是,治疗成功率高。”
摊手,“——是我选这个科室的原因,所以你要努力啊!”
叶时瑾:“……”
扶乐看不出叶时瑾有没有努力,反正他挺努力的。
每天换药,轮去坐班后还会偶尔过来督促叶时瑾吃饭。这样加起来两人的接触居然前所未有的多。
总之就渐渐熟起来了,像是雪落了变成春天。
对方还是会有那种奇怪的游离感,不过看过来的目光其实挺温柔,就是精神好像不太好。
没多久扶乐就知道了原因。
事情还要从某天晚上查房说起。
这位朋友大半夜不睡,不玩手机也没开灯,就那样躺着。扶乐开始只是过来看一眼,发现他睁着眼睛后吓了一跳。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从他开门到进来,叶时瑾明显听见了,但没说话,就静悄悄转过来看他。
“……”
没得到回答,扶乐下意识低头打量自己:白大褂整齐没有污渍,衣摆拖到地上——没错,他是蹲在床边上问的,连语气到动作都特别像对待小朋友。
“……”
“创口痛?”
叶时瑾眼神清明,摇头。
扶乐看表,“那三点多了还不睡?”
对视。
对方慢吞吞眨了眨眼睛。
扶乐歪了下头:“?”
是真的有点像小朋友。
“……睡不着。”
小朋友说。
很有道理。扶乐无言以对。
但之前早上六点查房,这家伙不是也醒着吗?等等。
“是就今天睡不着,还是一直睡不着?”他问。
还,是,没,有,回,答。
扶乐:“我是三体人吗?”
歌者文明在远程警告你?
“……”
扶乐:啊、顺嘴……
“哧。”
很轻一声——叶时瑾居然被逗笑了。他边笑边垂下眼睛摇头,睫毛落下颤巍巍的阴影,被月光一照显得毛茸茸的。
扶乐一顿,没忍住也笑了出来。
他从蹲着变成单膝跪下,从下而上去瞅叶时瑾。
这不是对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但大概是晚上,光线又微弱,就衬得人格外柔软……或者疲倦。
扶乐陷入沉思,无意识把下巴搁到床边:“怎么会睡不着?”
被询问的人低着眼看他的动作,又摇了下头。
是不知道,还是可以睡了?
扶乐盯了他一会,觉得是前者。
他犹豫一下,“其实我有一个方法。”他撩开白大褂的下摆去摸后兜的手机,一阵鼓捣后点开视频,抑扬顿挫的男音响起,又被他按掉,“是我收集的一些讲座,据说挺催眠的。”
讲座是他感兴趣但平时没空听的讲座,据说是“据”许向歌所说。
之前他们出去玩,飞机上他睡不着又不想费眼睛,就戴着耳机听,许向歌好奇拿了一只去,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期间好几次迷迷糊糊醒过来,又被耳机里的声音催眠睡过去。
当时的扶乐:……
陈非总结:任何过于专业的讲座都可以当做入眠白噪音用。
此时,手头暂时只有这个的扶医生赧然道:“可以听听看,睡不着的话也算扩展一下知识?”
重新点“播放”。
叶时瑾没拒绝。
“放在这里好不好?”扶乐一边问,一边试探地把手机推去床头柜上。
“……嗯。”
果然是因为晚上的缘故吗?这种反应让人好想摸头啊。
不过某种意义上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总之,第二天扶乐收获了一支没电的手机和一句非常温柔的“谢谢扶医生”。
有感觉更熟了一点。
虽然后来回想才觉得那个提议真的太奇怪了,简直难以想象对方听了一晚上肛肠医学讲座的心情。
叶时瑾出院那天扶乐是坐班,只抽空发了撒花过去,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特意来道别。
“嗯,来谢谢扶医生的照顾。”他说。
“不用这么客气啦。”扶乐连忙摆手。对方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这会暂时没人才进来。应该是之前那个小平头来送过衣服,他身上又是整整齐齐的裙装,站在门边说话的样子简直让人梦回初见。
……谁能想到这次是特意,过来,感谢,他。
扶乐受宠若惊,一边觉得这是里程碑式的进步,一边又怕对话就要变成无限循环的客套,开玩笑道,“都是靠你自己努力,我主要负责鼓励和馊主意。”
门口的人没再往里走,闻言似有若无地笑了,一顿:“就这样,我走了。”
“哦哦好,”扶乐站起来要送他,被阻止,只好待在原地,想了想说,“嗯,我觉得你穿裙子很漂亮。”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觉得,现在也是。
老老实实站在办公桌后面的医生说着,连手里忘了放的钢笔都显得温柔又真诚。他轻咳一声,继续,“总之,照顾好自己,那……保持联系?”
叶时瑾不置可否,只轻轻道:“谢谢。”
*
「我现在去接你?」
发送。
「不用。」
「地址。」
扶乐默默发送定位。
那边陷入沉默。
扶乐:……
他有点心虚地翻了翻表情包。
服了:「兔兔期待.jpg」
叶:「嗯。」
服了:「等会见!」
服了:「兔兔撒花.gif」
叶:「嗯。」
叶:「生日快乐。」
服了:「兔兔发射感谢.jpg」
服了:「到了给我发信息!」
扶乐舒了口气。
“所以是八个人?”
一个声音问。
扶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按灭屏幕,转身。
正喃喃自语的许向歌没注意,捏着只量酒器蹲在茶几旁边研究边数,“我,你,老赵,老周,老陈,扶婴姐,扶婴姐要带一个妹子来……”
扶乐默默:“我那个朋友应该不喝酒。”
“对,还有你朋友——八个人。”许向歌选择性吸收信息,“可以调八种酒!”
之前就提过,每回有人生日,混吃等死小分队都会聚一聚,吃个饭,大多是去周扬帆的地盘。至于为什么这次人数超标又改了地方,还源于扶婴的一次问候。
扶不嘤:「乐乐啊。」
服了:「00」
扶不嘤:「我们乐乐又要大一岁了,蛋仔抹泪.gif」
服了:「兔兔疑惑.jpg」
扶不嘤:「总之,听说你最近认识了个姑娘?」
服了:「。。。?」
扶不嘤:「上次半夜鸽了周弟弟去酒吧接的那个。」
服了:「。。。?」
扶不嘤:「?」
服了:「……」
扶不嘤:「。」
扶不嘤:「我的意思是,你生日要不要让那姑娘也来?」
服了:「首先……其次……但是……」
扶不嘤:「?」
服了:「……」
扶不嘤:「哦。」
扶不嘤:「以防她一个女生尴尬,我也去吧。」
扶不嘤:「还有个小朋友,可以顺便介绍你们认识。」
“小高,高语冰。”
扶婴朝落后半步的女孩一扬下巴。闻言,正默默打量客厅众人的高语冰捋了捋垂到耳畔的棕色卷发,大方地和所有人打招呼。
众人也纷纷自我介绍。
“他是……”扶乐说完,去看身边的叶时瑾,刚开了个头就被后者打断:
“我姓叶。”
言简意赅,毫无补充的意思。
啊。
一直到坐去桌边,肥牛和汤底沸腾出浓郁的香味,扶乐都没琢磨出来,邀请对方这个决定是不是冲动了。
正式邀请就是在那天道别的时候,那人说完最后一个谢,他忽然福至心灵问了对方要不要来。
不是正式过生、就大家吃个饭,本市美食序列前排、有钱也买不到的赵卓然私房菜。理由充分。
这汤底据说还是他之前和一个同事学的,养生,还……嗯。
——当然不是因为扶婴的要求。说起来她怎么知道的叶时瑾?
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对方到底是不是“姑娘”,以至于只能含糊地和其他人提了一句。
扶乐咀嚼咀嚼,只在交谈间隙悄悄看一眼边上的人。
叶时瑾正慢吞吞地吃菜,原本齐颔的黑发已经长到肩膀微微偏下的位置,影绰地掩去一半侧脸。
分开看可能会有人觉得他和扶婴在气质上有微妙的相似,甚至得出“是同一类型的美人”之类的结论,但同处一室时,那相似又幻觉一样溜走了。
其实完全不像啊。
高语冰想,扶姐姐开得鲜妍锐利,这位美人像是已经……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呢,太不礼貌了。
可能人家只是比较内向。
“所以你们是这样认识的。”
扶婴若有所思。虽然一开始是抱着扶小乐可能要正式脱单的期待过来,但一碰面就知道后者之前犹犹豫豫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不是害羞,是个有些特殊的朋友啊——那是他的作风。
扶乐:“……是啊。”
还是那个“路见不平花盆相助”的标准回答,他知道扶婴一定不会多问。
从头到尾连目光都点到为止的扶婴没辜负他的期望,精准地抓住重点:
“怎么又买多肉?之前不是养了吗。”
然后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长得不太一样了,换了新的?”
扶乐委婉道:“你之前来的时候给它浇水了。”
扶婴:“是啊。”
扶乐:“还记得浇了多少吗?”
扶婴沉思片刻,斩钉截铁:“适量。”
扶乐面露谴责。
扶婴一脸坦荡:“怎么?”
扶乐:“……”
他转头对叶时瑾比口型:罪,魁,祸,首。
后者没露出明显的笑意,但眼尾弯了弯。
扶婴装没看到。
坐在叶时瑾另一边、围观了全程对话的高语冰也被逗笑,感慨:没想到扶姐姐在弟弟面前一点都没有姐姐的架子,还以为会是榜样类型的严肃长姐角色呢。
扶乐当然不是真的要和扶婴算账,没再追究她浇得水到底是“适量”还是“过量”。
说起来虽然他说了很多遍不用带礼物,叶时瑾还是带了——一盆胖胖的多肉,扶乐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品种。www.xündüxs.ċöm
想到这里,他保证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送的那盆的。”
叶时瑾一怔,摇头,轻轻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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