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歌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抄什么经文？我又不是和尚。”
燕夫人的丫鬟翡翠手里捧了一本《金刚经》，语气有些趾高气扬的，大概是在这些年里，早就习惯了用这种姿态面对这个庶子，哪怕看到燕长歌这次好像没有那么配合，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翡翠看到燕长歌姿势慵懒，也不像以前那样看到自己来，就赶紧起身，语气不禁更冲了，她将手里的《金刚经》朝着燕长歌的怀里一掷，“夫人和二少爷过两日要去静安寺上香祈福，到时候要贡些经文带了去。夫人说了，体恤你三月后出嫁，抄经文这个纳福的好事，就交给你了，也是为了让你得菩萨保佑。”
燕长歌伸手捞起怀里的金刚经呼啦啦翻了翻，又随手合死，“俗话说得好，有心敬佛，酒肉穿肠过。无心敬佛，经文抄破。抄个经文就是纳福的好事了？既然是好事，夫人自己怎么不做，二少爷怎么也不做，偏偏让我一个不起眼的庶子来做？”
翡翠卡了一下，然后抬高了一分声音，“还不是夫人疼你！”
燕长歌冷笑一声，“那就替我谢谢夫人，转告夫人，夫人三番五次把‘好事’给我的大恩大德，我必感念于心，日后必当厚报。”
“你，”翡翠本能地觉得他这语气，可不像是感激的样子，可偏偏他的话里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气哼哼地道，“我会转告夫人的。对了，夫人说了，经文要抄一百遍，必须在三天内交到夫人手里，要是迟了，可是对菩萨不敬，要遭报应的！”
燕长歌不紧不慢地摆了摆手，“知道了，不会少的。”
“知道就好！”
翡翠转身就走。
“灵妖。”
“宿主？”
“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啊？”
燕长歌依旧躺的懒洋洋，“啊什么啊，反正你能化形，而且身为系统，你拥有改动复刻的能力，一个模板出来，就会有一百个，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
灵妖道，“灵妖不是说不能做的意思，灵妖的意思是，那个红香，不是燕夫人的‘眼睛’吗，要是她看不到宿主做，三天后却出了成品，一定会搞事情的！而且灵妖化形，也会招人眼的！”
燕长歌勾了勾唇，“所以，我打算让你变成红香。”
至于真正的红香，呵，那就抱歉了，只能让她暂时消失了。
灵妖一惊，“灵妖变成红香！？变成女孩子？”
燕长歌挑眉，“不可以吗？”
“那真正的红香怎么办？”
燕长歌冷笑，“当然是让她好好醒醒神儿。对了，不要变得一模一样。你懂的。”
…
夜色降临时，红香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再后来，就直接倒地不省人事了。
“青竹，兰星。”
“…三少爷？”
青竹兰星看到红香倒地，也吓了一跳，却碍于燕长歌在，不敢上前查看。
“把红香送到下人房，锁起来，每日定时给她吃喝，别让她饿死了。”
青竹兰星一惊，显然不解他的行为，“三少爷？红香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燕长歌低眉，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听到青竹兰星意料之内的问话，只是漫不经心地淡声道，“她吃里扒外，在我这里做事，还天天想着给夫人送消息，既然她不安分，我也容不下她。且让她呆一阵子，等三月一过，便让她回她的主子身边去好了。”
青竹兰星有些愣怔地看着这个好像与以往变得不一样，甚至他明明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有了一种令人暗骨发寒的感觉。
“我告诉你们，不只是让你们看住她，也是为了让你们清楚，既然在我这里做事，就必须视我为主，忠心耿耿。我不会要求你们为了护主舍生忘死，但有一点，背叛，吃里扒外，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容忍的。至于红香，活到三月后，便是她的造化，活不到，那就听天由命。”
青竹和兰星心头一凛，“是，三少爷。”
燕长歌伸手端了一杯手边的茶，“你们两个，我还算放心，毕竟，你们是从小跟着我的，父母活着时也是跟着我母亲的。三个月后，不出意外，你们也会随我和亲南蛮。南蛮荒僻，此去更是生死未知，好坏难测，你们可有怨言？”
青竹和兰星齐齐摇了摇头，“小的不敢！小的一定会追随三少爷，绝不背叛！”
“很好。”
燕长歌轻啜了一口茶，“背叛的人，我不会容忍，忠心的人，我也是不会亏待的。将来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你们今天的话，为你们换来了什么。去把她关起来吧。”
“可是，”青竹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红香，“可是刚才三少爷说了，红香是夫人的人，还给夫人报信，这么一个人直接关起来，夫人那边肯定会发现的，这也不是办法啊？”
啪，啪，啪。
燕长歌放下茶杯，轻轻拍了拍手。
吱呀。
两人身后的门开了，夜色中，走进一个人来，朝着燕长歌微微躬了躬身，“红香见过主人。”
“啊！”
看清进来的人，青竹和兰星齐齐吓了一跳，差点怀疑见鬼了！
他们看看地上人事不知的红香，再看看眼前的红香，心中的震惊已经快要突破天际了。
“无需大惊小怪。”
燕长歌抬眸扫了一眼他们，“她只是一个被我找来的跟红香很像的人，稍微装扮一下，足够以假乱真。”
青竹和兰星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觉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都是红香，可地上却还有一个红香。
不，非要细看，好像确实还是能感觉到不是完全一样的。
比如，面前站着的这个红香，耳垂上有颗红痣。
地上那个却没有。
可是，这天下真的有这么像的人，还被三少爷找到，收服，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就取代真红香？
他们都听到了，这个假红香，喊的不是三哥儿，也不是三少爷，而是主人。
青竹和兰星越想越心惊胆战，忽然觉得面前的三少爷，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
而且，这个红香，可是突然就出现了。
要知道，小院可没有直通府外的门。
要进小院，只能穿过府中院子，从府内来。
这么说，这个假红香，很有可能是江湖人那种会飞檐走壁的人？
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对他们三少爷恭恭敬敬，这不已经足以证明，他们三少爷深不可测了吗？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拖西耳房去。”
小院儿本来就有些寒酸，只有一间不大的正房，和东西两个又小又阴暗破旧的耳房。
燕长歌这个主人在正房，两边耳房一间住着青竹兰星两个小厮，一边就是红香的下人房了。
“是，三少爷！”
青竹和兰星今夜见识了燕长歌的可怕，心中越发没底儿，对他的话更是一点儿也不敢再迟疑，赶紧一左一右拖起红香就走。
“主人。”
曾经当过绿绿，现在又接近红红的灵妖见青竹和兰星出去，才敢稍微放松了一下刚才故意紧绷，拉紧氛围的身体，“灵妖演的可以嘛？”
燕长歌轻轻扫了她一眼，“红香。别弄错了。”
灵妖撇了撇嘴，“反正青竹和兰星，也都知道我不是真的红香，说不定他们只会觉得，我真名叫灵妖。”
燕长歌重新端起茶杯来，“你得习惯，而且，我还需要你照旧去给那个女人‘报告’我的事，只有真正投入红香这个角色，你才不会出错。”
“好吧，不过宿……主人，不对，三少爷，”灵妖换了好几次，才找准称呼，“您为什么要让青竹和兰星知道我取代红香的事？您明明有的是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红香，现在让他们觉得惊悚不说，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不就多一种麻烦的可能吗？”
燕长歌微微眯了眯眼，眼中寒芒闪烁，“我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惊悚，觉得我变得深不可测，甚至怀疑以往都从来没有看穿真正的我。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足够畏惧我，觉得我深藏不露，觉得我可怕。日后绝对不敢轻易做出背叛我的事。”
“毕竟，”燕长歌顿了顿才道，“我能让你变成红香取代红香，可不能再找两个人变成青竹和兰星，那么，就只能真正收服掌控他们，让他们变成我身边忠心且知底的人，我日后行事才会方便许多。”
这毕竟是近身小厮，以后做点什么，总是防范和避开，麻烦不说，也不是长久之计。
倒不如敲打震慑一番，让他们变成内里人。
灵妖若有所悟，“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抄经吧，总也不能太过吓到青竹和兰星，你好歹做做样子。”
灵妖脸色一苦，“是错觉吗，我怎么觉得我每次变成人，都是个大冤种？”
上次变成绿绿，他被迫装病，两天一夜昏迷不能动，还被迫灌下苦的要命的药。
这次变成红香，他明明有能力很简单的做出一百份不一样的手抄金刚经，却还要做样子在那写写写。
燕长歌语气一变，“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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