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仍不见踪影,临行前,江流儿在树下留了两块老虎最喜欢吃的鱼干。
江边耸立着几座村子,江流儿笑呵呵的跑过去打探消息,走进去才发现村里空无一人,连一间完整茅草屋都看不见,周围只剩些残垣断壁。
江流儿登上一截断墙,举目眺望,顺着江流向上逆行,两里之外的宽甸城城墙上,人马络绎不绝,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城头竖起的旗帜。
“驻守宽甸的是哪一支军队?十二军?”
三人都是战兵出身,望见荒废的村庄,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老钱一改平日散漫之态,目光警觉望向城头飘扬的军旗。
“好像是第十一军,”阿勒萨也不确定,他很容易弄混汉语中的数字,比如十二和二十二。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宽甸,齐军军律严苛,战兵对其他番号部队所知甚少,更别说是军队驻地,江流儿三人原本隶属于近卫第二军,驻守沈阳,自然不知道宽甸这边具体是什么情形。
江流儿跳下土墙,将身上那件破成布条的军服脱下,扔给老钱,换上了一块索伦猎人送他的狼皮,裹在身前,将匕首和短铳朝腰带里一插,便要朝城墙走去。
老钱抖了抖破军服上的跳蚤,满脸疑惑:“去哪?”
江流儿脚步不停:“给你们探路啊,”
“这就整啊,我瞅着路面不太平,别给整尥蹶子啦,”
江流儿模仿老铁口音,咧嘴笑道:
“整啊,咋不整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钱你身子不利索,留下陪阿勒萨唠嗑,我等会儿就回。”
阿勒萨取出短弩,开始上药箭,一言不发跟在江流儿后面,老钱无奈,只得也跟上去。
“走,兄弟仨个,整死也死在一块。”
~~~~~~
宽甸城东,兵备道衙门后院地牢。
统制公副将姜佳仁领着队朝鲜兵进入大牢。
伴随一阵急促脚步声和兵器撞击的叮当声,通道两旁逼仄肮脏的地牢中立即传来犯人们的喊冤之声。
姜佳仁对两边嘈杂的人声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通道尽头,在一间稍显安静的牢门前站定。
牢笼里面的囚犯立即从草堆中爬出,扬起张半人半鬼的脸,双手紧紧攥住牢笼木栅栏,使出全身力气喊道:
“冤枉啊!”
姜佳仁掩住口鼻,低声问身边的狱卒。
“그가바로강광서인가?(他就是康光绪)”
狱卒听不太懂朝鲜话,姜佳仁只得强忍住恶臭,又用汉语问了遍,狱卒这次听清了,连忙点头。
“拖出去!”
犯人知道自己要被拖出去砍头,立即杀猪似得嚎叫:
“别杀我,我是康应乾儿子,真的是他儿子!我爹有银子,给你们银子!”
半个时辰后,康光绪被洗干净身子,换上件还算干净的红色鸳鸯袄,被姜佳仁带到了兵备道衙门大堂。
到得大堂,上面坐着个后脑勺剃光,金钱鼠尾的鞑子官。康光绪疑心这人是和尚,但看见下面站着一排朝鲜兵,两旁又站着十几个鞑子,都是后脑勺剃得精光只留一根猪尾巴鞭。
大堂众人都是一脸横肉,怒目而视的望向康光绪;康光绪便知道上首位置坐着这个大官一定有些来历,不等姜佳仁问话,他便自己叫道:
“我爹真是康应乾,齐国的丞相,快放回沈阳,给你们银子!”
上首那个鞑子大官听了,大笑两声,狗熊一般的身躯压得椅子吱呀作响。
谷櫯</span>“哈哈哈,果然是康应乾的儿子,康应乾英雄人物,怎么有这样的儿子,哈哈哈,我们主子不要银子。”xündüxs.ċöm
康光绪接话道:“那你们要什么?女人、珠宝,我爹有的,都给你。”
鞑子大官盯着康光绪,锐利的目光好像要把他射穿。
“我们主子要你!”
“冤枉啊!”
康光绪以为又要被杀头,习惯性的喊了声冤枉,见对面鞑子大官无动于衷,接着道:
“你们要做什么?建州和朝鲜都是大齐藩属,齐人不打齐人!”
鞑子大官大手一挥,冷冷道:
“带下去,和另外那个关一起,待会儿便押回沈阳,”
两个强壮的正黄旗白甲兵不由分说将康光绪拖出大堂,康光绪边走边喊:
“我爹是康应乾,他有银子!别杀我!”
姜佳仁望着犯人远去的身影,回头满脸谄笑对上首位置的鞑子大官道:
“早知上官要来宽甸接人,小的就亲自送到沈阳了,免得上官辛劳。”
鳌拜大手一挥,不耐烦道:“皇帝给你们粮草,已经运到了北门。”
姜佳仁满脸感激知情,激动之余,说起了几句思密达。
鳌拜正要让朝鲜人滚蛋,大堂外面走进来个白甲兵,风急火燎走进来,凑到鳌拜身边一番低语,鳌拜听了,咬牙切齿问道:
“还有人敢来找死?他们几人?”
“三个,还有个海西鞑子,让咱们暗哨发现了,就在北门,要不要把他们····”
白甲兵伸出手指在脖颈在一抹。
鳌拜思索片刻,不动神色道:“去吧,多带几个白甲兵,抓活的最好,抓不到就斩尽杀绝。”
白甲兵领命就要离去,旁边站着的朝鲜副将姜佳仁凑上来,也装作压低声音道:“鳌拜大人,小的手下也有骁勇之辈,能否请求加······”
鳌拜看都不看姜佳仁,举起熊掌大手,直接拒绝道:“不必了,你们去了会添乱。”
说罢,这位正黄旗最强壮的戈士哈头也不回走出大堂,留下姜佳仁站在原地。
鳌拜没有赶着去宽甸北门追杀齐军溃兵,而是先到关押犯人的衙门厢房,厢房离大堂不远,他很快便走到。
不及敲门,鳌拜像一头凶猛的狗熊,一头撞开房门,迎面望见屋子里坐着两人,其中一个就是他刚才在大堂上看见的康光绪,一见鳌拜进来,便立即躲到屋子角落,另一个模样清秀一些的,正旁若无人的鼓弄起一根鲁班尺,一只手举着墨盒,墨线贴在正中八仙桌上,一双炯炯有神大眼睛盯着桌面不怀好意。
一个包衣阿哈指着眼前这个专心致志的木匠,对鳌拜低声解释说:“主子,这个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校。”
鳌拜在赫图阿拉时便听过朱由校的事迹,他上下打量这人一番,确定无误后,微微点头,脸上狰狞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目光又投向康光绪,康光绪将鳌拜杀气腾腾,以为这回是真来杀自己的,又大声喊:冤枉。
鳌拜冷笑两声,转身离开。
待建奴走远,康光绪立即恢复本色,鼻孔哼哼,用脚踢了踢木匠:
“喂,别刻了,”
木匠停住手中活计。
“把家伙事儿收起来,叮叮当当,敲得老子心烦,等回了沈阳,我让我爹赏你十两银子!以后不用做工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康光绪拍拍朱由校肩膀,对这个细皮嫩肉的狱友表示好感,因为木匠刚才把椰瓢里为数不多的水让给他喝。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挽明从萨尔浒开始刘招孙金虞姬杨青儿更新,第440章 朱由校的朋友们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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