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礼大声答应,朝年轻的大清皇帝行了个标准的抱见礼,转身往镶蓝旗大阵走去,开始准备攻城

  他临走时不忘瞪萨哈廉和多铎一眼,两位旗主对这位阿敏的小儿子投来蔑视的眼神。剩余几位年长一些的旗主都不说话,脸上表情各异。

  这次围攻沈阳,其实清军也没必胜的把握,虽说齐军现在几乎全灭,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武定皇帝麾下军队的战力,各旗都是见识过的,尤其是几位年轻旗主,他们的阿玛,当然可是都死在刘招孙手里。

  两百多个装备简陋的包衣在主子的鞭打咒骂声中,开始推动楯车、云梯车,跨过沟沟坎坎,艰难朝城墙逼近。

  两里之外立即响起一片闷雷般的爆响声,接着城墙生腾起浓厚的白雾,高3.5丈,周长40丈的静安堡在白烟遮挡下如蓬莱仙山隐入仙境。

  杜度望着白茫茫的火药烟雾,再看看被野战炮打的木屑横飞的攻城器械,眼神有些迷离。

  他心里很清楚,此次沈阳之战的胜负手,其实并不在大清手中,说到底还是要靠南边和东边那两个盟友。

  只是,这两个盟友,看起来好像都很不靠谱。

  包衣兵越过壕沟,很快来到墩堡下面,一些人开始用火铳、弓箭和守军对射,更多人则忙着搭设云梯,准备蚁附攻城。

  忽然,城头铳炮全部停歇,包衣们仰着脖子东张西望时,忽然从垛口后面飞出一团团火球,灌满猛火油的竹筒从城墙上扔下来,在空中爆裂成无数细小的火苗,如同年糕似得粘附在人身上,一架刚刚靠近城墙根儿的楯车立即被五六个竹筒击中,大火熊熊燃烧,伴随阵阵惨叫,从楯车里面冲出来几个火球······

  皇帝将注意力从城墙转到身前,他望向大纛下一名侍立的戈士哈,对那个强壮的建州武士命令道:

  “鳌拜,”

  “奴才在!”

  “你去一趟宽甸,催一催李舜义,多带几个白甲兵,他再敢耍滑头,你也不妨学刘招孙,刘招孙怎么对付姜弘立的,你知道吗?”卂渎妏敩

  鳌拜像一头刚刚冬眠醒来的棕熊,摇晃着大山般的躯体,单膝跪地,杀气腾腾道:

  “回主子,奴才知道,奴才这就去办!”

  ~~~~~~

  杜度安排鳌拜去宽甸催促朝鲜盟友时,康应乾也在忙着催促大齐的盟友们。

  武定元年七月十二日黄昏,沈阳永宁门。

  “布尔杭古的骑兵何时能到?还有科尔沁骑兵!”

  刘兴祚迟疑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对首相道:

  “康大人,西城贝勒在抚顺和正蓝旗对峙,难以增援,科尔沁骑兵让林丹汗拖住了,布木布泰说派来五百骑。”

  齐国骑兵在京师全军覆没,三千精骑连同主官王增斌一起,在流贼、鼠疫、大爆炸的接连打击下伤亡殆尽,最后逃回辽东的不过堪堪八百骑

  西征军团倒是还有两千骑,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邓长雄他们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指望八百马兵去和清军骑兵对阵,显然是不太现实的,这也是康应乾他们选择收缩防线的重要原因,失去骑兵支持,步兵作战半径大大缩小,本来兵力就少,出去浪战只会被清军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五百就五百吧,派哨马去接应他们,让蒙古人务必今日日落前渡过辽河,民政准备好粮草补给,另外,给这些骑手每人再准备两匹马,免得临战时马力不济。”

  康应乾知道布木布泰很不容易,她现在既要防止林大汗偷袭,又要控制各部人马,不让蒙古人劫掠边境。

  康应乾舒展肩膀,长长叹了口气,他现在身为首相,代替小皇帝每天发号施令,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各项开支浩繁,所有人都找他要钱,要粮食,要军需武器,虽然有其他顾命大臣帮着分忧,然而所有事情最后都需要康首相拍板决定,各种杂务加起来几乎耗尽了这个小老头的全部精力,每当累的不行时,他才会体会到刘招孙的不易。

  刘兴祚从怀中掏出另一份情报,急促念道:

  “建奴中午起攻打静安堡,负责主攻的是艾尔礼统率的镶蓝旗,约三千人马,还有三百多包衣,申时左右,静安堡还在守军手中。”

  “郑一石打得不错,他再多守几个时辰,蒙古骑兵就来了,”

  谷硊</span>戚金忧心忡忡道:“一千人马,怕是守不了多久,鞑子也有火炮。”

  康应乾语气变得坚定,宛若武定皇帝附体,白花花的胡须抖动着道:

  “守不住,也要守!守住了才有援兵!”

  他望向静安堡位置,语气激动道:

  “咱也学学武定皇帝,今晚来个夜袭镶蓝旗,给阿敏的儿子一个惊喜。”

  康应乾说到这里,眉宇之间显出一丝得意,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七八岁,回到了万历四十七年和刘招孙并肩作战的萨尔浒战场上。

  他一把夺过卫兵手中的茶壶,仰着脖子灌下一口。

  “闸门修的怎么样了?”

  谢广坤上前一步,向康首相回道:“好了,河水已经上涨,鞑子想要过河攻打平虏堡,便更难了。”

  “老谢,你们民政做的好,这回打退了建奴,我让你做个工部尚书,你可知前明陋习,非翰林不能入阁,不过我大齐却没这个规矩····”

  康应乾放下茶壶,便开始喋喋不休的给谢广坤画大饼。

  旁边站着的乔一琦看不下去,哈哈大笑,拍拍谢广坤肩膀,哈哈大笑道:

  “谢司长,康首相已把这工部尚书之职许诺给两个人了,分别为工坊主官雷匠头、商会总掌柜刘月儿,你,是第三个·····”

  谢广坤无语。

  ~~~~

  康应乾口中的闸口其实就是蒲河上的水闸。

  蒲河发源于铁岭东南响龙山,西南流向,从望滨乡进入沈阳。

  嘉靖中期,朝廷曾在蒲河修建水利闸门,利用浦河之水阻止敌兵侵扰沈阳,后来闸门年久失修,起不到提高水位御敌的作用,敌人骑兵越过蒲河如履平地,常常瞬间就出现在沈阳城西,肆意抢掠,袭扰民众,明军抵御不及。

  万历一朝,地方官员几次欲修复该闸门,但均因工程费用巨大,难以筹措资金,致使修复闸门工程一直搁浅。

  上月戚金带人视察之后,认为该闸门对抵御建奴进攻十分重要,是沈阳北部的生命线,他建议立即修复。

  在民政与辅兵联合之下,新闸门在旧闸门基址上修建,比旧闸门更加坚固耐用。新闸门位于平虏堡,门高1.5丈、宽2.5丈,河水积聚后,将水面抬高,防止敌兵从此逾越。

  此外,谢阳还带人在闸门边建造了一座高五丈多的敌台,一旦建奴从北边侵犯,守军便可从闸门敌台,或者附近的望平台、小黑林台出兵御敌。

  康应乾还想着再骑马随戚金一起去蒲河水闸看看,看看还有什么缺漏,眼前一阵昏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裴大虎和魏昭连忙上前,扶住首相,乔一琦急忙上前给老搭档喂了口水。

  康应乾忽然发觉,自己已经老了。

  他强撑着站直身子,准备走下瓮城,抬腿时候,一阵酸痛。到底是六十多岁的人,想起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知道隔壁老王生下的康光绪,现在在宽甸怎么样了······

  簇拥着康首相走下瓮城,忽听远处传来个熟悉声音。

  “康监军,多日不见,你又高升了!”

  康应乾循声朝城下望去,等看清那人,浑浊的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惊叫道:

  “你回来了,太好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挽明从萨尔浒开始刘招孙金虞姬杨青儿更新,第401章 他回来了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