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的话音刚落,休息区便陷入了寂静。无论是处在漩涡中心的岛田,还是一脸焦急的大谷,都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没有回答。
“弃权吧。”打破局面的是梶原,“岛田的手指已经成这样了,哪怕还能举起球拍也难以发挥实力,与其继续下去加重伤势不如干脆弃权。”说罢他看向一直面带愧疚的大谷,直指核心:“还是说你想让你的搭档继续陪你胡闹下去吗?”
“这不是胡闹!”大谷立刻反驳,但面对梶原的提问他难受地揪起眉毛嗫嚅道:“我,我,可……”
“请不要怪责怪优,是我能力不足才导致现在的局面。”岛田叹了口气,赶在梶原劝说的话语出口之前就转头看向幸村,说:“幸村,不,部长。如果我说我想继续呢?”
幸村也不为岛田的选择惊讶,左手握拳伸出食指和中指,提出了他的第二问:“那你能承受你的选择所造成的所有后果吗?”
比岛田先产生反应的,是大谷。他猛地伸手抓住搭档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焦急地提醒他:“修你再想想,你不是说过要成为像岛田叔叔一样的钢琴家的吗?手指对钢琴家来说多重要你比我更清楚!”
作为离岛田最近的人,大谷比谁都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的手指,无论是日常的保养还是训练后的按摩他一次都没有落下过。因为一场比赛而断送搭档的未来,大谷不敢想也不愿想。
“谢谢。但我已经决定了。”岛田轻轻把大谷的手移开,用自己的态度告诉了所有人他的答案,“我——能承受,承受所有可能的后果。”
看着众人或担忧或不满的眼神,岛田意外地笑了出来,那些重重压在他心上的复杂情绪也随之消散几分。他举起右手亲了一下,苍白的面容故作轻松:“当然我还是很爱我的手指的,才不会那么轻易就和他saygoodbye。”
对此梶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显然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得他的心。
“那么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幸村竖起左手无名指,“你们能赢吗?”
岛田愣了一下,垂下眼睑摩挲着手指,咬了下嘴唇后才抬眼给予了回答:“当然,我们一定能、不对,是一定会赢!”
但梶原立刻给他泼了盆冷水:“就凭你受伤的手指?就算你还能挥动球拍,但你也不能否认你的守备范围大大减小了。”对狮子乐,梶原向来揣着最大的恶意:“我不认为对方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就凭我们是双打!”大谷双手紧握,本来还摇摆不定的他看见岛田坚决的神情也最终下定了决心,抛却犹豫舍去踌躇,“他不足的部分由我补足,我不足的部分由他填上,所谓的双打不就是这样一回事吗?”
少年抓起身旁人的左手与之十指紧扣,一切都无需言语。
“……谢谢,优,谢谢。”岛田眉眼放松,默默加大左手相扣的力度,“接下来的比赛就拜托你了。”
“不是拜托我,是我们互相支持才对吧!”
岛田低声一笑,不再多说而是看向幸村,虽有忐忑但还是故作镇定请求少年的允许:“部长,请让我们上场去赢下这场比赛。”
“好啊。”
“我知道这是很任性的——啊?”
“我说,‘好啊’。”幸村向目瞪口呆的两人微微一笑,调侃道:“或者你们比较想我给另外一个答案?”
“不是,不,我是说,嗯……”一向口齿伶俐的岛田难得磕磕盼盼。他本来以为幸村的三问是想让他打退堂鼓的三问,预想中沉重的审判变为了轻柔的微风,反差之大让他觉得之前的纠结与顾虑都是自找麻烦。
他不知道幸村究竟知道了多少,但这份好意他接受了:“谢谢。”
“比起口头的感谢,我更想看到成果。”幸村没有再多说,用眼神压下了欲言又止的梶原,把因为担忧而聚集过来的人群疏散,吩咐柳给两人处理身上其他的擦伤——顺便给岛田的手指再多上一层保险——确认两人恢复基本行动能力后便向裁判举手示意恢复比赛。
只是在两人即将上场的时候,重新坐回教练椅上的幸村叫住了背对着他的两人。他双臂交叉,嘴角微勾,用再温和不过的语气提醒他们:“前辈们,意外这种事情,我觉得有一次就足够了。”
被幸村深邃的眼眸直视的两人不由脊背一凉,宛若小鸡吃米一般连连点头后便赶紧溜回了球场。确信幸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你说,幸村他……是生气了吗?”大谷压低声音小心向他聪慧的小伙伴寻求答案,而后者在沉思好一会儿后才犹豫回答:“以幸村的性格,可能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提醒……?”
只是这提醒,着实有些恐怖。
“不管了!”大谷狠狠地抓了几下头发,看见对面悠悠然走开的两人,面庞重新被阴霾笼罩,“现在只要考虑比赛就好了。”
“是啊。”同样注意到对面的岛田眸色一按,右手拇指摸索着粗糙的绷带,语调不由低沉下去,“这个账可一定要好好算。”
“哦呀哦呀,小朋友们回来了啊。”铃木并没有听见他们的交谈,只是看着他们阴沉的脸露出了开朗的笑容,伸出左手晃了晃道:“刚才真是大灾难啊,手指包得这么严严实实,肯定很痛吧?哎呀哎呀真是可怜啊。”
他思考了两秒,右手握拳敲打在左手掌心作恍然大悟状,两眼放光地提议道:“我想起来了,这附近刚好有一家不错的医院,你们要不赶快弃权过去看看吧!”
“不用你假好心!”大谷额角青筋跳了又跳,“在打败你们之前我们才不会弃权!”
闻言鹜尾昂首蔑了他们一眼,语带不屑:“就你们这样?是太小看我们了还是太高看你们自己了?”
还未等大谷反击,铃木就皱着眉头不满地敲了搭档肩膀,“你怎么能对带伤上场的后辈这么说呢?虽然他们很不自量力但还是勇气可嘉的呀!”说罢,他锤在搭档肩上的手顺着肩线一伸,揽住搭档向岛田看去,笑弯了眼,“所以尽快送他下场才是对他们的最大尊敬呀。”
大谷岛田两人双双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握紧拍柄。他们知道面前的这对双打终于要认真起来了,而他们也做好了准备。
比赛再开,狮子乐的双打风格一转,此前针对易怒的大谷所采用的挑拨策略变为针对受伤的岛田的集中攻击,速度更快、力量更重、角度更为刁钻,哪怕大谷刻意制造出空隙他们也不管不顾。他们就如同他们所宣扬的那番只想让岛田下场,无论是横着还是竖着都无所谓。
擦伤、摔伤、突袭、钝击,所有擦边球的手段都被他们用了个尽,若不是大谷及时掩护岛田,否则场上的红色还会更加鲜明。
他们是如此的嚣张与狂妄,许多人被他们的暴力激起了肾上腺素,不顾观赛规则而连连叫好,但也不乏有心软的观众别过脸去不忍再看,立海阵营里几位女生还掩面小声抽泣起来。
“岛田前辈……”桑原的眉头从两人拒绝弃权开始就没有松开过,每当球从狮子乐两人的球拍上离开时他的心都会跳到嗓子眼,看到岛田前辈险之又险避开时又重新落回胸膛。起起落落间他不免叹了口气,抓着自己的衣领感慨:“这场比赛真是对心脏不好啊……”
“奇怪……”丸井眼中既有担忧也有疑虑,“竟然会被影响到这个地步,这完全不像他们。”m.xündüxs.ċöm
“这大概就是仇敌buff吧。”仁王单手撑着脸颊,神色不明地朝球场看了一眼,“再继续下去可就是大·危·机了啊。”
岛田对身后观众席的讨论毫不知情,他此刻正面临着又一次的危机:在鹜尾用小球把大谷调到网前后铃木立刻向着他的方向接了个底线吊高球。
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回敬一个扣杀,但在无名指和小拇指被柳缠成两根玉米棒后,凭借单手他难以运力扣杀。于是他只能向后略退一步,侧转半身,左手扶住拍柄辅助右手完成回球的动作。
危机似乎解决了,但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度,岛田猛地吸了一口气。尽管他已经尽力避免太多动用右手,但刚才一套动作下来依旧不可避免地牵扯到手指的肌肉,痛感一瞬间便沿着神经传递全身让他险些松手——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现在可不是喊痛的时候啊。岛田立刻猛吸一口气,习惯性地向前跑回双打位,快速眯眼眨去流到眼睛的汗水。
“修!!”
就在岛田视界全黑的一瞬间,对方朝着他前进的方向打来一球,若不是大谷及时赶到把他扑倒从而避开了那危险的一击,他恐怕就要伤上加伤了。
两人摔倒在地带起一片尘埃,生怕搭档手再次受伤的大谷急忙从对方身上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岛田从地上站起。
“抱歉——”岛田眼带愧疚,可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裁判宣布:“Game铃木鹜尾,局数5:3,狮子乐中学领先。”
观众席上欢呼一片。
与在那击掌庆祝的铃木鹜尾相比,刚从地上起身的大谷和岛田就可谓狼狈不堪了:原本整洁的黄色队服上满是摔倒在地而沾上的灰尘,与磕磕碰碰蹭上的红丝,就连头发也被那汗水黏成一缕一缕的,两人完全没有刚出场时的风光。
“5:3啊,是结束的时候了……”大谷低头轻喃,站在他身旁的岛田十指紧扣刚才起身握住的手,好似想通过这个动作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彼此一样。“嗯,很快就结束了。”他说。
在刘海的阴影之下,没人能看清他们的神色。
和搭档互动完的铃木注意到异常沉默的对手,他嘴角笑意愈发明显。没有网球选手会不被巨大的分差所打击,尤其是那些自视甚高选手被他们不放在眼里的人超越时所产生的绝望感,越是站得高便越是摔得狠,而他最喜欢的就是看那些人崩溃的瞬间。
“快点结束吧。”他对搭档说道。
“幸村,到这个节点我还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梶原看着即将开始的第九局叹了口气,他因自家双打的任性而生的怒火已经随着比赛的进行消散得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是瘀在心底的郁闷。
正因为他太过了解想要为敬爱的前辈复仇的心,所以他才极力反对让两人上任双打二,哪怕他完全理解两人不会被人劝说的执拗。“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关于同意他们上场的理由。”
“‘现在’?”幸村挑了挑眉,他从容的神色完全不似即将迎接立海大四强赛第一场败局一般,反而带着笑意反问梶原:“为什么是‘现在’呢?”
梶原愣了愣,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勉强理解幸村的意思,他有些不太确定地磕磕绊绊地回答:“因为、因为比赛快要结束?”
“为什么比赛快要结束?”幸村又问。
“因为、因为岛田的手受伤了?因为他们两人被对手影响太多?因为他们太执着复仇?”梶原能罗列太多这场比赛的不利之处,但观察着幸村完全没有变化的笑容,梶原知道自己没有给出幸村想要的答案,于是干脆自暴自弃道:“好部长啊,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幸村被梶原的称呼逗笑了,爽快地给出了答案:“我的原则一向只有一个:你能赢,你就上。就这么简单。”
“可……”梶原苦笑一声,“现在也不是能赢的状态啊。”更别提岛田受伤对手还拿到赛点了。
“梶原前辈,”幸村侧眸朝梶原一笑,“我发现有时候你意外地会被感情蒙蔽双眼呢。”
梶原刚想追问幸村的意思,但注意力很快就被开始了的比赛吸引,稍微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第九局是狮子乐的发球局,鹜尾以几乎不可见地幅度向同伴点了点头,从口袋拿出网球向天空一抛,双脚蹬地,起跳挥拍,目标是岛田左后底线。
他忠诚地执行了同伴“快点结束”的指示,速度与前面相比再次提高,瞄准的位置也是岛田受伤后的弱势区域,更何况受规则所限,并非此局接球人的大谷根本无法接替同伴——一切都看似要以狮子乐保发的结局画下句号。
但,这只是看似。
网球如俯冲的雨燕一般飞越过球网,像一滴水融入海洋一般悄无声息地穿过惊诧的铃木和鹜尾防守区域,蜻蜓点水般落在底线上,安静。
却足够震撼。
“0:15。”
裁判尽职地报告分数,也唤醒了还未反应过来的狮子乐两人。
“你——能用左手?”明明是亲眼所见,但鹜尾的语气却暴露了他的犹疑。或许只是个巧合?他不确定地想。
岛田从击球姿势中缓缓恢复,紧握着球拍的左手轻轻敲击右手掌心,轻轻摇头否定了鹜尾的猜测:“不,我左手实在算不上擅长。”
谦虚的语气并不能让狮子乐两人表情缓和,因为他们刚才亲眼看见,就是这样一只相较同伴秀气许多的左手与千钧一发之际接过右手的球拍,用轻巧凌厉的动作将那一发致命的发球变为自己的子弹还以颜色。
能够准确瞄准他们二人死角的技术算不上擅长吗?鹜尾产生了深深的疑惑,他心中顿生些许不安,因为与之前阴沉凝重的表情相比,岛田现在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到诡异。
好似之前那个只能疲于奔命、强作镇定的人不是他一样。
铃木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什么超出了预想。但作为组合里的指挥塔他很快冷静下来,有一件事他必须搞清楚:“如果你有这个手段的话,为什么留到现在才用?”
精于人心计算的他才不会相信刚才左手反击只是个偶然事件。对手恢复实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故意示弱的意图——刚才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却偏用要如此狼狈而糟糕的方式送了他们两局,这个少年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5:3这个局数,两位还有印象吗?”
平淡的声音唤回了铃木跑远的思绪,他习惯性挂上笑容看向两人,却意外地发现此前只是看见他笑容就会浑身炸毛的少年眼神如他同伴一般平静,好像只是在复述一则电视上瞄到的新闻一般:“一年前的四强赛,锦前辈就是在这个比分上被你们偷袭的。”
铃木眉头微微拢起,他之前说他不记得去年的对手是在骗人,实际上他记得一清二楚,不仅因为去年他们被逼到了5:3,也因为今年赛事他们反复对立海做过调查,此前所有的话术与行为都是事先定好的计划。
他很确信眼前的两个少年已经被他的蓄意破坏回不到最佳的状态,但却不晓得此时两人提起这个的用意,更想不明白刚才还一激就失控的人为何能用这样的语气去描述本该是他们恶梦的事情。
“怎么?你们也想学我们一样翻盘吗?”听见鹜尾的主动反问,铃木便知晓搭档和自己一样感受到了异样的违和感,但比起鹜尾他更擅长掩饰,于是他展露出比之前更灿烂的笑容,说:“为什么要用偷袭这个词呢?明明是你们前辈自己往网球上撞过来的。啊我明白了,故意把比分拖到这个结点,你们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所以呢?下一步你们就要像去年一样给我们制造点‘小意外’吗?那可真是——“
“太棒了!”铃木激动地挥动双臂,脸上的兴奋不似作假,“那个自诩王者的立海竟然愿意为了敬爱的前辈走上他们厌恶的、肮脏的道路!多么令人感动的羁绊!多么令人惊叹的复仇剧啊!”
但事情再次出乎铃木的预料。
“好得很,好得很!”事已至此梶原终于了解到事情的全貌,顿时他心情好像被放进洗衣机的衣服一般翻滚不停,什么被影响、什么状态不佳合着全是那两小子故意做的局吗?!他咬牙切齿道:“为了给锦前辈复仇,那两小子连受伤都舍得啊!好得很,好得很!”
光是听见梶原连说四个好得很,幸村就知道自家面冷心软的前辈有多生气了。虽然因为关心则乱而没有看穿这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局是梶原自己的问题,但幸村还是意思意思地帮两人解释了一番,“虽然现在这个局面是岛田算计好的,但受伤也真的是意外。”
“我知道他们还不至于到那一步——等下,难道说幸村你——”梶原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狐疑地看了周围一圈,重点凝视了某几个一直表现得很冷静的人脸几秒,“——你们早就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刚才帮岛田处理伤势的柳:“如果指的是会用左手这件事,在日常训练中就能看出岛田前辈左右手掌握力几乎相当,有78%的概率是练钢琴的缘故;如果指的是这个计划,我事前并不知晓。”但也不妨碍他开赛之后计算出来并且按照幸村的指示做了点“小处理”。
真田倒是一脸“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梶原相信如果不是碍着辈分在他可能真的会直接说出来——“知道什么?按照他们的水平如果不能赢才是问题!”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之前那个表现真的让人很不安好吗?梶原默默转头回去,他就是太小看这两人复仇的心才会沦落到小丑的地步。他怒火不降反升,心想为了复仇搞出这么多幺蛾子,他们可真是闲得很,等回来后他绝对要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
“啊,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幸村好似看穿梶原所思所想,“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复仇这个目的的话,那我是不会同意他们站在这个球场上的。”
“所以,你们是为了复仇才想出战双打二?”
在一声闷响后会议室陷入了一阵寂静,直到真正的话事人开口打破这片仿佛被凝滞的空间。虽然幸村是在向大谷提出问题,但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眼神看向的却是坐在大谷身边对于出任双打二一事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岛田。
只要对大谷岛田这对双打组合有深入了解,就能知道这对组合的核心并非是主动性强且担当主攻手的大谷,而是在他身旁性格随和担任辅助位的岛田——他才是真正那个控制比赛节奏的人,大谷的所有行动都是在他授意下展现出来。
只是他们之间实在过于默契,无需言语沟通的结果就造成了大谷才是这对组合威胁所在的假象。
换句话说,若非岛田本人也想出任双打二,否则大谷不会如此强烈要求让他们两人同时上阵双打二——甚至大谷会表现得如此焦躁激动恐怕也是被岛田所影响的。
“不,复仇只是附带的。”在大谷出声回答之前,岛田终于缓缓抬头,直视幸村回答了他的提问,“我们是为了赢、为了变得更强才想担任双打二的。”
——锦前辈,我会为你复仇的,这是约定。
少年紧抓着躺在担架上前辈的手,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流泪,只是他觉得自己眼眶很热,前辈的手很冷。
锦前辈笑了,跟平常一样,但又跟平常不太一样。他抽出被后辈紧握的手,在后者的脑门上轻轻一弹,笑着说复仇?你就是仗着前辈我现在起不来所以在那胡说八道吧!
这不是胡说啊!少年皱眉反驳,明年他们肯定能成为正选,等遇上狮子乐后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两人的。
锦前辈这次狠狠地敲了他的额头,痛得少年不得不捂住脑门,小声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次比赛输了是因为他实力不足,要复仇也是他自己亲自去,说出为他复仇这番话的你,是想侮辱他吗?
锦前辈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直视少年的双眼是那样的认真,质问他的声音是那样犀利。
少年无法出声,低头半晌才憋出个不是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偷看前辈,看到前辈因他的否定而稍微舒缓的表情才微微心安。
这就对了。锦前辈改敲为摸,把少年的发型揉成了个鸟窝。他问少年还记得当初他带领少年和搭档一起参观奖杯时说的话吗?
——立海的信念是赢,这个赢是为了网球社,更是为了你自己,却绝不是为了他人。
锦前辈再次重复一遍,末尾才笑着说如果少年把最关键的事情忘了的话,那他就得大义灭亲帮少年填退部申请书了。
少年沉默许久,他抬头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思绪向锦前辈道谢,并说出了新的约定。
——如果遇上狮子乐那两人的话——不,是我遇上的所有比赛,我都会为我自己去赢的。
——这是约定,不是和前辈的,是和我自己的。
没错,这才是立海人应有的态度。锦前辈笑了,是和平常一样的笑容,他再次伸手给少年整理出前卫发型。
实在无法忍受前辈的□□,少年把作乱的爪子从自己头顶拿下。他亲切地提醒道,就凭前辈现在这副走三步吐两步血的虚弱模样还是他代劳帮前辈填表吧,不用谢因为防止网球部出现苛待部员的不良新闻是每个部员的指责。说罢他还补上一句部长今天可是生气到连发衣领翻了一个角都没发现,前辈想好怎么回复了吗的致命打击。
果不其然,锦前辈本就苍白的脸色又被刷上一层白漆,那副惊恐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在休息区和部长据理力争的勇气。
于是少年笑出了声。
意识到后辈坏心思的锦前辈无奈一笑,那只手改揉为拍给后辈的头顶来了一下,说道这才像你啊,岛田。
——复仇?不,复仇从来不是他的目的。
岛田从瞬间的回忆中抽出他的思绪,他环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握紧了搭档放在桌下的手,说:“我们是为了自己才想上场的。仅此而已。”
——是的,仅此而已。
所以面对铃木夸张的表演,他的内心毫无动摇甚至有些想笑。“复仇?我们立海才不会关注这么狭隘的东西。我们要的,只是赢。”
话音刚落,白色的光同时从岛田和大谷两人身上散发出来并在上方融为一体,好似看不见的线将他们灵魂相连一般。
这就是他们的谋算,这就是他们刻意放任自己陷入危机的目的,这就是他们向幸村、向锦前辈、向立海、向自己交出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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