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腿的，三颗齐膝，两颗齐根儿。”
“断臂的倒是简单，都是齐根儿。”
“种疖核就不说了，也是一个头一个肚子，废招子就麻烦多了……”
我听着这些，心里一直在颤抖。
我没想到，这种事情还有私人订制的。
这些人所说的这些事情，普通人听到都会心惊胆战。
可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竟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仿佛在讨论早餐是吃包子还是油条。
对于人性之恶，还真是永远无法标注其下限。
对于这些人来说，简单的死亡已经无法赎其罪孽之万一。
我努力控制着情绪，控制着身体，拼命维持着表演的状态。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
再等等。
再等等。
突然，我的身边传来了一阵巨大刺耳的噪音。
我心头又是一震。
那是电锯的声音。
刺耳的电锯声中，老大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有病！突然开这玩意儿干嘛？！吓死老子了！”
电锯声戛然而止。
二愣子挨了骂，也不以为意，开口说道：
“老大，我们先修理哪个？断腿的多一些，要不然就把要断腿的都拖出来，排成一排，我一锯切下去，齐活儿！”
老六接口说道：
“你他妈胡说八道，这样下去我跟狗子怎么止血？这些果子最少得死一半！”
老大说道：“别听二楞子胡咧咧，一个一个来，速度要快，可也一定要保证不能死人！起码叫花子来的时候，别让他们死！”xündüxs.ċöm
三儿结结巴巴地开口：
“先……先……废废……”
大皮又一次给他翻译出来：
“三儿说先废招子，不然等到最后没有力气手不稳，取招子容易弄死小果子！”
老大夸奖道：
“还是三儿想得周到，好，听你的，就先废招子！”
所谓废招子，就是挖眼珠子。
伤害手脚皮肤等部位，对这帮人渣来说，只要做好止血工作，一般来说不会对小果子造成直接生命危险。
但眼睛是人体要害，连专业医生动手术都要战战兢兢。
我不相信这帮连字都不认识的人渣，能有任何医学知识和手术技能基础。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蛮干。
凭借“经验”蛮干。
这种“经验”，不知道是由多少无辜者的生命换来的。
他们选择先废招子，只是为了不死人，为了自己的钱财不受损失。
我感觉自己的心在不停地颤抖着。
这帮人渣，他们肯定会说到做到。
这种事情，他们过去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如果不想办法阻止他们，这些孩子们，就毁了。
或许，他们能够保住命。
但是，身体由健全变成残疾，灵魂从人间坠入地狱。
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每个人都是爹生娘养，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有自我。
他们来到世上，是为了体会生活的美好，而不是在本该温暖的人间感受地狱的残酷。
我听着人渣们的脚步声，他们在沿着笼子前行。
二愣子的声音响起：
“老大，你这来来回回地走什么呢？到底选哪颗小果子废招子？”
老大骂道：“我不是在找找哪个合适吗？你催你妈个逼！”
二愣子嘟嘟囔囔地说：
“你刚才不是说了要抓紧时间，要快点，现在又在那磨磨蹭蹭的……”
老大没理他，继续沿着笼子走着。
过了几秒钟，他突然说道：
“就是这个！眼窝深，泪纷纷。从面相上看，这小果子命途不怎么好，我们哥几个压得住，挖完招子应该死不了！”
这他妈什么歪理邪说？
落在你们这些人渣的手里，这命还能分出好坏？还不是一样的倒霉？
倒是其他人纷纷出口赞美老大的相面水准。
除了一根筋的二愣子。
他不耐烦地打断众人的阿谀奉承，大声道：
“你们别他妈吹牛逼了，赶紧的吧，大屁股，快点把老大选的小果子拉出来！老子的勺子已经准备好了！”
大皮怒道：“再敢叫老子大屁股，老子就一喷子弄死你！”
老大一看这俩货又掐起来了，赶紧怒吼道：
“你们俩再他妈吵，老子就把你们都弄死！”
两人不说话了。
老大吩咐道：“大皮，拉这个小果子出来！”
然后我就听见了铁门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人体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大皮的声音响起：“老大，绑起来吗？”
老大说道：“绑起来吧，不然等下挖的时候，咱俩按不住，他妈的，这麻醉药用得多了容易死人，用得少了，一疼就醒过来，真他妈麻烦！”
有人体被丢在桌子上的闷响声响起。
怎么办？
他们马上就下手了。
……
桌子因为负重，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我要不要救这些孩子？
可是接我的人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
我听见大皮说道：“狗子，把绳子扔过来！”
如果我救了这些孩子，那我就没法伪装植物人，继续追查幕后之人的线索了。
我又想起了照片上父母那两张惨白的脸庞。
我长街溅血，带蛊赌命，一路走来九死一生，才换来了两条有关父母被害真相的珍贵线索。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
我听到了绳子摩擦衣物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我听到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
我听到了大皮向后退了两步，冷冷说道：
“上啊！磨蹭个屁啊！”
我听到了四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卧槽！”
“二愣子你干什么！”
“放下喷子！”
“你他妈的疯了吧？！”
然后就是大皮压抑着紧张和惊恐的低吼声：
“有种你就打死我！”
紧接着，就是二愣子认真而又满含着疯狂意味的声音：
“把喷子扔了！”
一片寂静。
空旷地屋子里，只有大皮粗重地喘息声在呼哧呼哧地响着。
带着压抑不住的疯狂，二愣子的声音再一次平静响起：
“我数三个数，你如果不扔，我就打死你！”
一片沉默。
大皮粗重地呼吸着。
二愣子开始倒数：
“三！”
老大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低吼着道：
“大皮！扔喷子！这个狗日的真的会开枪！”
大皮依旧呼哧呼哧的喘息着。
二愣子继续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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