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驿。
黑烟袅袅，战火飘摇。
佛堂前，梨树下。
绝代佳人神色哀怨，让人生怜。
宦官等候在一旁，手中捧着一段粗绳。
他看了眼天边的云霞，对着家人恭敬开口。
“贵妃，时辰已到，尽情上路罢！”
佳人回首，幽怨之色渐浓。
“陛下，当真如此狠心？”
宦官低头，声音略显落寞。
“宰相已去，陛下也是迫不得已。”
言毕，宦官将粗绳抛于梨树之上。
佳人露出惨笑，事已至此，避无可避。
她双手握绳，将头颅缓缓靠近……
网络上，关于这堂课的讨论更加深入。
“这个我知道，是马嵬驿之变！”
“杨贵妃也太好看了吧？居然要让这样的美人上吊自杀？”
“不过这唐玄宗也是够狠的，为了保命，连心爱的女人都放弃了！”
“看着贵妃的模样，我真的想哭了！”
九天之上。
李白身上的豪迈之气尽皆散去。
“云想衣裳花想容。”
“世事难料，佳人蒙难，白却于庐山之上，遥望银河坠落九天。”
他转头看向杜甫，本想开口，却看见后者此时同样满脸悲容。
“纵使太子背后主谋，若非士兵饥肠辘辘，又怎会如此？”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
远处，兵怒平息。
玄宗缢杀贵妃得以自保。
悲愤虽有，更多地却是遥望远方蜀地。
“清渭东流剑阁深。”
“去住彼此无消息。”
会议室内，沉寂许久，这才有人出声。
“李白这个人，不知道该说他薄情寡义，还是其他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佳人遇难，自己却在庐山逍遥自在，着实讽刺得很！”
“我记得马嵬驿兵变的时候，杜甫自己的际遇也不太好吧？居然还能写出这样的诗？”
事实上，这群教授也已经完全沉浸在课堂之中。
甚至都忘记质疑才是他们本来的目的。
杜甫吟唱完毕。
却见李白走到身前。
“子美此言差矣！”
“去留自有天意，又怎能悲天悯人？”
李白长袖一挥，脸上豪迈尽显。
“噫吁嚱，危乎高哉！”
“陛下此行，并非坦途。”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陛下交出宰相，赐死贵妃。”
“又岂能由衷心安？”
周明远再次拿出纸笔，将李白刚刚所吟唱的诗句记下。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这李白的脑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小灵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走到周明远身边。
“您所说的那两本书，我已经发给您了。”
“这本笔记上面有您整理的批注，我也带过来了。”
小灵心中也有些好奇，如今已经是2999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随身电脑解决。
但这个老师还是坚持把自己的心血用手写的文字整理。
若不是担心遗失，恐怕都不会用芯片保存副本。
周明远将笔记拿到手中，按照林秋给的资料缓缓搜索。
果不其然，在李阳冰相关资料中，找到了《草堂集序》。
由于并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李阳冰所有的资料都是用相片记载保存。
甚至连整理都没有进行过！
循着蛛丝马迹，周明远在一叠叠照片中不停翻找。
当年拍摄照片归档之时，有些古籍本就残破不堪。
再加上近千年的时间，周明远也不敢保证，能够保存完好。
于是，他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继续翻找。
而网络上，由于之前李白的一句话，此时掀起了激烈的辩论。
“杯酒斗诗章，子美不曾胜白。”
简单的一句话，让众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杜甫是谁？
诗圣！
他的诗对后世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至于李白，这个世界的记载并不算多。
唯有“力士脱靴”一个典故，让人稍微有些印象。
可就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竟然说自己与杜甫斗诗。
更重要的是，还要一再强调杜甫并没有胜过他！
起初，众人并不在意。
只当是狂妄之辈，口中胡言而已。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从“天生我材必有用”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虽然仅仅是不完整的几句诗，但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这李白也太狂了吧？竟然说自己与杜甫斗诗，还没有输？”
“就是！我是文学院的学生，杜甫的诗对仗工整，无论格律还是意境，都是顶尖的作品！”
“对对对！尤其是那首登高，更是号称古今第一七律！”
既然是辩论，自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站在李白这边。
“算了吧！杜甫那老掉牙的诗了！李白这种才是年轻人喜欢的！”
“没错，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何等的霸气！”
“照我看，杜甫还真的不一定比得过李白！”
就在这时，大鹏再度展翅。
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天际。
反而径直往下坠落。
“轰！”
地动山摇，尘土四起。
整个屏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良久。
又是一轮明月高悬于顶。
烟云聚散，如香炉之状。
南面瀑布高悬，飞流直下。
亭内。
三人对坐。
李白拿起酒杯狂笑不止。
“无论漱琼液，还得洗尘颜。”
“且谐宿所好，永愿辞人间。”
林秋轻抿一口，同样觉得杯中酒，甘冽爽口。
突然，杜甫饶有兴趣的开口。
“不知后世，可还有人吟诗作对？”
林秋一愣，颇有些意外的看向杜甫。
此时后者模样逐渐年轻，仿佛回到当年意气风发之时。
沉吟片刻，林秋微微一笑。
“楚辞汉赋，六代志怪，唐诗宋词，明小说。”
“自古，一脉传承。”
“格律诗词不断探索。”
“也有不拘格律，形式自由的白话诗。”
“后世文运昌盛，人人皆是读书人，绝无敝帚自珍。”
杜甫原本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得到如此让人震惊的回答。
“人人皆是读书人！”
“此乃大善也！”
李白一杯饮尽，背靠月色，如仙人下凡。
“昔日斗诗，尚未分个高下。”
“仙酿在侧，皓月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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