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来找我?”尚青霭拿上手机瞥他一眼,进次卧去牵尚青松。
“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
季朝阳茫然地站在那里。
“嗤。”时飞泉在那里插兜冷笑。
这一声冷笑,似乎惊醒了季朝阳,他抬头环顾四周。
“尚青霭,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让我来找你。”
时飞泉伸手摊开:“信呢?”
“……”
季朝阳眨眨眼睛,掏掏兜。
“消、消失了?”
“你中招了。”尚青霭抱着尚青松走出来。
“中招?”
尚青霭没有理会他,扭头问时飞泉:“跟我们一起吗?”
时飞泉正要答应,手机忽然响起,他拿起来看了看,垂眸遮住眼里一闪而过的暗光。
“我先去接个电话。”时飞泉按下接听键走向阳台。
几个人看着他的背影,季朝阳忽然碰了碰尚青霭手臂,声音低哑。
“你觉不觉得他最近有点奇怪?”
“你又不着急了?”尚青霭扭头。
“着急。”
季朝阳满眼躁郁。
“着急又没有用,你刚刚说的中招是什么意思?”
“你收到信是什么时候?”
季朝阳想了想:“昨天放学。”
“你有没有想过何鹿鹿是在你面前被带走的?”
“不可能!”季朝阳想都没想就否决。
“我明明记得昨天放学就没见过她了!”
尚青霭把尚青松放下来,给小家伙倒了杯水。
“那为什么现在才找我,还记得夜里你做过哪些事吗?”
“我当然是找了一……”季朝阳怔住。
他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去何鹿鹿的家但是没有人,剩下的记忆一片灰蒙,别的都想不起来。
尚青霭眼神非常冷漠,季朝阳只跟他对视一秒就不自在地撇开。
“尚青霭,我不能跟你们一起了,我父亲想见我。”时飞泉走过来,眉头皱着,看起来不太开心。
尚青霭摸摸他的头,温声询问:
“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
“必须去吗?”尚青霭叹息一声。
“……我想最后再见他一面。”
尚青霭定定凝视他,最后一抿唇,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
“我不拦你,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
“嗯。”
三个人出了小区分头离开,路上尚青霭和季朝阳都没有说话,倒是一直沉默的尚青松突然开口。
“哥哥。”
尚青霭垂头:“我在。”
“很像。”
两个字说得没头没脑,尚青霭也没有不耐,手掌慢慢在他的后背拍打。
“慢慢说,没关系。”
“很像……”
尚青松手指紧紧攥住哥哥的衣角,努力组织语言。
“味道……很像……”
“不要着急,一点一点说。”
“很像!”
尚青松突然松开手,满脸恐惧。
“很像!”
“很像!”
他惊惶地扭来扭去,手臂在车厢里来回挥动。
“别想了。”尚青霭抱住他,“小青松乖,我们不想了。”
“不想了,没关系,不想了好不好?”
“不要怕,别怕,哥哥在这里,别怕。”
尚青霭低声安抚他,耐心引导他的情绪,小家伙慢慢平静下来,抓住哥哥的手闭上眼睛。
前面季朝阳终于敢从副驾探过头。
“怎么了?”
“没事。”
尚青霭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
“你说得对,小十爷确实有点不一样,小青松最近很怕他,以往从未有过这种反应。”
最近尚青松每一接近时飞泉就如同惊弓之鸟,时不时大哭惊叫,询问也找不到原因。尚青霭只好不再让时飞泉靠近他,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慢慢也有些尴尬。
接下来怎么解决,尚青霭暂时还没有头绪。
——市精神病院
时飞泉被人安排进一间房间内。
房间四面都是白墙,除了中间一张长桌和两张对放的座椅外空无一物。
时飞泉坐进其中一张座椅里,垂头看着自己的手,目光平静。
不多时,房间另一扇门被打开,男人被一左一右两名警官架进来,手上戴着手铐,连脚腕儿上都被砸上重脚镣。
他被警官放在另一张座椅里,打开手铐,把双手固定在扶手上。
时欤最近没怎么吃饭,形容略显枯瘦,低垂着头任由他人摆弄的样子,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时飞泉在对面上下打量他,手指紧握,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
两名警官确定时欤没有暴起伤人的可能,安静走出房间。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许久不见,父子两个都以沉默相对。
良久,时欤终于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神色冷漠直板,这是时家家主特有的表情。
“你长大了。”
四个字没头没脑,却成为打破僵局的引子。
“您瘦了。”时飞泉朝椅背靠过去,姿态闲散。
男人凝视着他,突然笑起来,眉眼竟透出一丝温意,时飞泉长这么大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不由怔住。
他的表现从开始就无懈可击,可时欤作为父亲,总有方法击溃他的伪装。
“我的好儿子,多日不见,你终于变得跟我一样。”
果不其然,时飞泉听后脸色当即大变,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你什么意思!”时飞泉紧盯时欤的双眼,牙关紧咬,肌肉不停在颤动。
时欤笑容里充满恶意。
“你没有感觉到?我的儿子,我没有怜悯心,你还有吗?”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想看对面的少年失态发疯,可让他失望了。
那孩子只是呆滞了一会,慢慢坐下来,不言不语。
时欤觉得无趣,对面的时飞泉却忽然开口。
“你知道齐若白为什么会死吗?”
时欤笑容渐渐僵住,笑不出来了。
“因为你啊,父亲。”时飞泉满脸冷漠。
“他真重情不是吗。”
“为了你不择手段。”
“贩、毒。”
“倒卖军、火。”
“官商勾结。”
“暗地里操作的非法交易数不胜数。”
“他为你做那么多,都是为你。”
“知道他是什么罪名吗?”
“畏罪——”
“闭嘴!”
时飞泉的话被时欤厉声打断,他浑身不停地颤抖,双目通红,满眼都是疯狂和绝望。
“是我!”
“都是我!”
“那些都是我做的!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天呐。”时飞泉感慨。
“您还没看清。”
“您以为您为什么会有精神分裂症,都是因为齐若白啊。”
“他是你最亲近的人,您喝的水里,吃的药里,都有他居心叵测的阴谋。”
“他怕你有正常神智察觉到他所做的一切,故意骗你,蒙蔽你,甚至潜移默化里带偏你的思想,只为永远把你锁在掌心。”卂渎妏敩
“您看,这个人多么可怕。”
“不!”
时欤剧烈挣扎,数次想起身,却被束缚带拘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不对!”
“你是我的父亲。”时飞泉叹息一声,神色复杂,拿起茶杯送到唇边,遮住嘴角不明显的弧度。
“我们父子两个虽然感情不好,但我还是爱您的。齐若白那狗东西狼子野心恶心透顶,但你放心,我会照顾你,殷家和季家也会花钱好好为你治疗。”
时欤充血的眼睛盯着他,狰狞可怖如同恶鬼,气急引起疾病的语言障碍让他无法争辩,气血上涌几乎心梗。
“我!”
“不!”
“需!”
“要!”
一字一句,饱含怨恨。
他精神非常脆弱,太容易被激怒了。
时飞泉指尖缓缓摩挲茶杯手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面露悲戚:“可是父亲,没有我,您就没有人照顾了。”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抵触我?”
“难道……您爱他吗?”
时欤早已说不出话来,脖子前倾脊骨绷紧,嘴里发出仿佛野兽“嗬嗬”的声音,像是恨不能噬其血肉。
时飞泉视若无睹,长叹一声。
“我下次……再来看您吧。”
说罢起身离开,就当他要打开门走出去,只听身后传来时欤嘶哑且艰难的声音。
“你很、爱他吧?”
“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做得一切?”
“他、爱你吗?”
时飞泉顿住,握住门把手的手指几不可见地颤动了两下。
时欤神经质地哼笑两声:
“回不去了。”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脑袋边摇边笑,眼里血红缓缓褪去,只留下如同稚童般的懵懂。
“回不去了~”
“小白~小白~”
“小白快看,有蝴蝶~”
时飞泉停滞几秒,垂眸冷笑。
“真是疯了。”
说罢,抬腿离开。
背后,时欤依旧在喃喃自语。
“蝴蝶~在飞~”
“红色的——”
“黄色的——”
“白——色——的——”
时飞泉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时欤语调逐渐拉长,嘴角倏尔扯出夸张的弧度,整张脸诡异非常。
“小白快看。”
“它死了——”
柳韵送走时飞泉,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忽然他抱住脑袋,痛苦地哀嚎。
“我不明白!”
“我想不通!”
“明明知道很奇怪!但我找不到证据!”
“时飞泉!就不该让他来!这下可好,彻底摆脱了时欤的嫌疑!”
他身旁的同事笑着递给他一杯枸杞茶。
“这不是正好不用你发愁吗。”
“话是这么说。”柳韵拧眉,喝了口茶。
“可这案子疑点太多了,我总觉得不安稳……对了,你去给时欤也送杯茶,他该渴了。”
同事笑笑。
“时飞泉来之前就让他喝过一杯,不至于那么快就渴。”
“你还是给他再送一杯吧。”
柳韵放下茶杯看着监控画面里被送回病房的时欤。
男人已经明显精神失常,不停在病房里跑来跑去,笑嘻嘻地把枕头到处扔像是跟谁在玩闹。
他的身上,再也没有曾经时家家主的影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尚青霭发现,不但何鹿鹿没有找到,连时飞泉都忽然人间蒸发。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听着手机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雾一样的空白在大脑弥漫。
指尖轻点挂断,又机械地重复刚才的动作。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审判者也有曙光更新,第 34 章 三十一步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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