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患病,对桃子是一个重重的打击。
是啊,父亲是桃子心中的参天大树。在桃子心中,他憨厚朴实,高大威猛。
只要父亲在身边,桃子的心就踏实,就有满满的安全感。
桃子的父亲鲁大大是个工作狂。
任务重时常常加班加点,午餐晚餐都在厂里吃。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鲁大大总是安排得非常仔细。
或者是跟邻居阿姨作个交待,叫桃子就在邻居阿姨家里吃;或者是给钱女儿,让她去外面餐馆就餐。
大大晚上夜班,也必定在十点钟以前下班赶回家中,好让孩子做完作业早点休息。
他知道桃子自幼胆小,一个人在家是睡不着的。他在家里,她才睡得踏实。
有一次,大大夜班回家晚了,桃子做完作业已是夜九点半钟了。
桃子想,爹爹一定是任务没忙完,干脆我就洗洗先睡吧。
桃子上床了,关上灯闭目开睡。好长时间了,她就是睡不着,似乎越睡越新鲜。
桃子又打开床头灯翻身起床。
她想,既然睡意全无,就再等爹爹一下,这样等着等着,竟伏在写字台上睡着了。
父亲回来了。
看见桃子伏桌而睡,才叫醒她睡到了床上去。桃子说:
“爹爹,怎么今晚这么晚才回来哟?”
大大说:“今晚的零件多一点,任务又太急,明天一早就要装箱转运走。所以工段动员必须今晚完成,并且要保质保量,一次合格。所以晚了一点。”
桃子说:“爹爹,下次加班不要太晚了回家。爹爹呀,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都不能入睡。
不知怎么搞的,心头特空虚。只要你一在家,我就有种特安全的感觉。”
大大走到女儿的床前,说:
“女儿,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不过,有的时候我是左右不了的。
“因为,每次的加班,任务不可能是等量的,也不是说刚好在那个时间点完成。
“当然,如果是作为白天的任务,还剩一点晚上加班来做,一般不会拖到十点,以前多半是这样的。
但是如果这批零件太多,任务过重,工段上就会另外安排夜班次来加班,这样时间就会长一些,要做到下半夜去呢。”
“嗯。”桃子回了一声。她似乎睡意朦胧了。
就是这样怪。
爹爹慢声细语的的说话,像是催眠曲儿一般,桃子在似听非听中,便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之后,桃子也慢慢训练自己的胆识,让自己独自去完成某些事儿。
一到夜晚,爹爹不在时也自个儿去睡。
桃子想,爹爹工作忙,本来就够操心的。不能因为女儿我,再为爹爹新添烦忧。自己在慢慢长大,也应该能干一些。独立一些了。
这样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桃子用坚持和毅力战胜了胆怯。之外的各个方面,似乎也能干了许多。
……
爹爹患病入院已好久了。
听医生说,他这个病发展很快,可能一时半会尚难康复。
医生的话,像晴天霹雳,打得小桃子头昏眼花。
是啊,爹爹这棵大树倒了,桃子这支大树下的小树苗儿,似乎也倾刻压弯,难以直立。
……
桃子啊,你不想再读书,又能去干啥呢?
未来的路还很长哟,这漫长的人生之路,你能走好吗?
此时的小桃子,当然没有答案,她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呢。
于是,她无所事事,迷迷瞪瞪,饱食终日。
她尤其喜欢去车站码头闲逛,去观看那过往的船儿,那飞驰的列车。
好像,这事儿成了她雷打不动的日程。
好长一段时间里,桃子几乎每天都要去践行她这日程。似乎一日不去,便难过去一天,便会增加自己心中的空虚。
这,似乎让桃子上瘾了。
她是被这火车咣当……咣当……的节奏声响,和轮船儿那呜……呜……的汽笛嘶鸣,迷住了的。
哎呀呀,这可怜的、含苞待放的、稚嫩的心牙儿哦!
似乎,桃子她,从这些声响之中读出了什么?
是光明,是希冀,是前途,是坦道,是未来……
这些,小桃子无从得知,它只是在她心中、脑中的一忽儿闪电……www.xündüxs.ċöm
横亘于桃子面前的,是一座浩瀚的,高耸的无底的“世界与生活”的大山。
桃子还没有找到越过此山的办法。
小小的桃子哟,你能越过去吗?
……
就在此时,桃子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说他有翻越此“山”的良策,他可以解救她。
看来是一位好心人。
他是好心人吗?桃子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问号来。
她看见那个人极力表现出一个好心人溢于外表的特质。
让你一看,他不像是坏人,而极像好心人。
他给小桃子描绘出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这些画面的关键词是———
山川秀美,富庶之乡,
人杰地灵,温婉慈祥,
牛郎织女,男耕女织,
平凡日子,赛比天堂。
这是一幅何等美妙的画面,他描绘的不是天堂,而是人间。
它,让人好生想往。
小桃子端祥着这个人,从表情上,似乎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
那人说,他可以带她到这个好地方去。
桃子信了。
于是,她怀着对那个好心人描述的那片美好的世界,那片充满人性之光的“富庶之乡”的想往狂奔而去……
也是那长长的、巨龙般、熟悉的火车,也是那有韵律的、节奏般的声响。
咣当……咣当……咣当……
日夜不停,连绵不断。几天几夜之后,火车到站了。
桃子和那个人一起下了火车。天空不太明朗。
乌云缓缓飞动着。站台上是黑压压的,穿着厚厚衣服的黑黢黢面容的人群,似乎也在和天空的乌云一起缓缓滚动。
是啊,农历腊月,这儿的天气很阴冷。
那些拥动的人流中,散发出来一阵阵酸酸涩涩的臭味儿。
小桃子被那人牵拉着,她感觉好像牵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小猪小狗。
小桃子明显感觉到那人手上的力量,好像是怕这只小猪小狗挣脱缰绳跑掉了似的。
一股寒风刮了过来。
桃子紧了紧衣服。那人赶快从包里拿出一个皮帽来。
“姑娘,来,戴上,很冷。这地方的气候不像你们那儿那样温和。”
桃子顺从地戴上皮帽。又和那人一起登上了停车路边的载人客车。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你可以在车上迷糊一下,到了我会叫你。”那人说。
……
就这样,桃子被骗卖到远离家乡的中原乡村为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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