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回什么剧本,她不约。
沈觅神情微妙,道:“别说重新了,只说开始,你是不是对我还有什么误解?”
顾衡一愣,他沉默下来。
他心底泛着凉意。
前世沈觅死后,他才想清,沈觅向来将人分得极为明白,她对越棠动手时,从没有手软留情过,就只是将越棠作为对手强敌。
沈觅从未喜欢过越棠。
也同样没有喜欢过他。
她自始至终都仿若一个被牵扯进来的局外人。能在前路无望时鼓励他、竭尽全力帮他,做他迷途中的灯塔,也能在越棠死后和他观念相悖时,冷静地全身而退,绝无拖泥带水。
顾衡最怀念的,不是重掌南朝后的权柄,而是当年他以为自己孤军奋战时,身后的那一盏明灯。
他本以为,明灯只会是他的,别人都没有。
所以当他一早看出越棠的心思,又看到沈觅对越棠的格外关注后,天之骄子第一次对越棠产生主观的、毫无缘由的厌恶。
偏偏他又无能为力。
沈觅看一眼越棠,他心中便如火焚刀绞。
他的光怎么能不再看他,而去看别人。
嫉妒和愤怒中,他失去自控和理智,终究是做错了太多事,彻底将沈觅推远。
他才知道,光的降临是上苍恩赐。
可是光不会属于任何人。
沈觅与所有人之间,都有深过于天堑的距离。
他也越不过去。
这一世一回来,他忍着入骨的思念,去将未来风险扫清,只为了干干净净再来拥抱他的光。
顾衡忍着心中郁积的酸涩,道:“只是如最开始那般,高山流水,知交相会,可以吗?”
“这还是不要了吧?”
沈觅礼仪周全地微笑。
没事找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如今越棠一切都好,她完成任务指日可待,还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顾衡嗓音低哑:“这也不行吗?”
沈觅是真有点不明白。
“南朝有两位皇子权势最盛,一个是你,一个是顾微澜。这一世的顾微澜尚在,南皇陛下独宠顾微澜和他的生母漪妃,你不该好好考虑如何在顾微澜回朝之后稳住你的地位吗?”
简言之,顾衡一直拿的是难度不低群狼环伺的事业剧本,专心搞事业才是他迫在眉睫的事情。
而且,搞感情那一套,她真不吃。
“还是想拉拢我?”
沈觅若有所思。
“顾微澜是帮过我一次,但是你放心,这一世我不会离开北朝,你们南朝之事与我无关。”
顾衡摇头苦笑了一下。
“阿沈……”
沈觅一听顾衡的语气,心底发毛。
她立即拒绝优柔寡断,道:“毕竟相识一场,你我同样重生回来,那么多年老朋友了,你少说几句,我还能尽一尽地主之谊。”
别的都拒绝。
顾衡沉默了片刻。
他最终退步,道:“好。”
总归这一世沈觅还好好的,还有时间慢慢来。
他们都还有很长的时间。
幸好顾衡不再继续,沈觅松了一口气,立即礼节周全地和顾衡告辞,果断转身回公主府。
系统直到远离了顾衡,才弱弱出声,道:“我问过主系统了,因为上一世最后,顾衡的剧情崩了,所以这一世的设定中,也安排了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上一世顾衡主动和她割袍断义后,沈觅按部就班做完剩余任务,便走剧情病死,随后顾衡几乎疯魔,三年后,他传位旁系后不久,也自刎离世。
沈觅扶额叹气。
“我觉得要加积分。”
系统连连点头,道:“加的加的,完成任务额外再给你一百万积分。”
沈觅“哇”了一声,夸张道:“好多呀。”
她语气夸张,神色却冷淡到不行。
“一个所谓的‘简单救赎剧本'三百万积分,再加一个疑似主角重生剧本的重要角色,一共才四百万积分,统哥真的好大方。”
系统欲哭无泪。
最开始真以为是个简单到不行,按部就班就能完成的救赎剧本。
听着沈觅温温柔柔又阴阳怪气的话,系统弱弱道:“顾衡……也不算难应付。”
沈觅笑了一下,“那是因为我一开始打算走的就是实权公主这条路。”
做任务也要掌握主动权,不管是谁,都没办法逼她做她真不想做的事情。
在面对顾衡时也是。
在皇权社会中,顾衡是被授予皇帝权术长大的。以他强势的性格,本不会这样迁就容忍一个人,如今无非是因为沈觅同样是一国掌实权的大公主,他没办法奈何得了她。
系统小声道:“我再去给你申请要点积分。”
得到想要的结果,沈觅翘了翘唇角,满意地等着系统的结果。
顾衡确实不算难应付,但是谁会嫌积分多。
她身后,满街红枫,火红色如漫天红霞云霓落地。
顾衡站在落叶之间,却只觉凉风瑟瑟,秋意如刀。
经年隔世,亦物是人非。
这一世都不同了。
顾衡收剑重回马上。
第一次相见,沈觅不愿没什么。
他确实做错过。
能重来一回,已是他前世未敢想过的恩赐。
还有时间的。
-
在丽阳皇城之内,清晏公主府中的熹山解元越棠居然也会遇刺。
南朝使团还没有到来,丽阳城中的氛围就已经紧张起来。
沈觅先让人将消息传到宫中,又吩咐带上给陛下准备的供玩赏的摆件,便直接去了云亭。
越棠方才跟着卫江离开时,沈觅看得出来,他满身说不出的失落。
任谁被人话不多说就要动手,都会心里不适,更何况,顾衡是真的想当场杀死越棠以绝后患。
云亭院中,云霏正和太医交谈,见沈觅过来,连忙走近了几步,道:“越棠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伤处虽然多,但是都没有什么大事。”
沈觅应了一声,便推开房门走进去。
房中燃着灯,博山炉中熏着和缓清淡的安神香,压过了房中淡淡的血腥气。
绕过隔断的屏风,便看到徐年徐岁站在内间,一人正在收拾刚用完的药膏,另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刚煎好的汤药。
见到沈觅,徐年徐岁放下手中物品行了一个礼,便退出门外。
越棠已经换了衣裳,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半倚在床头,双手都缠上了细布包扎着。
越棠抬眸笑了笑,“殿下不是要去宫中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少年唇角扬起,眼中却不见笑意。
想来心情也不算好。
沈觅视线扫过他的手,坐到床头,声音带了一些惊讶,道:“不是你说,你等我回来的吗?”
越棠一愣,他是说过。
可是被沈觅这样提起,他在府中等她回来,总觉得又多了点什么。
越棠稍微侧了侧脸颊,躲开了沈觅坦然的视线,加了一句,道:“我是想说,等殿下从宫中回来。小棠不能延误了殿下的正事。”
“顾衡提前到了丽阳,也算不得什么正事。”
沈觅随口解释了一句,便仔细看了看他的手。
两只手都被缠了起来。
顾衡还佩了剑,越棠能撑到人来就已经很不易了。
他五年里从没和人动过手,这次被逼着动武,手直接被磨得血肉模糊。
沈觅叹了一口气,道:“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回来。”
越棠蹙了一下眉。
“今日只是意外。”
谁能想到顾衡来了丽阳,而且一见到他就要杀他。
顾衡想要未雨绸缪斩草除根的想法,沈觅其实也能理解。
毕竟对于顾衡来说,越棠前世从他皇族手中夺过南朝,虽未称王改朝换代,可是仍然断了好几年南朝的皇室传承。
再加上前世越棠做的事,越棠的存在不管哪方面的威胁都太大。
可沈觅知道,这一世的越棠不同了。
沈觅放柔了声音,道:“日后你出门,都要让卫江等人随行,下次卫江不在,你便随我入宫好了。”
越棠沉默了下,道:“殿下,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错什么。”
这五年他与人为善,许久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敌意和杀意。
其实他这一世,坎坷磨难,都是无妄之灾。
沈觅不可能告诉他顾衡动手的原因,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你至今都没有做错过什么,这次是顾衡的错,我会帮你教训回去。”
话音落下,沈觅加了一句,“日后你也不要做违反律例的事。”
这样的话,她就能一直护着他。
越棠摇了摇头。
“殿下放心,小棠不会的。”
这是沈觅当初就和他说过的,他绝不会违反。
想到顾衡,越棠又想到那句“阿沈”。
越棠不想过多在心中揣测。
只稍微问一问,应当……不会被沈觅厌恶。
越棠轻声问了句:“殿下……像是和南朝太子相识了多年?”
沈觅含糊一句:“确实很久。”
上一世认识的。
越棠默了默,不再追问。
应当比他要久,他不该再过于探究。
前世的事,沈觅绝不可能说给面前的越棠听。
沈觅一直记挂着药,往一旁倾了倾身子,伸手去试了一下药碗边缘的温度。
滚烫的温度已经凉下来了一些,懒洋洋地偶尔飘上来一两丝热气。
沈觅端起药碗,越棠正要接过来,沈觅就看到他被缠地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双手。
她没忍住,看着他的手低声笑了一下。
原本修长好看的手现下完全看不出半分美感,反倒有几分滑稽。
越棠蹙眉。
沈觅腾出手将他手臂按回去,道:“你日后还是练一练吧,否则防一次身就要伤成这样,明年就要春闱,你可要小心着点。”
越棠没有应声。
他还是不打算习武。
小时候习武的记忆抹除不掉,他又向来最为用功,那些招式是烙印在脑海中的。就算现在,学子之中,功夫是他对手的其实也没有几个人,他也只是比不得那些自幼习武的人。
他想过的,要把他对沈觅的威胁降到最低。
他这一世都不会再习武,也绝不会经营他自己的权柄。
沈觅看他一眼,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让越棠动摇。
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沈觅用瓷勺盛起一勺褐色汤药,送到越棠唇边。
越棠愣住。
沈觅示意了一下,道:“喝药。”
因为他现在拿不了药碗,身边人不在,沈觅便自告奋勇直接担任起了这次喂药的任务。
沈觅神色认真,越棠眨了一下眼睛,心脏却猛地跳快了一拍。
他看着沈觅,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
沈觅,要喂他。
沈觅的手停在他面前。
越棠脑中空白一片。
此情此景,他几乎怔愣着,稍微低下一点头,将唇瓣分开。
瓷勺探入他口中一些,往前碰到他齿关,淡淡的微麻沿着牙齿席卷而来。
汤药应当是苦涩的,往往人都是一口饮尽这一大碗,来少忍受一会儿那苦意,虽然药碗中会附带上勺子,但若不是重病之人,也不会有谁用勺子一勺一勺慢慢喝药。
越棠没尝出来一丝苦涩。
反倒尝出一些淡淡的甜,还是那种一直愉悦到心里的甜。
越棠艳色的唇瓣贴上雪白的瓷勺。他的唇瓣很柔软,在碰上瓷质的勺子时,轻易便被压得微微往下陷了一点,红色就更加艳丽。
瓷勺离开时,有一点药汁留在唇瓣上,便使得那艳色更莹润了一些。
沈觅看着越棠喝药,忽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这……只是正常地喂药吧。
越棠一点出格的举动都没有,长睫垂着,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他甚至都没有抬眸看她。
沈觅盛出来第二勺药汁,凑到越棠唇边。
越棠唇瓣分开,药汁送入他口中,沈觅这次清楚地看到他咽下汤药时,喉间的滚动。
越棠真的长大了。
拿着瓷勺的手忽然有些难以言说的麻意。
沈觅看了眼没了两勺汤药却几乎没有变化的整整一碗药汁,忽然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要多久才能喂完这一整碗药?
难怪她看很多时候,喂药都是用灌的。m.xündüxs.ċöm
可总不能这样对越棠。
沈觅只能淡定地又盛出来一勺汤药,看着越棠顺从地喝下去。
越棠唇形很漂亮,唇色很红,雪白和艳红相贴,画面居然显出几分旖.旎和难以言说的暧.昧,那股奇怪的氛围更加浓重。
越来越不对劲。
可越棠都没有说什么。
沈觅忍着这股怪异,继续一勺一勺喂药。
越棠耳尖慢慢透出淡淡的粉色,这粉色渐渐蔓延至脸颊,乃至脖颈都有了一分颜色。
沈觅稍微加快了一点动作,喂地太急,越棠呛了一口,侧过头颅咳地脸颊绯红一片。
沈觅悟了,她果然不适合照顾人。
她对越棠实在太没有耐心了。
只这样看他喝药就有种莫名的焦躁,为什么那么慢?
越棠顺过了气,抬眸看了看沈觅,他眼中都咳出了一点水光,在眼底盈盈晃晃,宛如湖面荡漾的水波。
太色气了。
沈觅看着他,恍若未觉般,淡定地淡声道:“你小心些。”
越棠点了点头,全然没有思考,沈觅话音刚落,便跟着道:“嗯,我小心一些。”
“……”
沈觅说不出话来。
对话都有些怪怪地。
还是觉得氛围怪异,看着汤药即将到底,沈觅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算喝完了。
越棠脸颊鼻尖都是淡淡的粉,在灯光和日光的交杂之下,他抬眸看她,艳丽又柔软地不可思议。
沈觅总算是喂完最后一口汤药,她放下药碗后,越棠便慢慢躺下。
黑发如泼墨,在枕上铺泄开来,薄薄的锦被随着他的动作堆在腰间,严实的领口也松开了些,露出一小截锁骨,锁骨上方陷下的深度凹出极美的弧线。
沈觅想到了白日里,她手臂抱在越棠腰间的触感,柔韧又劲瘦。
这截腰身现在被一根束带收着,勾出身形,有大半边埋在被子下面。
沈觅不动声色地在他抬手想要将被子拉上来之前,避开触碰,直接就将锦被扯到他颈下,将人遮地严严实实。
收好被角,沈觅温声道:“你这样也看不了书了,那便好好休息吧。”
越棠脸颊蹭在柔凉的缎面上,稍稍缓解了面上的热度,沈觅嘱咐,他便迷糊应了一声。
沈觅立刻放下药碗出门,一看到门边的徐年徐岁,便道:“药喂完了,可以将药碗收一下了。”
终于离开云亭,沈觅深深呼吸了一下,才摆脱全身的不自在。
喂个药而已,怎么那么奇怪。
-
看着越棠休息之后,沈觅才又换了一身崭新的宫装去宫中。
和皇帝陛下商量完接待南朝使团的事宜后,将顾衡安排在城北的使馆,和公主府一南一北,隔着大半个丽阳的距离。
顾衡来北朝并不是只为了找沈觅,处理顾微澜回南朝的大小决策依旧由他全权负责。
连着小半个月,沈觅都没见顾衡一次。
对此沈觅很愉快。
等顾微澜从熹山书院抵达丽阳,两国协商完后,使团所有人都要离开北朝。
到时候就能彻底避开顾衡这团麻烦了!
秋意已经转为初冬的轻寒。
这日,越棠从公主府外回来,卫江跟在他身边,懒散地催促道:“去习武吗?殿下还特意嘱咐我,这段时间要盯着你去。”
越棠走进公主府,将买来的几本书递交给徐年。
卫江怒道:“你连殿下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越棠道:“我去和殿下说。”
卫江握紧了拳头,正要直接动手将越棠扯去练武场,便听门外通传。
“南朝太子求见清晏殿下。”
两国谈判,没有道理让一国太子在门外等着,顾衡让人送上上门拜访的几样礼品,门边黑衣卫分出一人前去通报,又有四人跟着顾衡直接入府。
越棠就在门边不远处,顾衡入府,越棠淡淡看了一眼。
目光相接,顾衡不辩喜怒。
等顾衡走近了一些,越棠用北朝的礼节略略一礼。
“太子殿下安好。”
顾衡看着越棠,没有说话。
眼前的红衣少年年龄还不算多大,容色就已经极为漂亮,周身气质清雅端方,神情却淡淡。
不是前世那般冰冷又因为容貌显地妖气的模样。
越棠确实没有回来?
两人气氛不算好,却谁都没有提起初见时的那番打斗。
顾衡淡淡问道:“你六年前被送来北朝,跟在沈觅身边多久了?”
越棠的消息一向不好找。
前世等到他和沈觅能从越棠对南朝的封锁中探知过往时,知道越棠过往的人活着的所剩无几,余下的不敢开口。
这一世,先是慕容家拒不透露,后是顾微澜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绝了外界对越棠的探知。
南朝没有人能破了顾微澜的命令,去得知越棠的消息。
直到顾衡从南朝来了北朝,才知道,越棠不在书院。
后来,亲眼见了才知道,原来越棠真的在沈觅身边。
顾衡不理解,沈觅再次见到越棠,怎么会对他和颜悦色。
甚至上次相见时,沈觅对越棠居然满是温和关切。
前世的事,都算了吗?
全都不计较了吗?
可顾衡不会忘。
越棠淡淡道:“五年。”
就算他不说,顾衡也能轻易在丽阳城中问出来。
顾衡眼中凝了一瞬。
那便是,沈觅一回来就去找了越棠。
越棠看着顾衡的神色,声音平静,道:“太子和殿下相识那么久,不知道越棠一直在殿下身边吗?”
顾衡闻言,面色有些冷。
越棠回想了一下过去的那些梦境。
他梦中得知了许多南朝将来的事,也知晓了不少南朝世家的机密。
本以为无处可用。
既然顾衡来了,那应当还是有些用处的。
顾衡淡声道:“我与阿沈过去曾有误解,久不曾联络。”
沈觅和顾衡,当真是认识了许多许多年。
顾衡神色冷凝着,道:“你如今已是北朝人?可惜,大夫人还托了人问你何时回去。”
越棠神色没有变化,只轻轻笑了一下。
大夫人。
所有的南朝过去,都随着五年前沈觅给他的那张纸,成了过往。
“我已是北朝人。南朝便与我无关,殿下与其关注大夫人,不如更当心些慕容三房。”
面前是一处拐角,绕过拐角便是主殿。
越棠声音始终很淡,说完这句透露南朝信息的话,仿若无事发生一般,道:“殿下应当在等着了。”
顾衡的神色一瞬间冷下。
前世便是慕容三房夺下慕容家后,随越棠反叛。
可六年前,十岁的越棠不应当知道远在南都之外的三房之事。
眼前的这个越棠不应当知道的。
只有前世的越棠清楚这些事。
顾衡手中动作比心中所想更快,长剑出鞘一半,卫江便立即将越棠挡在身后。
沈觅刚出门,就看到顾衡又要动手,幸而卫江此时随行在越棠身边。
沈觅面色有些沉。
“太子殿下前来,清晏有失远迎,殿下是又要和小棠切磋吗。”
听到“小棠”二字,顾衡眸色冷冽,扫过越棠。
一直到视线对上沈觅,眼光才略微温和了些。
“阿沈,我有话要和你说。”
沈觅看了看越棠,幸好顾衡还没有对越棠出手。
卫江见沈觅过来,便又退到越棠身后。
顾衡注意到卫江的动作。
卫江是一直跟着越棠的。
这是对越棠的保护也是时时刻刻的监视,尤其上一次交手,顾衡发现了,越棠对招式都极为生疏,手上甚至没有一丝习武的厚茧。
沈觅并不是完全放心越棠的。
只发现这一点,顾衡心中就有了些舒缓。
沈觅正要让顾衡随她去正厅,便听顾衡道:“阿沈,原来你也有了防范,禁武确实能更方便控制他。”
防范?
禁武?
越棠?
沈觅莫名其妙地看了顾衡一眼。
卫江皱了皱眉。
这是挑拨沈觅和越棠?
总归又是越棠不愿习武惹出来的事。
卫江对着越棠低声道:“殿下都被人说了,这下你要跟我去了吧?”
越棠看向顾衡。
沈觅没有不让他习武,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越棠伸出双手。
他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十指修长,浅浅的筋络覆在手指上方,随着抬手的动作舒展开来,极为漂亮。
他手上肌肤细嫩,十指、掌心,果真处处皆无任何硬茧。
“太子殿下可知洗骨汤?我曾被洗去手上肌肤重新生长,之后双手便敏感易伤。若我习武,少不得血肉模糊,疼得厉害。”
越棠看着顾衡,慢慢地轻声道:“还好殿下怜惜,心疼我。”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明月见我如是更新,第 27 章 救赎剧本改编中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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