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岱易虽为太守,但性子向来温和,是中庸宽厚之人,当年孙毅德推选他为太守,便是因他做事谨慎,十分会权衡利弊,不似其他武将多是鲁莽之辈。
宁夅算他的小辈,也是他的下属,该听他之言,但在众将面前,却并没有,他往孙老将军身边一站,回答:“不必了,宁夅还撑得住!”
萧岱易脸上难掩无奈,也只好暂不说话。
院中众军将见世子爷如此对宁夅,纷纷俯首帖耳议论说:“孙都督命危,查明真相事重,绝不可草率为之,世子爷为何像是在顾虑什么?”
“是啊,此事疑点重重,为何不让宁将军过问清楚?”
“还好宁将军回来就好,孙老将军年纪大了,如此操心实在不易,该有个能说得起话,又令人信服之人来主持大局!”
此能令人信服的自然不是卫临渊,在这些军将眼里,整个院子里头,就他是外人!
萧岱易更不行,下面各司都认为他软弱,不能当此大任。
卫临渊也觉察出来,这些人都认为他与孙泊之事脱不了干系。
事实也是如此,他心头隐隐不安,他倒无妨,就怕一会儿将秋葵之事问出来,那就难办了!
这时,孙毅德突然问:“夅儿,可有什么想问的?”
众将闻老将军声音,停止议论,目光尊敬望向这边。
宁夅回说:“孙儿在来太守府的路上听闻,孙叔叔是被鬼邪之物所伤,还说,此鬼邪乃恶厉之鬼,此事当真吗?”
“确实如此,慈悲大师绝不会看错。”
宁夅目光看向一旁的慈悲大师,移步到近处,问:“是慈悲大师推测,伤孙叔叔之人,也许有纵鬼之术,遣了恶厉之鬼害孙叔叔,可是如此?”
慈悲大师本在闭眼念经,闻身前有人说话,便缓慢睁眼,他起身来,让弟子坐他的位置继续念经,他由另一弟子扶着从床前往外走,回答:“确实是老衲推测!”
“即是推测,便无人能证实是否如此?”
慈悲点头。
宁夅随即转身,面向外面满院的军将提高了声音道:“无论是鬼,还是被人纵的的鬼,此人已如世子所说,消失在了江上,无从查证;不过令人费解的是,世子殿下一口咬定是那逃走的妖人害了孙都督,可当时在场的朱副将等人,为何却说自己未看清?不记得了?”
朱明阳惶然的站在门外,用力低着头,心头羞愧。
红姑伤孙泊时,他们皆被段采南的琴音迷惑,确实未看清楚,但后来,凤秋葵伤世子爷他们可都看得真切,因事先被世子告诫才闭口不提的。
但他们不知道,宁夅今次是有备而来。
既然他们不说,那他就帮他们开口吧,宁夅抬起手,冲门外招了招,有一人大步随即进了来。
那是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男子,卫临渊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临江城白家,白绝的侄子,白瞿!
他们可太熟了!
卫临渊拿眼看宁夅,这厮竟找来了白瞿?看来,之前他与秋葵在临江城乃至坪山村的事,应都被对方打探得差不多了!
好在他有心理准备,并未表露慌乱。
孙毅德疑惑问:“此人是谁?”
白瞿认识他,不敢有半分不敬,他上前对孙毅德行礼,自荐道:“我名叫白瞿,临江人,祖辈行阴阳之事,家中在临江城也小有名声。”
孙毅德皱着眉,不太明白,就问宁夅:“夅儿,此人与你孙叔叔之事有何关联?”
宁夅答道:“无实际关联,找他来,只是想打听确认些事,以免之后,又有人说我宁夅口说无凭!”
他深谙兵法战术,知道杀敌就要一刀毙命,别给敌人一丝反扑的机会!
萧岱易听得一头雾水,“那你想确认什么事啊?”
宁夅转身面相一旁恭敬的白瞿问:“白家小哥,这房中可有你认识之人?”
白瞿目光小心翼翼地扫了房中这些人之后,应道:“白瞿认识萧太守,他是我临江城太守,我自小就认识,还有便是世子殿下,白瞿曾与世子殿下有几面之缘。”
对他认识卫临渊,这里除了萧岱易,其他人显然有些吃惊,大家都知道,世子爷来临江不久,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
宁夅再问他:“你怎么会认识世子殿下?”
白瞿如实相告:“数日前,我白家突遭变故,险些灭了满门,得亏世子殿下出手相帮,才免我白家遭此劫难,世子殿下是我白家的恩人,我怎可能不认识?”
众人听到这席话,又开始小声议论,他们虽未亲历尸鬼之祸,近几日也时常听到坊间传言,多少知道一些。
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世子爷与他义妹如何战胜了吃人的怪物,他之义妹因此死了,却又在几日之后复活。卂渎妏敩
人们似乎更关心的是,大活人如何能在死了几日之后,又复活了?
至于她如何死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宁夅目光急切地问他:“那天还发生了什么事,令你很难忘?”
白瞿感觉有些不安,但宁夅气势很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敢胡说一句地讲述道:“那夜里突然发生怪事儿,我白家大门外突然站着许多尸,那些尸能动会咬人,要冲进来咬人,我家皆是老幼,如何能抵得住群尸?险些就要丧于活尸口中,那位凤姑娘救了我们,她也是我白家的恩人!”
宁夅已将他的他话都套了出来,想来大家也都听明白了,他轻轻一笑道:“如你所说,门外有上百能跑要咬人的活尸,她一弱女子,如何救你白家?”
白瞿几乎想都未想,理所当然的说:“凤姑娘是凤家人,凤家乃养鬼道鼻祖,她身边养着几只十分厉害的鬼物,是她纵鬼物抵挡住了百尸!”
此话一出,众将哗然。
他们之前只知道她是一善用巫邪术之人,但多是人口中相传,只有少部分见过,如今听闻她的本事,自然震惊。
“凤家竟是养鬼道鼻祖——”
“慈悲大师不是说,伤小孙将军的不正是养鬼门中人吗?”
“看来此事却有内情!”
“若宁将军不回来问查这些事,我们又如何得知?”
“世子为何认这种妖女为义妹?”
卫临渊听着这些人毫不避讳的话,稳稳坐在凳子上,在他眼中,秋葵虽养鬼,却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有许多人,干着所谓光明正当的事儿,灵魂却丑陋不堪。
宁夅有意打量卫临渊那边,一直在等待卫临渊为凤秋葵狡辩,可此刻瞧他安静坐着,竟有些迟疑了!
他为何不解释一句?
既然你不说,那就休怪我了,他转头提醒白瞿:“凤姑娘可是世子爷的义妹,你可不能乱说,她们凤家是养鬼道鼻祖,你个毛头小儿,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白瞿毕竟年轻,哪儿能被他所激,当场强调道:“我白家行阴阳之事,自来就是与鬼物打交道,将军可以出去问问,是否如此,且别的事可以我白瞿孤陋寡闻,但这玄门中事我怎能不知?凤家走阴人,能走阴通养,豢养之鬼物更了不得,我曾见过我太爷爷书写的鬼闻录,其中就写到,凤家有先祖,豢养之鬼物近神乎,力可通天,凤姑娘养的那两只女鬼,是厉鬼,怨气很重,我白瞿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鬼!”
白瞿说着说着,总感觉边角有道逼人目光在他身上打转,他视线往那边一扫,立即住了口。
他以为今日被请到此处是来帮凤秋葵邀功的,所以想到什么说什么。
完了,看世子爷这反应,他今天来错了!
不过现在才后知后觉,已然晚了,他只好忐忑的低下头不再开口。
宁夅也未想到,这般顺利,他朝白瞿走近,和气的问:“白家小哥,怎生不往下说了?别怕,只要你并非杜撰编造,没人敢将你怎样!”
世子爷与凤秋葵与白家有恩,白瞿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怕自己说的这些话害了他们,就吞吞吐吐解释道:“那……那些,皆是我幼时在书上看到的,我也记不清了……”
“你也记不清了?”宁夅将目光看向朱明阳,“真巧,咱们的朱副将也与你一样,记不清了呢!”
此话成功提醒了在站众人,是世子爷的存在,让这些人心有羁绊,不敢言明真相。
真是个令人害怕的二世子呀!
孙毅德沉沉咳嗽了几声,一掌拍在面前的案上:“有什么不能说?有什么不敢说?”
卫临渊瞧着这一个个的,也不想跟他们兜圈子了,他无伤大雅地对白瞿说:“无碍,小爷准你说,他们想知道什么,问你了,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小爷不会怪你!”
这一夜过去,他也想通了,正如秋葵所说,这层纸终究包不住的,多加隐瞒显得他做贼心虚,他向来磊落,这层纸就算要破,也该他自己来捅!
宁夅本想看他继续欲盖弥彰,这番,突然变得坦然起来,他还小有些吃惊。
他笑了笑,既然你话也放出来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问白瞿确认道:“所以,世子殿下的义妹,凤秋葵,便是你口中所说的那养鬼门中的凤家人?”
白瞿小声答了声:“嗯。”
“大伙儿都听到了吧?世子爷那位义妹,才是真正的养鬼人,那么,伤孙都督的,到底是谁?”宁夅的声音再次提高,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宁夅便问卫临渊:“世子殿下,事到如今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卫临渊冷视着对方片刻,想开口揽下所有罪责,却听见院子榆树后一道女子声响起。
“孙都督是被我所豢养的鬼物所伤!”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凤秋葵更新,中卷_118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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