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连生刚到火车站到两个人就失散了,我更是担心,连连追问两人后来怎么样了,后来见着了吗?连生点了点头。而得知两人重逢又闹起了别扭,又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连生从老家领奖回到广东,莲英来到他的出租屋,问起见导演的情况。连生兴奋地讲起了一环又一环的故事。连生在小城领奖,小城的领导看到他是难得的人才,正好在商谈心连心演出的事宜,就把连生推荐给导演,说这是小城的音乐家,需要导演扶持。但上节目的事情,还没有最终确定。
莲英见连生前途未卜,脸上有些不高兴。但毕竟还有希望,也为连生庆贺。庆贺的方式,有语言的,也有肉体的。完事后,连生说,今后你也要多练习这支曲子了,说不定你到时可以和我一起登台表演呢。
和你一起合唱,我可不敢想,那是好大好大的梦了。如果有那一天,我就在台上宣布我们订婚吧,那多幸福啊!认识你是从这首歌开始,嫁给你也从这首歌开始吧。莲英呢喃着说,到时你成大明星了,有别的女孩子追你了,你可别变心啊。怎么会呢,连生说。我忘得了你的名字,也忘不了你的身体啊,连生玩笑着说。莲英长长地哼了一声,声音里充满撒娇的气息。
第二天,连生回到字画店。下午,胖子来到店里取画。老板对连生说,以后多打打电话联系,介绍店里的其它产品,得拴着这个大主顾。连生说,除非他换个女朋友,名字有个琴字,而灰鸟刚好又创作了“爱琴说”。
但胖子走时,连生还是留了张名片,说,你下次还要“爱什么”的,就提前来个电话吧,我让灰鸟为你精心创作。连生带着笑意挥手再见。胖子开着车子一会儿消失在街角。
这时,唐风走进了字画店。看到胖子抬走的字画,幸福地说,这种人幸亏没有看中我的字画。老板接着话说,别呀,这样说就有点酸了。老唐,以后遇到识货的,我们一定抬价,下次说不定遇上的不是老教师,或者是个有钱的老教授。唐风摇摇头说,总算在深圳找着事干了,以后就不再靠字画为生了。老板与他结了账,说闲时还要舞文弄墨,权当与翰墨轩一场缘分。
唐风想了想,点点头说,会的,我会常来,找你喝茶呀。
灰鸟是下午五点进字画店的。小人得志的感觉,让连生非常不舒服。灰鸟对连生连声道谢,说今晚怎么也得赏脸,一起上酒楼大搓一顿。老板把五千元递到灰鸟手里说,合作愉快,财气显示的是才气!灰鸟听了,大受鼓舞,说,六点半,准时到“醉仙楼”。www.xündüxs.ċöm
连生回到出租屋,却不见莲英。他醉醺醺地拨打莲英的电话。一连几次都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遇到什么事了,手机被人抢了?连生放心不下,泡了点茶喝起来,脑子醒了一点,就开始找公司电话。
喂,正大公司吗,请问有没有一位叫莲英的小姐在上班。
有的,她与老板一起出去了。电话里女声甜甜地说。连生心上有种不好的预感。
能不能把老板手机号码告诉我呢,我是莲英的朋友,莲英手机一直关机。连生紧追着问。看到对方犹疑不应,连生又说,那请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们老板,让莲英回个电话。
连生一个晚上不得安宁。一壶茶喝完了,手机响了。是莲英的。连生冷冷地问,跟着老板逍遥去了,怎么还要关机呢。莲英说,你喝醉了,今晚不过来了,到时向你解释吧,我回宿舍休息了。
连生丢下电话,辗转反侧,睡不着觉,酒早已经醒了。过了半个小时,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喂,你是莲英的朋友吗,莲英已经回家了,别担心,我没有碰她。酒店气穿越了电波,向连生袭来。
你是正大公司老总吗,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怎么敢随便欺凌自己手下的员工?不怕我告诉你家里的母老虎吗?
你是什么人,敢自称莲英的男友?有本事就让莲英死心跟着你,我不过送了幅字画给莲英。但她不赏脸,闹翻了,就算是帮你考验考验她了,你得感谢我才对!
弄清楚了,连生和莲英和好了。连生接到奶奶病逝的消息,他再次请求莲英一起回老家。但莲英仍然没有同意。他没有责问莲英,倒是莲英自己说了起来,别绷着脸心里不痛快。我们还没有结婚,就算是我跟了胖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连生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莲英说,当初怎么了,现在怎么了,我对你又不是虚情假意,我又不是踩了两只船。就看你们两人谁是宙斯,谁是赫耳墨斯了。莲英说完,就扭身走了。
一连几天,连生回味着莲英的寓言。连生拿着吉它,抹了抹琴弦,一阵浓重的嗡嗡声在屋子里散发开来。嗡,嗡,嗡……一连几夜,莲英没有来出租屋了,连生已无心弹琴,只是不停地抹着六根弦,从低音到高音。虽不是噪音,却不成曲调。
看到连生近来神情不好,几次字画店老板问了起来。与胖子有没有联系了,大主顾可别弄丢了。连生答非所问地问老板,你听过《赫耳黑斯与雕像者》的寓言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老板说,那结尾不是说了吗?
连生又与老板说起了寓言的新解,并对应上唐风和灰鸟,作出“价值错位”的新解。老板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连生说,我女友那天突然说,她是赫拉,谁是赫耳墨斯,是不是嘲笑我一文不值呢?老板听了他们的故事,老板沉思了一会儿说,不见得就是嘲笑你,赫拉是宙斯是妻子,谁是赫耳墨斯,就是说谁都不愿意毫无价值的人,你可以奋斗,自己去证明自己的出息,去争取成为宙斯。
老板接着说,莲英是个好姑娘,你能不能舍下,你自己的感觉最准确,最重要。但她是给留了希望的。灰鸟与唐风,你与胖子,谁是赫耳墨斯,这是一个变化的问题呢。可能是你,可能是他,可能今天是你,可能明天不是你。总之要靠自己奋斗。
老板的话给连生很大触动。看来翰墨轩的确有些文化。他慢慢从对莲英的强烈依恋中走出来,同时把灰暗的心情调亮了一些。
他还是每天给莲英发短信,告诉他自己一些境遇:唐风送来了画,这次遇到了好主顾,卖了个好价钱;灰鸟的一幅字画,被一位书画家买了下来,但当场点火烧掉了,说别给同行抹黑,幸亏灰鸟不在现场;导演来电话询问一句歌词的修改,索要歌谱……
莲英正常上班了。事情挑明了,胖子反而不来骚扰了,只是重要的日子还会送来鲜花,字画坚定地挂在了办公室墙上。莲英是公司的骨干,胖子对她的需要还有另一种重视。这天莲英收到连生的短信,奶奶去世了,能不能和她一起回趟莲花县。莲英沉默不语。
老板问了起来。她就坦诚地说,连生奶奶去世了,我觉得有点对不住老人家,如果那次和连生一起回去看望,说不定能够多活几年。胖子说,老人家走了,要不要和连生一起去,随便你吧,毕竟你有选择的自由。
到了晚上八点,胖子打来电话,明天有笔业务要飞北京洽谈。如果能够一起去最好,莲英是去北京还是回家,意义不一样。前者没有选择的意味,而后者有。莲英最终给连生发了条短信,公司业务实在走不开,不能送奶奶了。连生接到短信,心里一沉。
收接导演的通知,连生赶紧给莲英发了短信。莲英那天在北京谈完业务,回到房里就收到短信,赶紧回复祝贺。这时,胖子也来到莲英房间里谈业务的后续事宜。看到莲英在发短信,就问是不是发给连生的。莲英笑着说,一定要告诉你吗?这与公司业务无关。胖子笑着说,但与我的幸福有关。
那一天天气晴好。广场上巨大的彩球飘扬。连生一副墨镜上台,帅气的样子就像第一次在街头上看到那样。莲英想起了那天和连生的憧憬。连生上台了。一缕阳光透进了莲英的心扉。自从那次两人赌气离开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两人同时在冷静中思考着人生和情感。
隔着荧屏,两人的见面有种置身电视情节的感觉。连生弹起了那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心连心,多好的名字,北京与老家,中央与老区,那么多人与人。当然,也包括连生与莲英。心连心,完成了爱的夏季。但收获的秋天显然还很远。连生只是登台了,才刚刚迈步。千里之外,两个年轻人,失散而复聚的年轻人,同时想到了一句话:谁是赫耳墨斯?
……
听完连生的故事,我有些哭笑不得。相比于墨镜同事,我的下海也算是负债的,虽然欠的不是赌债,而是两位家长的人情!我愤怒地对连生说,当初你们一走,就那么决绝,可把老师我害苦了!
连生说,我回家为奶奶送葬,知道你被家长吵得没办法,倒是步我们的后尘跑沿海来了,这真是学生带动了老师,老师你不是成功了吗?我可天天关注你们公司的消息,只是,我一直没敢来找你,怕你不原谅我!现在你放心了,我和莲英好好的,明天我就叫她来一起向你请罪,不,就现在!
我赶紧制止,说,我没说要追究你们的过错!我们的命运是那年代注定的,你看,如果当年有张雅和张琴这样的人在梅江边工作,你和莲英至于没钱读书吗?我们师生三个至于跑到这沿海来吗?
连生说,我也是追着大单的直播,我也是这样感叹的!那天大单播出了嘉欣写给妈妈的信,老师你注意没有,我在下面留了言,我说得跟你一模一样!你看,我翻手机给你看!
张琴也喝高了,拉住李勇的手,说,你看看,我们两是不是走反了?年轻时往老家跑,他们当年呢,都往沿海跑!在伟大的上帝面前,我们小人物都是赫耳墨斯,每个人的命运都是额外赠送的。
李勇说,但有的时候,赠送的东西,反而更加珍惜,比如我们油茶的礼盒,茶油吃完了,那水车的小玩意,却留下来了!
张琴指着我和连生,说,你,你们,你们就别埋怨了,该埋怨的是我,现在替你们在老家呆着!你们就安心地在外头闯荡吧!
我对张琴说,你可以重新下海呀!给你说吧,如果你下海,我公司副总的位置给你留着!你这样的人才难得,会组织活动,会策划主题,正是我们传媒公司最需要的人才!老家需要你,我们公司也需要你!
张琴春色明媚,脸泛桃花,扭头对李勇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要重新下海,把你丢在老家!我知道,张琴是故意在气李勇。
李勇只是笑笑,任张琴酒性发作。他是整个晚上最清醒的一个人。在虎门的喧嚣市井中,他一直旁观着。他一点酒也没喝,他说等下替我当司机,省得叫代驾。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水车简史更新,第49章 重逢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