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是锦婳长久以来的心意,想必天下每一个女子都如她这般心思,可皇帝却是世间男儿最无法一心之人。
皇上现年二十五,整整大了她九岁,实在不是良配佳偶,历来后宫纷争不断,明争暗斗,诡谲云涌,她自幼读过不少史书,自是懂得姐姐所说的这番话的理。
更何况,她本就心有所属,心里唯有宋子弦一人。
锦妩见妹妹给了应答,心里边倒轻松了许多,拉着她说了许多闲话,瞧着天色渐晚日头逐渐西斜,姐妹俩先回到温府。
着人把锦婳爱吃的点心给包起来,嘱咐道:“你来一趟温府到底还是要去见见夫人的。她是宠咱们,但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锦婳乖巧地答道:“是”,“姐姐不必送了,这就家去了。”让银屏把东西收好,知晓夫人在正堂,便一路往那边去了。
方才聊天姐姐言说这几日宋子弦与姐夫下棋论诗,会在温府里小住。
才走到回廊的拐角,便看到子弦在那边尽头出现,银屏小声玩笑的说:“小姐,宋大人可等不及要见你呢。”也不等锦婳搭话,很懂事地走远了些。
宋子弦大约是下了朝还未去换上常服,还是一袭紫色孔雀补子正三品文官朝服打扮。
年少有为的少年英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他虽仪表堂堂,见着锦婳还是连耳根子都红了脸上也泛着红,行了个礼:“婳儿妹妹。”
眼前人是心上人,锦婳心里也是柔顺的,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
上边是她亲手绣的梅花图案,用帕子给子弦擦汗,温言道:“瞧你这么大个人,挂着汗也不知道擦一擦,这春日里天儿总是多变的,若是着了凉可就了不得了。”
宋子弦接过帕子,轻轻沾了沾额上的汗,便将帕子收入自己袖中。
锦婳见状便娇嗔道:“子弦哥哥,这帕子是我自己绣的,你拿了去算是怎么一回事?”
“婳儿妹妹,昨儿你长姐问我,对你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宋子弦有些紧张,又十分正紧地说,“其实我是怎样的心思,你心中明白的。我宋知书今生只娶一人,只待她好。”
真挚的少年郎守着男女之大防,不敢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话挑明。
可锦婳她都懂得,她莞尔一笑,低下头轻声言:“具体的意思我已和长姐说了。子弦哥哥等我见过温夫人就要家去了。我会在家安心等着哥哥来。”
说罢她未等宋子弦有所反应,唤过银屏,便行了礼,从他身旁走过,往正堂方向去。
见着刘氏后,苏锦婳陪着她闲话了几句家常,因瞧着不断有温府下人来寻她,一波波忙慌慌的,锦婳便告了辞家去。
刘氏当下确是繁忙,只说改日会得空说话的,于是让陈妈送锦婳上了马车,一路稳当地回了祁国公府。
才进家门苏府管家苏烈便上前打千道:“二小姐,回来了,老爷在书房候着你,有正紧事。”
“烈叔,阿爷可说是什么事?”锦婳一面走,一面问着。
苏烈只叹了口气,他是家生子,看着锦婳长大,打心眼里心疼二小姐,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只道:“还是老爷亲自和您说罢,是大事儿。”
苏锦婳心下一紧,苏烈将她引到书房,和银屏一起留在门外。
书房内,苏靖昱独坐在桌安前坐着,眉头紧锁,锦婳进门后他才松了脸色,示意女儿坐下。
苏锦婳有些忐忑,父亲跟前也不必太受礼,当下就问:“阿爷急急忙忙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婳儿,你去温府的这段时间朝廷传来了上谕。”苏靖昱斟酌着要怎么慢慢告诉女儿,最终还是直说了。
“四月十五,要广选秀女,选适龄的女子入宫,以充掖廷,我们苏家唯有你。”
苏靖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何尝愿意亲生骨肉入宫,上回还能以年纪小搪塞过去,可这回锦婳已满十六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了。
苏锦婳楞了神,她没想到长姐才和她说了朝廷有意向,又想了对策,旨意却这么快就下来了。
“阿爷别太担心,选秀时我表现怯懦些,让银屏给我打扮的土气些,到时候那些女孩儿们争奇斗艳,胜我百倍,皇上定不会留我牌子的。”
苏靖昱眉头却锁的更紧了:“婳儿,你还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宫里这次选秀其中一个缘由就是冲着苏家来的。
你阿爷在这个位置上,圣上对我已有了疑心,无论你嫁到哪个大臣家里都会助长苏家势力。”
苏锦婳忍不得说:“若我进了宫,成了皇妃,岂不是更加稳固苏家地位?”
“何谈稳固,自古皇权至上,昔年汉武帝最初金屋藏娇,可结果呢?幽禁长门宫
还有卫子夫她卫氏一族连同她的子女都不得善终,前朝官员一旦与后宫有了联系,便是两方牵制,前朝后宫皆为一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瞧究竟是荣的多,还是损多呢?”
苏靖昱说的没错,她在后宫之中若是错了一步,皇帝便可问责她母家。
而如若皇上想要打压苏家只需让她苏锦婳在宫中过得不顺便可达到目的,皇上此举自然得心应手。
再者此番选秀据传也是为的在新秀中挑些好的,来扶持新势力制衡萧氏一族,想必这份好谋算从当年那次宫宴上便开始了……
然而宋子弦,锦婳想到他就心头一痛,十数年青梅竹马的情义,以铺天盖地式映在了她心里。
他宋子弦才是真真切切的心中所爱,锦婳定了定神她不能抗旨不遵,唯有故做镇定,给父亲行了一礼:“女儿定不负阿爷所望,但求自保为上。”
不多时,京中都已知晓内廷传来旨意,宋子弦原以为第二日就可以去苏家提亲,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当即就要奔去苏家,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去见苏锦婳一面,带着她远走高飞或是直接提亲也罢,他绝不能让心爱的姑娘入宫。卂渎妏敩
然父亲宋远清太了解他,不等宋子弦踏出房门,就下令这些日子不准他踏出房门半步,周围围了一圈守卫,朝中以抱病为由告了假。
母亲来探他,说着便掉眼泪:“锦婳那孩子我很是疼她,但那是皇帝的圣旨,你拿什么去抵抗,你若带着她走,苏家、宋家还有温家,三族人的性命,你都全然不顾了吗?”
堂堂七尺男儿自懂事起跌了摔了都没有吭过一声,从未掉过眼泪。
母亲这句话却让他心潮汹涌赌气发狠道:“娘可能不知道,锦婳对孩儿有什么意味,如果那人不是皇上,哪怕出嫁即便是抢亲我也得把她抢回来,不管不顾带她远走高飞!”
母亲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说:“慎言。锦婳若果真中选,就是妃嫔,皇上的女人,未来我们见着她,都得尊称一声‘娘娘’。
若你这番话传言出去,且不说你,锦婳往后在宫里头怎么做人?你难道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皇帝的妃嫔心里念着一个外臣吗?”
谁人不知下月那个选秀,祁国公之女早已是内定人选之一。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四月十九,这中间宋子弦没有来过苏府,锦婳比谁都明白眼下这么做才是对的。
她的名儿记在秀女名册上,就已经算是一半皇上的人了。为自己想为宋子弦想,一辈子不相见,才是道理。
一大清早起床,由家人送到神武门外,下了马车行至顺贞门。
苏锦婳着了一套天青色的蝶戏水仙裙,裙上的的纹样还是蜀绣的,发饰妆容一应简单淡雅,十分不挑眼。
暗中打量着周遭一众女子,果然有那么几个争奇斗艳,富贵无端的。她微微叹了口气。
听闻后面有人试探性地小声问道:“锦婳姐?”
锦婳觉着这声音甚是耳熟,转过头去,见到眼前那人便笑了,拉着她的手喊了声:墨染。”
安墨染的父亲是从七品典簿,数年前,官家小姐们常相约着赏鱼儿、捉蝴蝶、放风筝。
安墨染性子安静也不说话,身边带着一个小丫鬟,衣着打扮看着也很朴素,是锦婳走过去主动拉起她的手,领着她一块玩。
墨染很是感激,一声声唤着姐姐,这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好姐妹。
锦婳拉起她的手脸上浮现微微笑意道:“墨染,你也来选秀,怎的也不与我打声招呼,好歹还能结伴同行。”
安墨然连手脚都不知往哪放,手心里全是汗,这会子看到锦婳才道:“不敢劳烦姐姐,我只是走个过场,我的品貌怕是不会入选的。倒是姐姐,倾国倾城、仙姿卓越,举止大方,一定会留牌子的。”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宫廷计锦婳传更新,第002章 天不遂人愿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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