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便该知的,瑞宁心性聪慧,虽年岁小,却并非不知事,反而性子稳重做事周全,很识大体。
这时忌女欢喜的端着糕点进来,小脸乐得合不拢嘴身后商十则是端着一盆冰,放在林瑞宁身侧的架子上。
徐徐凉意袭来,林瑞宁热意骤消。
未及笄的哥儿只能将前额头发束起,其余全都披散身后,实是热了些,有了冰块,却霎时舒适许多。
“少爷,吃糕点,是裴五大哥方送来的,还新鲜热乎着呢。”
三样糕点,都是林瑞宁曾赞过的,的确散着热气,该酥脆的酥脆,松软的松软,看着便是新鲜出炉,刚做好从庄子送过来的。
“世叔有心了。”林瑞宁心中感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足以提现男人的柔情,丝丝缕缕绕上心头,酸甜浓蜜。
裘牧霆取了块糕点递给他,“先吃些垫垫肚子,虽我命裴五做的都是好克化的,但瑞宁也莫要多吃,留些空隙吃午食罢。”www.xündüxs.ċöm
“好。”林瑞宁接过糕点,就着冰块散出的凉意,小口吃着,便见忌女欢欢喜喜的跪下,朝男人行了一礼。
她声音清脆,似黄莺般欢快,“奴婢多谢慕老爷的赏银与银镯子。”
这时林瑞宁方注意到小丫头两只手腕皆戴了个银镯子,乃是一对,虽是银的,却也勾缠了金线,各嵌了颗小小的白珍珠,看着俏丽精巧。
林瑞宁含笑看向大方受了这一礼的男人。
裘牧霆丹凤眼深邃柔和,并未将两个银镯子放在眼中,“她伺候瑞宁伺候得极好,又是瑞宁丫鬟,太过素净有失你体面,索性便赏她两个小玩意儿,勉强先戴戴,往后她也当尽力伺候瑞宁。”
“是,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少爷!”忌女答得响亮,喜不自胜的摸着两个手镯。
伺候少爷乃她本分与福分,不必说,她都会将少爷伺候妥当,不会出任何披露,否则便罪该万死了。有这两个镯子,是意外之喜,嘻嘻!
慕老爷可真大方!对少爷最大方,她也沾光了,少爷嫁与他,还是不错的。
林瑞宁无奈看了男人一眼,桃花眼含嗔带怨,颊边却是笑意不止,“世叔赏她这两个手镯,比得上临阳的大家小姐戴的了,哪里是小物件?”
话虽如此,他却并未让忌女摘下送还。
罢了,他也是一点心意,且人家说了,是看在忌女伺候自个伺候得极好的份上赏的,自个又怎好出言劝阻。
忌女说起来已有十四,正是纤纤少女爱美的时候,的确该多打扮,倒是自个,忘了给她添些头花饰物。
吃了两个糕点,林瑞宁肚里有了底,便不再吃。很快云书过来,邀大家去食厅用午食,连带那盆冰也搬了过去,众人舒心用膳。
忌女瞧了眼,少爷正伺候着慕老爷,慕老爷受用得很,此时她若是上前布菜,岂不是很多余?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忌女眼珠子一转,“少爷,奴婢先去喂马。”
林瑞宁桌下小腿方才无意撞到身侧男人,正面红耳赤垂着头,闻言低低“嗯”了一声,握紧筷子头也不敢抬,只听到一阵令人背脊酥麻的闷笑。
他有些羞窘的将小腿移开些许,却不曾想,下一刻便被一阵轻轻的力道碰在小腿上。
是慕怀舟的腿追了过来,在桌下悄然与他的贴在一块儿,似可感受到那种坚硬结实的力量感。
只是两腿隔着衣裳相依,并无直接的肌肤碰触,但林瑞宁却心如擂鼓,握紧筷子,耳根面颊绯红一片,脑子里片刻空白。
心率加速,饭桌上,身侧身量伟岸面目沉稳矜贵的男人从容自若的与他爹爹及几位长辈侃侃而谈,目不斜视,一副有礼稳重的可靠长辈模样,值得尊敬崇拜。而桌下,借着桌布遮挡,却放肆的逾矩,与他两腿相贴,实在刺激。
“瑞宁,你的脸,怎的这样红?”终于,云书发现了哥儿异样,担忧询问。
林瑞宁心虚垂首,纤细指尖握紧筷子,心脏砰砰跳动,“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
连开口,嗓音都有些奇异,初时太过软绵酥媚,绵密得似是能滴出水来。
意识到这一点,他忙掐紧掌心,调整嗓音,勉力使声音清润几分,“小爹不必担心。”
云书仔细看过,确认他并无不适,应了一声。
裘牧霆微微侧目,凝视哥儿雪白肌肤上浮起的红潮,眸色陡然似漩涡般深沉,浓黑长睫半垂掩下灼热,倾头将杯中余酒饮尽。
林瑞宁亲眼看着那棱角分明的锋利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而上下滚动,骨相优越的下颌天生便生得一副侵略感极强的模样,成熟男人的性感伴着淡淡酒气扑面而来。
他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唇角微抿,忽而觉得有些热了。
他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士,虽注重谨言慎行,心中思绪,却是任由它狂野生长,脑袋更是不受约束,浮想联翩。
谁叫慕怀舟好似是按着他的喜好所生,每一处都叫他极其满意。
一刹那,看着那颗喉结,忽而有些眼热,想咬一口。
大胆的想法,使林瑞宁头晕目眩,桌下相贴的小腿,都变得十分禁忌。
要命,再如此下去,他定会猝死。
不要色色,不能色色,他的心脏承受不住。
这时,云书恳请无能子,“神医大人,不若午后,您便替小儿诊一次脉罢,如何?”
林东恒也道,“小儿身子虚弱,若能早些医好,也算了却我们一桩心事。”
无能子自然连声答应。
这边,忌女在外边院子里头喂马,便听得府宅门外一阵吵嚷声。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最是灼热,火辣辣的,又无风,酷热烦闷难当。
林瑞杰不悦的声音响起,“怎会无冰?难不成你们没有报表妹的名头么?姑父乃是秀才,表妹想要冰,他们也不肯卖么?!”
下人跪在晒得滚烫的地板上,连声喊冤,“二少爷,小人们冤枉啊,我们已言明是表小姐要冰,但他们无论怎么说,都一口咬定无冰可卖!说是藏冰在昨夜已被人连夜高价全买走,百两一斗呢……”
百两一斗!价钱如此高昂,令人咋舌。
今年藏冰卖出了如此高的价钱,难怪他们拿了十两银子要去买几斗时,人家那样不屑。
林瑞杰不信。
百两一斗藏冰?且不说这是藏冰又不是金子,如何能值百两?再说临阳镇何时有如此富裕的人家?
“你们这些刁奴,定是诓本少爷!”林瑞杰怒火中烧,天时这样热,他的胳膊折了已有一月,却还未好,日日裹着更加难受,几近要长疹子。
忌女听着那边吵闹,捂嘴吃吃偷笑。
哼,临阳镇的藏冰,皆被慕老爷买下,送与少爷了呢!只少爷能享用,其他人想要,却是没有的。
她得意笑着,递了把鲜草送到异常高大的黑色骏马嘴边。
然黑色骏马却侧头碰也不碰,姿态高傲,冷漠不已。
“哎呀,吃呀!”忌女着急,以为是草的缘故,又换了一把,骏马却依旧不吃,还嘶鸣一声,俨然十分不耐。
商十忙现身,“小姑奶奶,你当心,这是主子的坐骑风神,桀骜难驯,烈性难改,唯有爷能与它亲近,其他人却是靠近一步,也极其危险的,当心它踢伤你呢。”
果真如此,下一刻它矫健有力的马腿举起,马蹄对着二人。
商十身手敏捷,快它一步将忌女拽向一旁。
忌女到底年岁小,惊出一身冷汗,小脸发白,“哎呀,好凶的马!幸而是对着奴婢,若是对着少爷,看慕老爷杀不杀你!”
她双手叉腰,气得小脸鼓鼓。
商十好笑,“应是不会的。”
风神乃主子从草原上费尽心血才寻到的良马,血脉精纯,威风凛凛,体力与速度皆无马可及,更是天性嚣狂暴烈,主子也是耗费一番心力才将它驯服,与主子极其契合。
此马每日所食粮草,皆为精品,养它怕是比养百户人家耗费的银两还要多。若是能令它诞下后代,培养繁育此品种,收益无穷。
爷又怎会说杀便杀了?
忌女才不信呢,信誓旦旦要与商十打赌。
两人正闹着,又听外头一阵清甜的少女声音,“表哥,算了罢,他们买不到,我让邵言哥哥留给我的下人试试看,能不能买到?”
忌女好奇探头。
她想知道,到底是那个裘公子势力大,还是慕老爷更胜一筹?
若是裘公子更厉害,那日后表小姐嫁与裘公子,过得风光无限了,定会欺负少爷欺负得更厉害。
商十看见那十几个跪在王小姐跟前的相熟暗卫,有些想笑,忽而见两道身影走近,忙恭敬低头,“爷,林少爷。”
忌女扭头,见到少爷来了,忙鼓起腮帮子小声说道,“少爷,表小姐也要买冰呢,还说要派裘公子留给她的人买冰。”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瞟向慕老爷,用气音与少爷说悄悄话,“您说,慕老爷会不会比不过裘公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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