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牧霆却早已下马,大步直奔属于他的府宅而去,沿途一群群下人见到他,皆恭敬行礼,虽对传说中的三房当家主夫郎好奇,目光却丝毫不敢逾矩以及冒犯的,老老实实低头望着地板。
待裘牧霆回到三房的府宅,隐在暗处的隐卫立刻现身,跪在地上,“主子。”
“取我手符,即刻调三百暗字营精锐来。”裘牧霆面容冷肃,不怒自威的模样,使得所有人不敢放肆。
“是!”隐卫恭敬利落回答,下一瞬,身影便已消失。
而府宅中正忙着添红挂绿的下人们,则是跪了一地。在他们身边,有刚从库房搬出的名贵雅致花瓶,有字画古玩,有珊瑚摆件,有精雕细刻的新桌椅柜子,还有一盆盆开得极盛的鲜花。
一向冷清沉肃的三房府宅,此刻热闹鲜活极了。
“从哪来的,便搬回哪去。”裘牧霆口吻平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下人们忙磕头应,“是。”
这位三爷,虽比大爷还小许多,但却威严极盛,向来不苟言笑,哪怕从不乱罚下人,也不会胡乱发作,但所有下人对他都怵得很,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不,三爷不是猫,三爷是老虎。
他发话了,下人们哪有不从的,当即便要将所有东西搬回原处。
但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怒火传来,“不许搬!”
只见裘老太爷气恼的冲进来,拎着拐杖走路生风,令所有下人皆张大嘴巴,瞪圆眼睛:不是说老太爷旧疾发作么,今早还走路拄拐,怎的还未过晌午,便好齐了?
他们这般吃惊,又哪里知道,裘老太爷这是被气的!
三两步走过来,拐杖敲在地上,裘老太爷声音响亮,“不许搬,都给我布置好,改掉这冷冷清清的鬼模样,这般严肃沉闷,哪会有哥儿喜欢,哼!”
裘牧霆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转身一手负在身后,向自个的小院走去。
他走哪,裘老太爷就追到哪,嘴里咧咧叨叨,“对,尤其是你这小院,以后老夫我的孙夫郎来了,是要住进这里头来的,明儿我让人把你这些死气沉沉的物件都搬走,人家还未及笄,定是爱俏丽些的颜色和摆设……”
他虽身子硬朗,但比起裘牧霆,却仍是走得慢些,追赶不上,裘牧霆已先他一步进了房门,砰一声合上,令他吃了一鼻子灰,花白胡子还夹在了门缝里,气得用拐杖砸门,后退一步把胡子拔了出来,幸而一根未断。
裘老太爷指着门哆嗦着身子便骂,“老夫哪点说错了,你这府宅,三进这般大,却只这小院还有些人气,不,布置得这般,你又常常不在家中,是鬼气!”
他骂骂咧咧,好似这三房的府宅,哪一处都不得他欢心。
但他分明便是存心挑刺,这府宅虽然肃穆冷清了些,却沉稳大气,冷静雅致,奢华厚朴,裘老太爷自个曾也夸过的,又何来鬼气这一说?
无非是因他未见着心心念念的孙夫郎,所以在这胡搅蛮缠罢了。
小院房顶以及各个暗处,皆还隐着许多隐卫,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默默听着老太爷将自家主子贬得一文不值。
片刻后,裘牧霆从里头走出,已换了一身衣裳,墨发以黑玉发冠高高束起,锦衣通体墨黑,只在衣袖与领边用金银丝线绣了厚重沉稳的云纹,腕口处收紧,腰间缠着玄红暗色铁沉蹀躞,挂了各种小暗器与弓箭宝剑,并水壶囊袋。
他身量伟岸,如此装扮,一身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裘老太爷一愣,“你方回来,又要去作甚?我并未赶你……”
“天启与你都说了他什么?可告知你,他姓甚名谁,家中境况,过往种种?”裘牧霆步伐沉稳向外走去,口吻平常,丹凤眼微垂。
迎面走来许多人,乃是方才从外头追来的裘家人,现如今方追到这里。
“小叔……”
“三弟……”
“三爷爷,三爷爷……”
面对众人欲言又止以及好奇目光,还有将要出口的询问,裘牧霆面不改色,径直向外走去,一路走,一路有隐卫从屋顶飞落,恭敬低头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向他禀告,“爷,三百暗字营精锐已召集,随时恭候吩咐。”
“嗯。”裘牧霆微颔首。
他风轻云淡,裘家众人却已震住,只因暗字营精锐,乃裘牧霆手中最得力的精锐,可押镖可暗杀,也可作保护用,个个身手不凡视死如归,且忠心不二,裘牧霆轻易不用他们。
如今用到了,便是有大事发生。
但听迎着他们关切目光,裘牧霆却丝毫没有吐露只言片语的意思。
裘老太爷见状,明了他是要去做重要之事,也不胡搅蛮缠,正经许多,回他先前的问题,“哼,天启那孩子,没有你应允,哪敢透露多少?只告知我们那个哥儿未及笄,身子不大好,长得似天仙下凡,性格温婉大方,其余的,姓甚名谁,只字未提!”
对此,他很不满!m.xündüxs.ċöm
裘老太爷还是忍不住嘟囔,“若是你多带几个随从回来,我定能从他们口中挖出些东西,可你倒好,连商十也未带回……”
裘牧霆口吻淡淡,“那些狗奴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非议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你的人你带不回来?说这些我都替你丢人!”裘老太爷霎时又似吃了火药。
此时已到裘府正厅。
裘牧霆毫无预兆止住脚步,丹凤眼喜怒难辨,“我与您下一局。”
裘老太爷惊喜交加,“果真?你不是急着去办要事?”
“与您下一局,也费不了什么事。”
裘老太爷平常最喜下围棋,尤其喜欢与裘牧霆下,可这不孝孙,无论是威逼利诱,都难得陪他下一回。
因此,听到不孝孙儿竟开口,主动说与他下一局,裘老太爷喜出望外。
而后便乐极生悲。
“曾祖父,您输了……”裘文慧小小声在裘老太爷耳边道。
“输得好快,输得好惨,输得……惨不忍睹。”裘青元忍俊不禁。
裘牧霆理着衣袖起身,丹凤眼垂着,波澜不惊,“祖父,您的棋艺,太差了。”
说完,便大步离开,很快外头响起马蹄踏踏,疾奔而去之音。
正厅中,裘老太爷方回过神来,看着被堵得死死的棋局气愤拍桌,“不孝孙,不孝孙!”
还抖着花白胡子瞪裘文慧与裘青元,“老夫当然知道老夫输了,多嘴!”
好吧。
众人皆低头咬紧嘴唇,极力憋笑,不再惹被三弟/小叔/三爷爷当众以棋艺羞辱了的裘老太爷。
咳咳,三弟/小叔/三爷爷绝对是存心的,报复。
但不管是否成心的,都让他们在好笑的同时感慨一声,“牧霆/小叔的棋艺当真世上无双,不知可否有人能与他一战?”
裘老太爷吹胡子瞪眼,“当然没有。”否则,岂不是显得他的棋艺很差?
“错,”一道声音响起,就见裘天启翻墙进来,看向正门的目光还心有余悸,随后又一脸笑嘻嘻,“听说小叔心仪的哥儿便日日与世叔下棋,我看过几局,下得当真精彩,人家与小叔,不分伯仲呢!”
“是吗?!”裘老太爷欣喜,“太好了,以后我便可日日与他下棋!”
没想到不孝孙儿看上哥儿竟这样优秀,裘老太爷真是一刻都不想忍了,就想即刻看见他的孙夫郎。
“快说,那个哥儿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老夫要亲自去找他!”裘老太爷抽下墙上利剑,架在裘天启的脖颈上。
裘天启:“……”曾祖父,您别闹了。
裘天启自然不可能说,哪怕被剑架在脖子上。
毕竟曾祖父若是杀他,一剑便解决了,痛快利落。可若是小叔要杀他,那他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天高云淡,苍鹰翱翔,阵阵啼鸣唳嘹,狼叫声时远时近,此起彼伏。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皑皑积雪,覆在丰茂野草之上,底下是冰冷雪水,数百隐卫双腿陷在泥泞之中,鞋袜已湿透,互相用铁链相连,膝盖以下已没入冰冷泥泞沼泽。
这里,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无人沼泽地,千里草原尚未化雪,饥肠辘辘的狼群遍地,毒蛇盘踞,稍不留心便会被吞吃得一干二净。
一袭墨色劲装的男子站在沼泽中,气势从容不迫,面色沉稳,丝毫未慌张,哪怕此时他已身陷沼泽,腰以下皆被雪水淹没,背脊也是挺拔,宽肩劲腰,铮铮铁骨。
一只信鸽自天际飞来,迎面便是凶悍苍鹰,它扇动翅膀四处奔逃,脚上绑着一封信。
裘牧霆丹凤眼微眯,弯弓饮羽,苍鹰凄厉啼鸣一声,急速坠落。
信鸽落在裘牧霆肩膀上。
裘牧霆将信取下,视线触及信笺上端正温润字体时,眸底厉色陡然散尽,只余醇厚的温柔。
“世叔安,见信如面,瑞宁心疾其实并无大碍,世叔莫要为此冒生命危险,否则若世叔有丝毫差池,瑞宁必定此生心难安。见信速回,盼与世叔对坐品茗博弈,瑞宁敬上。”
裘牧霆眼眸微垂,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幽光。
若我有差池,瑞宁你,此生心难安吗?
便是如此,也算你此生心中皆有我了。
随从恭敬来报,“爷,已探到前方不出十里,有大型狼群出没,且遍地毒蛇,您身上余毒未散,可要绕路?”
“绕路?沼泽左右相连数百里,若是饶,又能绕到何处。耽误了大事,纵是拿尽你们项上人头,也抵消不了分毫。”裘牧霆语气淡漠沉稳,神色未改,将信折好放入怀中,声音低沉冷肃,“传我命令,全速前进!”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成病秧子花瓶反派后【种田】林瑞宁王恬恬更新,世叔:瑞宁盼我早归么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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