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驾崩,太子登基,上京一夜之间风气肃然一新,临阳也是如此,想必消息很快便会抵达大夏国其余州郡。

  自收到太子登基、二皇子带兵闯入大殿逼宫被当场格杀的消息,三房众人皆是心中大石落地,满脸喜色。

  只是如今国丧,因而也并未如何庆祝,连穿衣打扮也朴素许多,衬着外头寒凉秋雨微风,倒是有了几分秋的萧瑟。

  不过还好,人心是暖的,暂时无性命之忧,裘家从龙之功,必定未来可期。

  九月下旬,淅沥沥秋雨总算停歇,露了晴,天高风急,黄叶满地。

  “少爷,风还急呢,今日莫要出门了罢?仔细风吹多了头疼。”忌女替少爷穿戴整齐,披了厚厚的披风,头上也戴了清雅而暖和的抹额,一圈白貂绒,衬着明艳五官,是凛凛秋日里难得的清亮绝色。

  林瑞宁对镜自照,微微勾起唇瓣,回首抱稳了汤婆子,手心被暖得很舒适,“不要紧,我在轿子里头,风吹不到。”

  忌女又劝了几句,见少爷难得神采奕奕,心思瞒不住,早已飞到外头去了,便只好作罢,只是带齐了各种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好大一包。

  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去哪里小住几日呢!

  林瑞宁出门,迎面便一阵凉风吹来,令人精神一震,却吹不散心头火热、面上热意。

  林东恒与云书等人已在外头等着了,瞧见哥儿一身明媚出来,眼前都不由亮堂许多。

  然却不是哥儿穿得明媚,只是五官生得美艳,这些时日以来又清减许多,魅惑中多了楚楚动人之感,两者在他身上奇异融合,叫人移不开眼。

  “瑞宁这一身,甚是好看,怀舟定是喜欢的。”云书慈爱笑着上前,替哥儿理了理衣领,领子与袖口滚边也是一圈白貂绒,哥儿看着更加明俏清稚。

  裘老太爷稀罕极了,当即敲拐杖,“岂止喜欢,瑞宁配他,那是他高攀了!”

  无能子与裘天启赞同点头。

  一行人便向外走去,各自上了轿子或马车,林瑞宁坐的是马车,往码头边而去,除了林家长辈外,旁的人也陪他去码头,接裘牧霆。

  马车内格外暖和,中间有个固定的小暖炉,外头包了一圈防护,里头炭火出不来,壁外也不会将人烫伤。

  林瑞宁掀开帘子一角,秋日晨光斜落进来,望向外头便见到行人或匆匆或悠闲。老皇帝驾崩,于平民百姓除了服国丧外,看来并未有甚影响。

  只他们知情人知晓,敌国已大军压境,有趁虚而入之意,或许这太平安稳景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如今朝中新皇方登基,文武百官也在服丧期,二皇子党羽虽已伏诛,却牵连甚广,尤其是前朝外戚干政太过,贵妃外家兄长是大将军,手握兵符,虽已施计杀了大将军,但大敌在前,武官却不服新皇,竟一时无可顶替将军出征的人选。

  除了外忧,却有内患。

  且今年那一场粮灾,终于在此时显露出要命弊端。

  打仗怎可无粮?

  林瑞宁眉头微锁,心中静静盘算一事,略有些出神。

  不知觉马车却已行至码头,过往船只停泊,商人小厮上下,熙熙攘攘,伴着水声哗哗,十分热闹。

  “少爷,到了。”忌女笑嘻嘻的过来,先替少爷将披风帽子戴上,整理妥当才掀开帘子。

  林瑞宁立时回神,眸色浮动,弯腰抱着汤婆子出了马车,踩着脚凳被扶着,缓缓落到地上,迎风站立,白绒毛滚边披风被微微吹起一角,身姿绰绰,气质出众,相貌更是惊人。

  他一出现,顿时引得码头上众人目光自然汇聚在他一人身上,无不是惊艳之色。

  一阵低声嘀咕后,大家皆知晓了,这便是久在闺中的林六少爷,那间备受权贵人家宠爱的铺子便是他开的,一个哥儿,强过千百个小哥!

  大夏国关内的确不喜哥儿姐儿抛头露面经商,但若是这哥儿姐儿得权贵喜爱追捧,百姓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且这哥儿还生得这样好看,瞧着那病弱动人的模样,便不忍心生恶意,怎还会出口伤人?

  “瑞宁!”一道惊喜声音响起,是张玉如,她身侧还有几个打扮富贵的夫人与姐儿。

  张玉如双眼放光,“瑞宁你今日怎的出来了?水边风大,手冷不冷?”显然是想趁机摸摸林瑞宁小手。

  可惜林瑞宁抱了汤婆子,她便显而易见的露出失望之色,不过很快便又引荐起身旁自京中来的亲戚。

  不多时,又此起彼伏惊喜的打招呼声音,尽管她们装得一副“好巧”的神情,但演技实在拙劣,一眼便能看出是收到消息,特地赶来见林瑞宁的。

  这鲜少出现哥儿姐儿的枯燥码头,在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中有了鲜活颜色。

  林瑞宁温柔轻声回应着众人,心中也有些感慨,前后才隔了半年,可他来码头时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林六少爷已成了受人喜爱呵护的哥儿。

  张玉如京中来的姨妈实在喜欢林瑞宁,忍不住问道,“瑞宁可有定下人家了?”

  远处回避这些哥儿姐儿夫人夫郎的裘老太爷立时极了,恨不得冲过去大喊:这是老夫的小孙夫郎!谁也不许与老夫抢!

  但还不等他有所行动,林瑞宁目光忽而定在一处,唇边笑容更加明媚,眉梢眼角染上欢喜,眸中星光盈盈,如春花刹那绽放,美得人心醉。

  众人也被他情绪感染,跟着傻愣愣露出痴汉笑。

  “世叔!”

  林瑞宁顾不得旁人,眼中只有那一抹伟岸身影,笑着抱着汤婆子快步上前,甚至小跑了几步。

  裘牧霆比他走得更急更快,揽住哥儿肩头将哥儿拥入怀中,姿态克制而亲昵。

  他身量高大,站在面前便是一堵可挡寒风烈日的墙,林瑞宁乖顺垂首,鼻梁便贴在他胸膛,明明因小跑而气息还有些喘,却贪婪汲取他身上凛冽的雪松气息,“世叔。”开口声音竟不知不觉变得软软的,撒娇一般,又黏人。

  “嗯。”裘牧霆紧了紧在哥儿肩头的手,随后忍耐的松开,让哥儿退后一步站稳,目光细细描摹哥儿模样,眉心锁着,“瘦了。”

  林瑞宁悄然看一眼,左右无旁人,连忌女也停在几米外,便眉眼小弯,悄悄伸手勾了一下裘牧霆袖口,使坏道,“想世叔想的。”

  领口的的雪白貂绒将他耳垂衬得更红。

  裘牧霆喉结上下滚动,喑哑低笑,“瑞宁总算还有良心。”

  是啊,我良心大大滴有。

  林瑞宁浑身发热,一点都不冷了,揉了揉耳垂,将汤婆子塞给裘牧霆,做得格外顺手,“世叔替我拿着。”

  裘牧霆便替他拿着,毛茸茸的汤婆子在他手里显得小巧玲珑,与他严肃沉稳的高大外形及冷漠气质十分不符。

  两人并肩向那群满脸惊诧合不拢嘴的哥儿姐儿夫人夫郎们走去,笑吟吟道别。

  有人对裘牧霆有印象,有人是第一回见到裘牧霆。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都令他们心碎。

  瑞宁这样好,这男子看起来虽有摄人气魄,气质矜贵非凡,却实在是……老,怎配得上瑞宁?

  忌女撇嘴,“裘老爷老是老了些,却是不错的,与我家少爷般配得很。”

  直至马车走远,众人仍是失魂落魄模样。

  这一回裘牧霆是与林瑞宁一同坐马车的。

  马车行至半路,却是迎面遇上另一辆马车,偏又是狭窄路段,只得有一方退让才可过得去。

  商十还未开口,对方驾车的小厮已是态度高傲呵斥,“我们老爷要过去,还不快让开?”

  听得这话,商十眉头一挑,“你们老爷是何人?好大的口气!”

  小厮下巴抬起,“你没听说过我们王老爷的名号?我们老爷可是——”

  话未说完,已被姐儿急急打断,“侍书!”

  身后帘子撩开,王恬恬自里头探头出来,看着对面一动不动的马车,面色复杂,随后道,“我们让开一些,让他们先过。”

  “小姐?!”侍书不敢置信。

  “那是表哥的马车,我理该让他的。”王恬恬咬唇。

  爹爹与她说过,做人儿媳自然要低眉顺眼一些,虽不至于委曲求全,但态度恭顺些也应该。

  她虽心中不愿,但为了邵言哥哥,忍一忍也无妨。

  犹记得爹爹呵斥:“愚蠢,你与他交恶有什么好处?若是他不让你进门,你真要与裘邵言退亲?他虽商人出身,却人脉甚光,有银子打点,他朝我为官,有他相衬,为父仕途也走得顺畅些。”

  林瑞宁在马车中微微挑眉,未料到与王恬恬遇上了,身侧男人捉住他的手把玩,马车缓缓动了,应是对方让路了。

  然却注定不那样顺畅!

  忽而外头一声哀叫已痛哼,马匹嘶鸣,连带林瑞宁的马车也有些晃动,却也不算什么。

  然外头可就不同了,王恬恬的马车侧翻在旁,马儿倒地心口流血,是一剑毙命,那驾马的小厮被马压着一条腿,旁边还有个滚在墙边面色苍白额头破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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