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知,他们是怕了,秀才份量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有心经营门路的,能办到恬儿方才所说那些,易如反掌。
因此不由得意起来,继续锥心刺骨尖锐道,“是了,也让天下人瞧瞧,这不赡养老母亲的白眼狼,长什么模样!”
说话间,她恶狠狠盯着林东恒,目光化作一把尖刀,恨不得能将林东恒心窝扎出血来才好!
林瑞宁心中波澜不惊,王恬恬所说的,他并不怕,但见有孕在身的云书受惊,眉头立时不悦蹙起。
他看了一眼身侧面色淡淡、眸子里却好似风雨欲来的裘牧霆,忽而发笑,“表妹自信是好事,但就不怕为了此事,让你爹爹引火烧身么。”m.xündüxs.ċöm
这番话,在王恬恬耳里是威胁,杏眼瞪了林瑞宁一眼,却不太怕,“你想对我爹动手么?可惜我爹是秀才,天底下也不是没有王法的!”
啧。
她可真是天真无邪又勇敢的小白花。
林瑞宁有种直觉,只要裘牧霆出手,一个秀才还真立刻能从这世上消失。
不过他却无意离间裘牧霆与裘邵言的父子亲情,略过了这茬,只漫不经心掀起眼皮,“表妹这么孝顺,令我有些吃惊,不知道表妹嫁去裘家了,是否也会像现在这样,孝顺长辈?”
裘牧霆冷冷看向王恬恬,虽与他只有几面之缘,但王恬恬此刻却莫名发怵,只觉此人威严疏冷,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令她面色白了白。
不过她并未多想,只觉是因着这个男子岁数大了的缘故。
本来便是与她爹爹相差不大的年纪,这份威压,想来是因为他的确算是长辈这一辈分的,她才会惧怕罢!
只是此人,应是早就成家了,却整日抛妻弃子,与林瑞宁厮混在一块,令她不耻,又如何配得上当她的长辈?
王恬恬这样想着,便忍着惧意,挺直背脊瞪了回去。
又觉林瑞宁提到邵言哥哥,是故意为之,于是愤怒红了眼,“林瑞宁,你果然还是惦记着邵言哥哥,为什么,我已原谅你,也以为你是真心实意与我道歉,却不成想你还有这样的心思!你果然是因为贼心不死,因此才针对我么。表哥死了这条心罢,待我与邵言哥哥成为一家人,定会孝顺邵言哥哥之长辈!”
裘牧霆面色骤然阴沉,冷厉低喝,“放肆!”
他向来温和,在林东恒云书几人面前,是头一回面露厉色,上位者的姿态矜贵而威严,丹凤眸内的狠意,压得人心惊肉跳。
然王素娟几人却是不怕他的,毕竟这份怒意,并非对他们,且裘牧霆是在替自家哥儿出头。
见王恬恬与林老夫人被骇得一哆嗦,王素娟一张老脸乐开花。
更妙的是,这位表小姐口口声声日后要孝顺裘府的长辈,可她的长辈,可不就坐在她面前么!日后瑞宁还是她小爹呢!
光是想想,她便心神舒畅,半点肝火也无了。
看来怀舟老了些也无妨,恰好能令瑞宁压这千金小姐一头,日后也是瑞宁使唤她,而非她使唤瑞宁。
是她要侍奉瑞宁,端茶倒水晨昏定省呢。
裘牧霆一出声,云书也反应过来了这层关系,帕子压着嘴角,微微弯了弯,神色这才并未那样难看了。
林东恒则神情复杂的看了裘牧霆一眼,想起他是裘邵言的父亲来了,心中更是微妙。
只怕裘牧霆这通怒火,并非只因恬儿冒犯瑞宁这位日后的长辈,也因她提起裘邵言。
同为男子,他并不信裘牧霆对瑞宁与裘邵言从前之关系会毫无芥蒂,虽未曾在瑞宁面前表露,却定是迁怒于裘邵言了的。
且虽不提,却定会将瑞宁与裘邵言之关系划清界限,从此子是子,小爹是裘小爹,再无第二种可能,不能越界一分。
偏生他这位外甥女,无意中将二者放到了第二种可能上,真是——
林东恒望着裘牧霆大动肝火的模样,既欣慰于他维护自家哥儿,一颗心却也止不住沉了沉。
无论如何,瑞宁皆与裘邵言有过那段过往,瑞宁嫁入裘府,便是与裘邵言共处一片屋檐下,长久之下捕风捉影,若是裘牧霆疑心哥儿,哥儿定会受委屈……
他之担忧,旁人却不知。
王恬恬被吓到后,不敢再与裘牧霆对上,林老夫人将她护在身后,又怒又怕,终是妥协,“那,既然府中住不下,那老身便吃在这边,住在老宅!”
“若你们再拒,我便只好一根麻绳吊死在府门梁上,好让天下人看看,大孝子是如何逼死老母的!”
“三儿夫郎,我若化作厉鬼,便投入你腹中生在你家,你说可好?”
她一双浑浊老眼桀桀阴郁,盯住云书的肚子。
两个儿子秋后便要问斩,家破人亡,她早就有些疯了!
云书被她恶毒诅咒骇得唇色发白,受了惊,捂住肚子冷汗沉沉。
林瑞宁一个茶杯掷出去,用了几分力气,林老夫人被打中肩膀。
“外祖母!”王恬恬哭喊去扶她。
林瑞宁看无能子给云书施针了,才转过头来,桃花目敛了一贯带着的和煦,站起身语气平静得让人心惊,“祖母,您可别先死呢,这老宅还未彻底破落,您若死了,哪能瞧见后头这大好风光?”
林老夫人被刺得心口大起大落。
林瑞宁又歪头,十分无辜,“且祖母此时死了,秋后谁替两位伯父收尸呢?加了祖母便是三具尸身,怕是埋也埋不及,哎呀呀,别被野狗叼走了罢?”
“三儿!”林老夫人崩溃凄厉大叫,喊林东恒,“看看你教出来的小贱人!”
林东恒眼角发红抿紧嘴唇,并不理,只握紧夫郎汗涔涔冰冷的手。
云书有孕,本来身子便要补着养着,方才林老夫人一刺激,言语实在恶毒,云书动了胎气,林东恒对这位娘,彻底心凉了。
林老夫人又在哭嚎,与王恬恬抱作一团,王恬恬言要接她回王家,她也不愿。
虽的确恶心林老夫人,然大夏国重孝道,若是林老夫人果真吊死,那三房便是大不孝,他爹怕是也要下狱。三房好不容易扭转的名声,怕也要功亏一篑。
因此林老夫人与王恬恬,还是就此留在府中用膳。
只是用膳时,三房众人并不与他们二人同桌,单分了一张小桌出来,予王恬恬与林老夫人用。
林瑞宁方落座,便觉身后有人,竟是王恬恬,她不忿道,“三舅舅,外祖母是您亲娘,您怎可待她如下人,不让她入席?她是要弥补您们缺失的亲情的,理应与你们多亲近。”
“哦?那依表妹之言,她该坐在何处?”林瑞宁面色不改。
王恬恬看了一圈,这饭桌已坐满,但却不是不可以换人。
那个老爷爷是大夫,她向来是尊重的,也知他留在府中是为了替人看病。
她看着裘牧霆,“自然是无功无亲者让座了。”
找个男子并无功劳,又是个外人,为了这样一个人,外祖母不能上桌,王恬恬替她委屈不平。
林瑞宁感觉右侧气压骤降,忍俊不禁,眉眼含笑戏谑道,“世叔,她让你起来呢。
王恬恬可真是会挑人得罪。
裘牧霆腰背依旧端正坐得稳当,眼尾也不给王恬恬一个,淡淡道,“她也配。”
只三个字,便有种睥睨孤高之感。
王恬恬脸颊青白,从未被人如此直白羞辱,身为秀才之女,虽她并未张扬,有从不在意这些,但何人高看她一分?还未遇见这种事。
加上又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儿,面皮薄,眼睛霎时便红了。
又瞧见林瑞宁若有似无勾起的唇角,便被激到了,含着眼泪顶撞道,“是了,我是不配,外祖母也不配,你这与哥儿私相授受的人便配了么!做出这龌龊事……”
无能子这下是彻底呆住了。
吓得筷子都拿不稳,啪嗒掉到地上。
这王小姐可真是一根筋啊。瞧瞧裘三爷这面色,她怕是难进裘府大门。
骂了裘牧霆后,王恬恬又无比正直去质问林东恒,家教不严门风不好,放任哥儿与外男坐得这样近,还住进家里头。
林瑞宁默默竖起大拇指——王恬恬真是在得罪裘牧霆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啊。
他在桌下,悄悄捉住了裘牧霆的袖子,与老男人在桌下“私相授受”。
瞧着老男人蕴藏怒气的冷肃凤眸,与抿紧的嘴唇,林瑞宁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子,撒娇意味很浓。
“世叔,她欺我。”还未过门,便欺我。
日后,怕不是得骑到他头上呢。
王恬恬太气人,他虽是预料以她性子,早晚与裘邵言也会分开,他不打算将她与裘邵言在一起的可能彻底掐灭,否则王恬恬怕是要成为裘邵言的白月光罢,两人更是分不开了。
但他太生气了,挫挫她锐气也是好的。
哥儿扯完袖子后,便脸色微白的捂住心口不做声,难受模样。
外头天黑了,裘牧霆眸色却比夜色更暗沉,“商十。”
商十战战兢兢听完密令,吓出一身冷汗。
爷竟是要少主赶来,亲自与这位王小姐断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成病秧子花瓶反派后【种田】林瑞宁王恬恬更新,世叔命令裘邵言与王恬恬断了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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