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恒不好拂他面子,也一饮而尽,殊不知一旦开了这个头,接下来便是一杯接一杯的被裘牧霆敬酒。
酒意上头,情绪微醺,林东恒也不如先前冷硬,开始有了些笑意,与裘牧霆有来有往斟酒,高谈阔论关于航道码头事宜。
云书与王素娟云山,及无能子,也小酌一两杯,其乐融融。
商十与刘七二人,自主子的“狼子野心”被识破,便许久未再与岁迎青风几个下人一起同桌用饭,日日只是伺候林少爷,怕惹林老爷烦,是从不在府里头用饭的,如此显得识趣,又能博同情。
今日主子都再次“登堂入室”了,还与林老爷他们相谈甚欢,因此二人也胆大了些,重新与三房的下人一起在小偏厅用午食。
外头烈日酷暑,蝉鸣虫叫,三房府宅上下,却是久违的热闹,透着股喜庆。
裘牧霆就像是一颗石子,重新让三房府宅上下泛起涟漪!充满喧闹活力!
林瑞宁哪怕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头,也能感受到这股截然不同的氛围,心中那股小小的气恼悄然消散,坐在桌前继续画未完的稿图,气质平和悠然,唇角勾起。
少爷的情绪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忌女看着好似又开心起来了的少爷,心中犯嘀咕。
林瑞宁笔下不停,眼尾微微分心看了小丫头一眼,“不必伺候我,去用完午食再回来罢。”
方才见少爷离去,忌女是立即放下碗筷跟过来的,见少爷的确不需要自个,肚子又饿得咕咕叫,少女探头望了一眼,看不懂少爷在画什么,便乖巧的点头,“奴婢会快去快回的。”
“嗯。”
单独一人时,能生出许多巧思,林瑞宁在画的是一盏灯,却是匹威风凛凛的黑色骏马模样,扬起一双前蹄嘶鸣,冷目睥睨,傲然锐利气势跃然纸上。
他几日前便想再创一门生意,又在夜晚乘凉时,得到灵感。
那时夜风吹拂,烛火摇曳,几次熄灭,林瑞宁就想到了在博物馆中见过的“中华第一神灯”。
由于特殊结构,它不但防风,且可调节烛火亮度,还能消除呛人的烟味,不可谓不巧,在这个世界目前来说是没有的。最妙的是它的造型奇特有趣,令人眼前一亮,若是能设制出更多造型,相信定会大受欢迎。
风神在林瑞宁笔下慢慢完整,栩栩如生。
林瑞宁将它与先前画的灯具结构图放在一块,想着等找到信得过的铁匠做灯具后,第一盏灯,定是制作风神,是属于裘牧霆的。
一日安宁,林瑞宁与裘牧霆心照不宣,各自不再在几位长辈的眼皮子底下来往。
直至第二日,他铺子旁边的田地开始动工,虽林东恒昨日嘴硬,不需裘牧霆相助,然那些做工的汉子匠人,分明是熟面孔,帮过林瑞宁建后院的,一早便来了,待林东恒领着几个汉子到时,偌大的地基基本已整理好,也不知这些随从汉子是何时便开始动手的。
莫不是昨夜便来了罢?
云书望着整理好的地基惊讶,“这般大?”
他看向裘牧霆,欲从袖中拿出地契,只因他知晓,昨日买的田地并无这样宽阔。
林瑞宁适时开口,脸不红心不跳撒谎,“小爹,多出的这些,是我向世叔买下的,既要开布庄,此地日后又繁荣无比,便不如将铺子开大些,更宽敞阔绰,日后活动得开。”
这番说辞,不管云书与林东恒信与不信,明面上却是无可反驳,只能又惊又喜。
云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个能安稳下来,陪在亲人身边,开一间这样的铺子。望着热火朝天干活的场面,不由眼眶微红。
林东恒默默握住他的手腕安抚,也不顾此时是在外头。他的心情与自家夫郎无二致,感慨激动,同时又多几分心酸与愧疚。
为人夫为人父,他亏欠太多,日后定将一一弥补。
裘牧霆的随从们做工做得热火朝天,手脚麻利人数又足,无论如何看,都已不缺人手。
林东恒领来的那些黝黑汉子瞧了一眼,失落的低下头,便要默默转身离去。
然林东恒却开口留住他们,汉子们不敢置信,一张张黝黑面孔露出喜悦光芒,感激得眼底发红,二话不说便加入做工的随从,埋头苦干,势要加倍勤快,以此报答林东恒。
云山叹气,布满皱纹的脸几分无奈与同情,“此时正是收成时节,然今年实在太旱,地里头怕是连往年的三成收成都无,他们也只能出来找些活计,补贴家用了。”
原来这个时候,正是庄户人家收成的时候,往年此时要想找短工,怕是还有些难,只因家家户户忙着自家收成。
可今年临阳大旱,不少庄稼早便枯死在地里头,自然也无粮食可收。
临阳镇上近日来,多了许多汉子及妇人,皆是寻短工及绣活做的。
不过临阳镇向来便是鱼米之乡,家家户户如今还有些存粮,暂时倒是还未闹出乱子。
只是这般情况,也撑不住多久,今日是六月十五,七月一到,不仅临阳百姓难捱,各地也有灾民涌入临阳,不知后来派出的商队可赶得及……
林瑞宁看向裘牧霆。
裘牧霆面色沉稳,仿佛知哥儿为何心忧,目光有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望了过来。xündüxs.ċöm
一刹那,林瑞宁的心落回实处,只余淡淡安心,明眸弯弯。
好罢,只要有裘牧霆在,又有何事值得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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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林瑞杰急匆匆冲入正厅,“三叔父买了林瑞宁铺子旁那块地,如今请了人做活,好似要在林瑞宁铺子旁再开一间铺子!”
他额上一层热汗,握紧拳头,话语中酸气掩不住,“那块地,可真是宽敞无比!”
虽东明街冷清寂寥,位置不可比其他街集,然那样大的一块地,便是以水田价格来买,起码也得一大笔银子了!
老宅正厅中,上位坐了林老夫人和王恬恬,下方左右两侧则是大夫人二夫,好似泾渭分明一般,大夫人那边又坐了林瑞谦及他的岳父等人,二夫人这边则是出嫁了的女儿林婉容,及亲家王夫人王老爷等人。
四房众人也是在的,不过是坐在最末尾,并无什么存在感。
他们本是聚在一块儿,商议粮食买卖之事,近日来临阳旱灾严重,春收欠佳,想来过几日开一家粮铺,他们囤积的那批粮食,应是能大赚一笔,因此众人心情皆不错,他们皆是投入了一大笔银子的。
林瑞杰的话一出,却是令原本轻快的气氛霎时凝滞!
林老夫人沉下老脸,“咋咋呼呼做甚?”
大夫人先是讥讽的瞧了二夫人一眼,转而又蹙眉,意味深长,“我记着,东恒与弟夫郎已许久未出去行商了罢?然三房瞧着,却是一日日比我们气派多了,那行头便是我们比不上的,就是瑞宁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打扮都比小姐富贵。”
二夫人四夫人及林老夫人,眼皮皆是狠狠一跳!
那个叫忌女的小丫鬟,日日进进出出,他们是瞧着的,的确穿金戴银,花枝招展,前两日更是穿了一身好衣裳,竟是与裘公子给恬恬的料子一模一样的!
他们这几个做长辈的,都只分得一两匹,节省着用,稀罕得不得了。可是三房,却竟是用在一个奴才上,何其讽刺,何其气人?!!
二夫人一甩帕子,冷笑道,“人家有间铺子日进斗金,我们自是比不上,谁让我们没那个本事呢。”
这话一股子怨气,不止是对三房的。
王恬恬垂下头,抿紧嘴唇,想到前两日之事,悔极了,又羞又愧,默默眼眶湿润,“是恬儿无用……”
她非但做不出与林瑞宁同样效果的养颜水,还听从表姐之言,掺了养颜水进自个的美颜水里头,使得外祖母合家上下,皆受众人指责。
“啪!”林老夫人重重拍桌,浑浊眼睛阴鸷盯着二夫人,“哪个不管有何怨气最好收起来,若谁对恬恬不满,便是对老身不满!”
二夫人拧紧帕子,不甘心的垂下头,“是……”
女儿林婉容在身侧,还有亲家,在亲家面前被落了面子,令她对王恬恬这个外甥女更不满。
暗潮涌动,林瑞谦起身开口,“祖母,三叔不声不响便买了地开铺子,不若我们去看个究竟,如何?”
林老夫人握紧拐杖,“自是要看。”
她怒气勃发,“当真是翅膀硬了,莫不是对我这个亲娘还怨怼于心、耿耿于怀不成?连这样大的事,也瞒而不告!”
“外祖母,您别气恼,小心身子!”王恬恬忙扶住她,怕她气坏身子。
林老夫人在众人簇拥下,浩浩荡荡向外而去。
大夫人二夫人落后几步,相视一眼,彼此都对方才林老夫人口中“亲娘”二字,有些淡淡的嘲讽。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成病秧子花瓶反派后【种田】林瑞宁王恬恬更新,亲娘?林老夫人会是么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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