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苏念略微惊讶，就连赤异也不禁睁大双眼继续听着暮琰接下来的话。
“那日天色阴沉，雨下得实在是太大，我以为是小念掉进了湖里，所以才奋不顾身地跳下去！若是我知道那人不是小念，我.....”
“你便不会救她吗？”赤异怔怔地问道。
“或许不会。”
“呵。”赤异捂着心口，似是有一股暖流即将自咽喉喷薄而出。
一旁的苏念，听了这些话心里也并不好受。原来，哪怕当了主角，自己也并不会真正快乐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用万千的不幸换来的，才在别人身上高歌这种事，苏念实在无法脱离出去独自享乐。
“噗——”
在这样怪异的沉寂背后，忽然有人发出一些声响。
众人转过视线，循着那声音而去。原来，是刚刚走出院子的绾绾，此刻的她跌坐在地，自口中喷薄出一大口鲜血。
赤异见状，急忙飞奔至她身边，将她扶起。
“哥哥。”绾绾拉住赤异的手腕，“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赤异咬着下唇，不敢看绾绾的眼睛，更不敢回答一个字。
看着跟着赤异而去的忨祈，苏念还有其他人却在彳亍着，不知是不是该跟着过去？
“哥哥，是因为我这张脸吗？”绾绾抬起纤细如玉的柔荑，轻轻抚摸着自己洁白的面颊，就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藏品一般小心翼翼。只是指尖没一会儿便沾染上嘴角的丝丝血迹，顿时让她右边的面颊渗出淡淡鬼魅的视觉效果。
“绾绾，不是因为你，是暮琰，他本就无心于你，你又何必一再执着？”看着双眼迷离的绾绾，赤异终究是留下了一行清泪。
“他本就无心.....”绾绾倚在赤异怀里，眨了眨眼，声音浅浅地说：“是啊，若是没有这张脸，他恐怕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是不是，哥哥？”
“绾绾.....别怕，哥哥一直在。”
不知是不是看赤异流泪，让绾绾一下悲从中来，反正她说完后，便将整个脸埋进赤异的怀中，声音时缓时强地呜咽着。
突然，绾绾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一把夺过赤异手中的短刀，而后推开他，再拿起短刀毫不犹豫地划在自己面颊之上。
是的，绾绾使得力道极大，苏念看了都不禁觉得生疼，就像那刀子割在自己脸上一样。
“绾绾！”
忨祈和赤异同时惊呼，而后来到绾绾身边试图制止她划第二刀。
“与其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下，还不如毁了这张脸！”
绾绾虽然一直在挣扎，可忨祈和赤异的力道终究是比她大得多，让她没能成功划上第二刀。
可即便如此，那白玉般的面颊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眼见着这就快要“大结局”的光景，苏念不禁感叹，别人都是“以泪洗面”式的结束，而她所面对的，却是绾绾这般满面鲜红的血水。
画面实在是太过冲击性，苏念不忍直视，侧目瞧着一旁的暮琰，他似乎要淡定得多。
“暮琰，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身边人的问话，暮琰侧目，似是想到了什么，没一会儿便眉头皱起，犹豫着开口说道：“你这般聪慧，应该已经猜到，寅西和绾绾便是你师父的一对双生子。”
苏念微微点头。“刚刚听了赤异和师父的话，我也猜得差不多了。只是我不明白，难道陶老庄主真的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暮琰淡淡地发出一声“嗯”。
之前因为阿萝的事，苏念其实已经知道了陶老庄主是赤异的亲生父亲。可是当她将陶老庄主与师父联系在一起，苏念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像师父这样的人，不是早就了却凡尘往事了吗？二十年前又怎么会与陶老庄主有一番纠葛呢？
“各种缘由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暮琰似乎猜到了苏念的想法，便将此事用寻常的语气一带而过。
这下，苏念便将注意力重新回到绾绾她们那边去。
这时的师父，泣不成声。而赤异，面色阴翳、一言不发，只是抱着绾绾不放手。
绾绾呢，没有再留下一滴眼泪，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是我不该妄想，是我不该来这儿走一遭，是.....是绾绾错了.....哥哥，我想回家了.....”
“好。”得到绾绾的“指令”，赤异也像是松下一口气似的，稍微挪动着身子，试图将怀里奄奄一息的人儿抱起。
“不行，你们不能离开！”
忨祈伸出手，大声制止了转身的赤异。
而赤异，则是稍一侧身，冷漠地甩开忨祈拽着他衣袖的指尖，斜着眼问道：“怎么，如今反贼已平、国泰民安，还需要我们兄妹二人做那两人的替死鬼？”
那两人自然是说的苏念和暮琰了。
只是赤异话中的“替死鬼”三字又是何意？
看着师父面上毫不掩饰的伤痛和忧虑，苏念只觉得无能为力。这种事情，她和暮琰任何一人去插手，都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西儿，你和绾绾从来都不是什么‘替死鬼’，你们是娘.....”
“别说了！”赤异厉声吼道，随后转身离去。
“柏西，你站住！”忨祈没有办法，只得也厉呵一声。
果然，赤异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只是转身以最冰冷、最无情的神色对着忨祈说道：“别叫我柏西，我和绾绾不配用你的姓氏。”
见他如此，忨祈心一软，不愿再以“凶狠”的面容对着他。“西儿，是娘错了，你不要带绾绾离开好不好？她如今情况很不好，你若是带她离开此处，她恐怕活不过两日。”
“呵。”赤异一声冷笑，“现在来关心绾绾的死活又有什么意义？”他抬头望向忨祈，问：“我且问你，我与绾绾年幼无依无靠的时候，你在哪里？绾绾被人逼得跳下悬崖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昏迷的那三年，你.....又在哪里？”说着，赤异声音中逐渐掺杂了些许哽咽，到了嘴边的话便也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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