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座漆黑沼污的森林,野狼军团的老巢坐落在这里。
居中的城堡里,老鹰围着房顶盘绕飞翔着。
穿着黑色便衣的通讯员弓着腰跟着护卫走进大堂。
屋内是中世纪哥特的装潢风格,四处陈列着昂贵的收藏品,这座城堡似乎已经有些年头。
男人手里捏着一只水晶酒杯,自手背延展到胳膊上凸起的青筋彰显着他的强壮,他似乎刚才在闭目养神,听见人来了,才缓缓睁眼,在昏暗的灯光和摇曳的烛光下,他左脸狰狞的刀疤露了出来。
可即使是这样一道狰狞的刀疤,却依然遮掩不住他妖孽精致的容貌,狭长的丹凤眼有着能看透一切的眼神,自额头至下颌立体刀削般完美的线条如神祇降世。
“人死了?”他盯着手里的酒杯,似乎能将这琥珀色的酒液看出什么东西来,语气慵懒地问。
“是,神狱的人昨晚下的手。”
“可惜他那么一个谨慎能干的人啊,”哳摇摇头,一副很惋惜的表情,下一句却说:“去翻一翻,查一查,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是。”通信人点头领令。
等人都走了,哳仰头合上眼睛,无奈地叹息,不知在与谁说话,还是只是喃喃自语:“我的阿绝,你看看,我为了找她,废了多少心力啊。”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尽是记忆中,那个持刀一身黑衣的异瞳女人。
她睥睨一眼,千军万马不攻自破。
那样强大,那样美丽。
***
距离月市一千公里的安市。
他们一家人送罗潜安葬回老家。
江月白悄悄偏眼,看见坐在旁边,抱着骨灰盒,眼角通红的妈妈。
神管会到江家通知死讯的时候,罗倾差点痛哭到昏厥。xündüxs.ċöm
估计,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么纯良的罗潜舅舅,会是邪恶组织的卧底,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吧。
她也一样,至今,不敢相信,也接受不了。
江爸爸在前面开车,江浸月坐在副驾驶。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车里气氛凝重到谷底。
良久,罗倾抱着弟弟的骨灰盒,泣不成声:“都是我.....是我没管教好弟弟......让他造了这么大的孽。”
江月白说不出话,她轻轻地抱住妈妈,握住她的手。
经历双重打击的罗倾,最后在家人面前还是隐瞒了弟弟犯过的滔天大罪,不然,如果家族的人知晓这些事情,罗潜是绝不可能被允许安葬入祖坟的。
“潜啊.......你怎么能抛下妈走了啊......”年岁已高的祖母悲痛万分,跪在儿子墓前泪流满面。
白色的菊花摆在墓碑前,江月白站在痛哭流涕的妈妈亲戚身边,脸色苍白如纸,心底荒凉一片。
她忘不了,舅舅死在厉敛刀下的场景。
那样痛入骨髓,那样怒火攻心。
对啊,在所有事物之前,他首先是神狱的杀手。
就因为是她的一个亲人,怎值得成为他犹豫的理由。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比起罗潜的家人,此时站在罗潜的墓前,承受最多的,是江月白。
目睹自己至亲的人,死在自己喜欢的人刀下,多么戏剧,多么荒唐。
小时候舅舅把她抗在肩上摘果子,带着她去游山玩水的场景历历在目。
而她一闭眼,舅舅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那不断往外流的血,似乎下一秒就要漫到她的身上。
江月白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她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一群哭丧的人后面。
快要窒息一般。
过了三天,罗倾给弟弟送了葬,带着丈夫和孩子开车踏上了返回月市的路。
经过这一通折腾,妈妈罗倾已经精疲力尽。
车子开了一天,还有一段路程就到月市附近的时候。
江月白睡醒,她哑声开口:“爸,我想去爷爷那住两天。”
江浸月坐在前面听到这句,缓缓睁开眼,没说话,听着。
“怎么突然又要回去,想好了?”江爸爸问。
“嗯,您把我送到山前就好。”江月白扯出一个笑容,说。
她现在,已经没了勇气,没了力气在回到那座城市。
至少,现在没了。
江爷爷按往常从山上回来,进了屋子打开灯,看见对着院子里的花草,裹着被子躺着的一团东西。
他放下手里的农作工具,鼻子里哼出一声,“一副孬样,被打怕了?有本事别往我这里逃。”
裹着被子的江月白背对着爷爷,半睁着眼,呆呆地望着花草,不说话。
见孙女居然没像之前奓毛般的反驳他跟他吵架,江爷爷神色微微一怔,然后没再说话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看得出来,这臭丫头,肯定是遇到什么走不通的事儿了。
哼,活该。
江爷爷叹了口气,走出屋子去做饭。
***
神狱内,今天其他人依旧是忙着自己的任务和工作。
添酒发现,惩哥居然破天荒的坐在一边发呆。
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他这副黯然神伤的落魄样。
哪怕是戴着面具,他也能闻出惩哥低落的情绪。
这么反常的惩,添酒可不敢上去当炮灰问怎么了。他缩缩耳朵,接着帮哥哥干活。
厉敛坐在一边,手里握着刚刚锻造好的长银刀。
这把银刀比他的“惩”短些,但是刀身更厚几分,厚实不显笨重,刚中有利,锐而不薄。
刀身在灯光下,划过一道漂亮的银光。
并非纯粹的白色光辉,而是混着些青色的银光。
万里挑一,独一无二。
厉敛想起那天晚上,江月白一脸绝望而震惊的瞪着他,与他针锋相对的场景。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一切真的来后,他却仍然显得这般手足无措和难忍阴郁。
青衫这时候从楼上缓缓走下,戴上了那张外国男人的脸,穿着整齐的西服,对厉敛说:“我出去几天,有事你暂且帮我处理一下。”
厉敛都没看他,沉闷地答应:“嗯。”
青衫瞅了他一眼,心里无奈笑了下。
看看这副被人抛弃似的模样,果然还是小孩儿啊。
这些天过去了,江月白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
只是在爷爷的呵斥下,喝了些清淡的米粥。
剩下的时间,她就一直窝在屋子,院子里看花草树木。
也没有思考,只是纯粹的发呆,像被抽走了灵魂似的。
因为只要脑子和心都不动,她才会减轻悲伤和疼痛。
江爷爷也拿她没办法,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在这天下午,他刚要上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爷爷看着眼前已经摘去面具的青衫,遗忘多年的记忆又被重拾起来。
青衫看着老人,问好:“您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好个屁,要是没你们,我会更好。”江爷爷说话语气很重,但是却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让他进屋来。
青衫在客厅落座,他望去,躺在院子里的江月白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来访,还是那副呆呆的模样。
“有事快说,我们这座小山容不得你。”江爷爷给他倒了杯茶,盘腿坐下。
“叔叔,我是为了那孩子来的。”青衫看了一眼江月白,轻声说:“她这样,我有责任,还请问您跟她说了关于她自己的事情了吗?”
“我没那个闲心说那么些破事,她不问,我就不说。”江爷爷说到这里,语气里似乎有些护着江月白的意思。
“你有心了,我这次来,就是来告诉她的,有些事情如果一直不告诉她,她自己怕是会绕进去,而且,怕有更多危险。”青衫微微躬身,“打扰您了。”
“她就在里面,你愿意告诉她,就去。”江爷爷看了一眼孙女,最后却欲言又止,带着工具出了门。
院子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带着些冷气,江月白抱着膝盖坐在院子前。
青衫踩着榻榻米,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将热茶递到她身边,“还好吗?”
“老师?你怎么来了?”江月白偏头,语气淡淡的,问。
“月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怕银的?”
江月白怔住,她思量了下,说:“几个月前。”
“你不怕银,可你的哥哥,父母,都是正常的狼人,”青衫抿了口茶,微笑道:“就没思考过,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我是个怪物吧。”江月白低下头,有些委屈道。
“其实你一直在逃避,去证实你并不是你父母的亲生女儿的可能性。”青衫也不拐弯抹角,一语中的。
江月白握着茶杯的手顿住,她隐忍着情绪,咬紧嘴唇。
青衫看她这样子,不想逼她太紧,换了个语气闲谈着:“这里环境真的很好,心都宁静下来了,一个人也无聊,就让我陪你一会吧。”
“月白?”
“嗯。”
“愿不愿意,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江月白抬眼,看着他,问:“故事?”
“是,关于她,关于我的故事,还有,关于很多人。”青衫望向远处,深林翠绿,雾气缥缈,他的思绪也飞向彼岸。
“她?是谁?”江月白不解,问着。
“那你就慢慢听吧,这个故事,还蛮长。”
“她叫穆凝绝,是你的亲生母亲。”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青银更新,第 59 章 紧抱着的那份回忆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