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从后面拽住李老太,生怕她太过激动,气个好歹。
王霞面红耳赤,可态度是真的没挑。她自诩吃公粮的,跟农村妇女有区别。
“大娘,我走不走道儿,都是婷婷的妈。县里比农村强,婷婷十四岁了,她得……”
“你回去吧,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去县里。”李婷语气特别平静,一点激动、生气都没有。
对她来说,眼前这就是陌生人,虽然生了原主,但原主也把命还给了她,二人两清。
王霞双眸通红,哆嗦着嘴唇说:
“婷婷,妈妈是真心实意来接你的。我……”
“不需要!”李婷再次打断,懒得跟她磨叽,“我监护权在这边,我是李家的孙女,你现在是刘家的媳妇,没必要委屈自己来接我,赶紧走吧。”
“我是谁家人不重要,重要的我是你妈妈,我生你、养你……”
“放你娘的屁——”
李老太火了,随手操起个马札,狠狠朝她砸去。
“你养她?你好意思?孩子断奶就是我,你去县里之后说接、你接了?这么多年,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跟你有啥关系!
现在假惺惺的来接孩子,你要真想照顾她,上次她就不能回来。你婆婆没了,小崽子没人看,你还打起我孙女的注意,咋那么不要脸?呸——”
一向文明的老人家,直接一口唾沫吐出去,不过再次被她躲开了。
春立媳妇以前就跟王霞不对付,见状过去推她说:
“赶紧走吧,改嫁了还来干啥?”
“是啊,都在那边生孩子了,十多年对婷婷不管不问,现在咋好意思舔脸来?”田浩媳妇也跟着奚落。
生子媳妇狠狠拽她,“你把李大娘气个好歹,别说我们村不容你,赶紧走人!”
王霞被几个农村妇女说的挂不住脸,“哼”了一声,怒吼:
“有你们啥事儿,别跟着掺和。婷婷我生的,我是她妈,你们是谁?李婷——你十四了,要为自己考虑,难道你想一辈子窝在农村,跟这些女人一个样吗?”
“哟,说的好像你不是农村人似的。”春立媳妇彻底不乐意了,“当年要不是守仁哥用命换来号头,你不也跟我们一样,是个农村女人。”
王霞恼怒,“那又咋地,我现在比你们强。”
“是啊,用男人的命换的前途,看了不比我们强嘛,”
“这个强,我可不稀得要,怕遭报应。”
“你,你们……我就是比你们强。李婷——你想像这些女人一样,四六不懂,胡乱呱啦,啥也不是吗?”
“你就是了?你是什么?”李婷高声呵斥,怒目圆睁。
用男人的命换前途,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开了眼!
难怪书里她那么逼原主,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货。
“农村女人怎么了?农村女人靠双手吃饭,靠一颗诚心操持家,把日子过红火。你呢?你做了什么?给你留脸,你要知道珍惜,否则别怪我说话难听。还有,你这个妈,我永远都不认!”
“我是你妈,你凭啥不认?!”
“我凭啥认你?认你去县里给你们一家三口做免费老妈子吗?”李婷反问。
李老太气的操起扫院子的大扫帚,一边打一边骂:
“不要脸的臭娘们,一大早来我家吆五喝六,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走好啊,不走我就打死你,然后我给你偿命,我岁数比你大,我活的够本。让你不走,让你不要脸,让你不是物……”
王霞被几个农村女人拉偏架,生生挨了好几下大扫帚。
想要挣脱就挣脱不开,想走又都不掉,王霞终于恼了——
“婷婷——我是你亲妈,你爸下井砸死了,就我是你最亲的人!十月怀胎,你吃了我十二个月的奶水。你咋能说我不养你?你爸井下横死的,你以后出嫁都得从我家走,你别一时冲动,断送了自己……”
王霞哔哩吧啦扯着嗓门子喊,看似指责李婷“不孝”,实则句句戳李老太的心窝。
“横死”、“下井砸死”,都是老人家最切身的痛。
李老太越听越气,越听越恼,挥舞的扫把越来越快,最终——
“奶——奶——”
“李大娘——快快快,扶住了,扶住了。”
“磙子、栓子,赶紧搭把手,把李大娘送村卫生所去……”
“……”
乱成一团,李婷路过王霞身边,怒瞪她道:
“咱俩没完。”
话落,冲着屋里又道:
“老叔看家,盒饭不能耽误了。我奶这边有我,放心——”
喊完,赶紧跟上大部队,全程不再看王霞一眼……
……
黄花村卫生所这边,赵村医正在给老太太做检查。李婷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该死的王霞,这事儿没完。都特娘远离书中人物了,这货居然上赶子贴。
刘嘉宝,母债子偿,你等着挨踢吧!
量完血压,赵村医起身,说:
“别担心,你奶没事,血压不高。应该就是咱们俗称的背过气,一会儿就好。”
“那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赵村医笑着摇头,“秋收后咱们村会安排体检,到时带你奶过来看看。”
“好。”李婷满口答应。
外面陪着的村民见状,也都纷纷放下心来。
“作孽啊,李大娘身体杠杠的,啥时生过病。”
“可不是!种地嗖嗖的,比咱们都快。”
“割地也麻溜啊,今儿要不是王霞,能晕吗?”
“太不是东西了。都走道儿了,咋舔脸来的呢?”
“……”
李婷走到诊所门口,冲大家深深鞠躬。
“今天的事,让众位大爷、叔叔、大娘、婶子们操心了,实在不好意思,给您们添麻烦了。”
“添啥麻烦,一个村住的。只要你别离开你奶就行。”
“是啊孩子,你可别错注意,你是李大娘的命根子,可不能走。”
“农村没啥不好的,等你考上大学,带你奶、你老叔享福,现在可不能走。”
“放心吧春立叔,我不走。我永远守着李家,守着我奶跟我老叔。”李婷坚定许下承诺。
哪怕有一天回去了,她也要想法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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