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黎城火车站里遇到季鸣。
然后季鸣安慰了她几句,说陆嚣在火车站外等她。她当时是不信的,但季鸣给她看了陆嚣挂着石膏的照片。
说是陆嚣受了伤。
她情急之下没多想,就跟着季鸣出了火车站,停在路边一辆车前,正要问陆嚣在哪时,后颈一痛,紧接着意识就坠入了黑暗里。
后来她也有醒过,但明显是被人打了药剂,意识始终不太清晰,只勉强知道自己躺在一辆商务车的后座里。
季鸣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偶尔会给她喂点水和面包,然后语调温和地哄她:“困了就睡一会儿吧,睡醒就到了。”
一路颠簸,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她被季鸣扶下车,没走几步,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商晗晗按着太阳穴,四下打量。这是一间装潢得颇为古典的房间,看着像是个民宿客栈。
房间有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个视野开阔的阳台。
商晗晗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出阳台,掠了一眼周围。
这是一幢带院子的江景小洋房别墅,她在二楼,站在阳台上,能看到一条环城江流蜿蜒绵亘和黛色叠影的群山。
这山水之间,秀美温柔,看着有几分眼熟。
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商晗晗眉头微微蹙起。
等她视线从山水间收回来,一低头,就看到一楼的院子里,季鸣不知何时站在一丛粉紫相间的绣球花旁,正微微仰头看着她。
不对,或者说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因为季鸣的目光实在过于温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得到。
商晗晗动了动身子,季鸣也回过神,温柔不复,仅余一点平和,朝她笑说:“醒了啊,正好下来吃个午饭吧。”
商晗晗手机早不在她手上了,只能抬头看不算热烈的太阳来判断现在大概是在中午一点左右。
下了楼,餐厅里已经摆上饭菜。
季鸣坐在餐桌旁,正在舀饭,看见商晗晗,便将手里那碗饭推到了他对面的空位上,示意她坐下。
商晗晗昏睡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确实有些饿。她朝季鸣说了声谢谢,便端起碗拿筷子,开始吃饭。
季鸣看她吃得香,脸上微微一笑,将自己眼前的那盘柠檬鸡推到她面前,“这儿的柠檬鸡是一绝,可以多尝尝。”
商晗晗不挑食,桌上摆的这四菜一汤,鸡鸭鱼肉俱齐,她雨露均沾都吃了一遍。
季鸣笑着说:“你不挑食,这一点,你跟你小姨不像。”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鸡枞菌吃。
商晗晗一怔,将嘴里的鸡肉咽下去后,问道:“你刚刚是在说我小姨?”
“是。”季鸣点头,语气温柔:“你小姨,闻玥。”
商晗晗没见过小姨。小姨去世后的第二天,她才出生。家里对小姨的事讳莫如深,连个照片没放出来。她直到高中毕业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小姨。
一直到后来出了国,闻杏女士才将小姨的事迹告诉她,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小姨,长得跟她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眉眼,据闻杏女士说,简直如出一辙。
眼下从季鸣口中听到小姨的名字,商晗晗惊讶地停了筷子,“您认识我小姨?”
季鸣点点头,将筷子搁下,“我跟你小姨,就是在这家客栈认识的。那时候她和大学同学来寂庄旅游,我当时在这家客栈工作。”
商晗晗敏锐地抓住了季鸣话里的地点。
寂庄。
所以她现在人在寂庄?
商晗晗放下筷子,试图套更多信息出来,便作出一副倾听的神态,追问:“然后呢?”
“当时有剧组在旁边拍戏。”季鸣像是陷入回忆里,目光又露出刚才在院子里看站在二楼阳台上商晗晗的温柔,语气和缓:“我替客户搬行李时,路过他们片场,碰坏了剧组的一台摄像机,是你小姨替我掏钱赔给剧组的。”
二十几年前的工资太低了,他弄坏一台摄像机,哪里赔得起。挨了一顿狠狠的打,差点被送到警局。
碰巧准备外出玩的闻玥碰到,大方地替他赔了钱,还亲自陪他到医院去包扎被打伤的伤口。
那是他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接触到别人的善意。他的父母都没拿他当人看过,从小任意虐待打骂。
他在医院的时候忍不住哭出来,闻玥知道他经历后,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给他,劝他离开寂庄,离开吸血的父母,重新为自己生活。
还说要是实在没地方可去,可以去海城找她。她可以让父母给他安排一个工作。
那个像天使一样善良的女孩。
如果不是因为帮了他,就不会认识当时在那个剧组里拍戏的吴秋白。
不认识吴秋白,她就不会重新沾上毒品,也不会有后来那么惨痛的遭遇。
她本该有一个光明坦途的人生。
季鸣叹息一声,从回忆中醒神,刚起了个话头的话题,也戛然而止。
他对商晗晗温声道:“吃完饭,我带你逛逛,走一遍当初你小姨走过的地方。”
这看似商量的口气,但商晗晗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垂下眼,专心吃饭。
***
吃完饭,歇了十分钟,商晗晗总算恢复精神,不再是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季鸣带她出门。
商晗晗的计划是,如果出了门,碰到外人,就开口呼救。
但季鸣似乎是提前派人清过场。
带她走的那条青石板小路,很安静,前后都没见一个陌生的人影。
只有她和季鸣,以及跟在身后的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沿着青石板路,走到尽头,是一处渡江小码头。
码头边上停着一艘江船,可容十余人坐。
上船时,季鸣说:“当年我送你小姨到这里,看着她上船,兴致勃勃地说要游江,跟我挥手说回见。”
商晗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侧头看向江面。
因是淡季,江上游船不多,隔着三五分钟,才远远看见一艘船。张口呼救,有些不现实。
她便在心里酝酿着,如果自己跳江,逃出去的机会能有多大。
没酝酿出个结果,耳边忽而听到季鸣接着道:“你小姨就是在游江的时候,在船上和吴秋白认识的。”
吴秋白?
这个名字吸引住商晗晗的注意力,不由得转过头怔怔看向在另一侧靠窗位置坐下的季鸣,呆呆地问:“我小姨还和吴秋白认识?”
她还记得吴秋白那个人渣,记得在他家里他企图对她下药的事。
“吴秋白当时在这里拍戏。我弄坏了他们剧组的摄像机,你小姨替我赔钱,引起他了的注意力。”季鸣话里一哂,像是自嘲。
“吴秋白刻意等在船上,装作偶遇一般,借此认识你小姨。游完江,就带你小姨一起去了酒吧。”
这话音一落,商晗晗便知道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了。
季鸣说到此处,发觉商晗晗有些心不在焉,话锋便一转,道:“寂庄山水秀美,我就不说些煞风景的话影响商小姐观赏心情了。”
商晗晗整个人都趴在窗上。
江面波光粼粼,仿佛一条璀璨星河,美是美,可她并没有心情欣赏。
她只想知道季鸣用这样的方法把她带来寂庄,到底是想做什么?
但看季鸣这种完全沉浸在过去的状态,她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游船经过一个村落的临江码头,商晗晗远远看见一个码头似乎有个身形眼熟的人。
她直了直身,再往人群里看去时,却又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群头戴花巾的妇人在拉客,乘坐她们家的竹筏。
兴许是眼花了。
她兴致缺缺的收回视线。
却不知道此时码头上,被一个身形高壮妇人挡住的傅樱樱,扭过身,探出头看着远去的游船。
那船上临窗趴着的人,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老板娘吧?
傅樱樱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先给商晗晗打电话,却被告知是关机状态。
她还不知道商晗晗失联的事,只当手机关机是商晗晗在度假中不想让人打扰,便转而找自己的同事陈旭吐槽:【老板是不是带老板娘开始度蜜月了?他什么时候才开始营业啊TAT放了两个多月的长假,我要忍不住怀疑我是不是准备失业了。】
陈旭看到她这条消息时,人正在警局外面候着。
商晗晗已经失联三天。
报了案,也没找到任何消息。
这会儿,陆嚣正和闻杏夫妻两人在警局里看监控。
试图再从黎城火车站那一段监控视频里看出什么线索。
陈旭直接给傅樱樱打了电话过去,声音里有些微激动的颤抖:“你说你看到老板娘了?她在哪儿?”
“寂庄啊。”傅樱樱被陈旭过于激动的语气惊得有些迟疑起来,“我应该没有看花眼吧,刚刚趴在窗边的那个应该是老板娘没错……”
话没说完,陈旭“啪”地挂了电话,打开车门,风似的冲进了警局里。
***
游完江,下了船,季鸣果然将商晗晗带去一家酒吧。
此时夕阳微斜,已是暮色微合时分。
酒吧照例是被提前清过场,商晗晗跟在季鸣身后进去,找了个二楼的位置坐下,往底下一看,空荡安静得有些诡异。
季鸣告诉商晗晗,这酒吧以前是一个贩毒集团的销赃窝点,她小姨被吴秋白带来这里,喝了一杯被下药的饮料。
那时候,季鸣没想到看似那么活泼开朗的闻玥曾经有过一段吸毒史,否则他一定会提前告诉她,这家酒吧不能来。
吴秋白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因为据吴秋白后来自己回忆说,他给闻玥下药,最初只是为了助兴,想成就一段露水情缘。
可没想到那药进了肚子里,闻玥就变了个人,整个人兴奋得异于常人。
吴秋白不碰毒,可他身边有很多人碰。所以他一看闻玥的变化,就明白了。
闻玥在寂庄呆了半个月。
那半个月里,吴秋白白天拍戏,晚上就带闻玥流连酒吧,经常彻夜不归。
直到吴秋白拍完戏,飞回海城。
闻玥才跟着一起回去。
临走前,她记起客栈上班的季鸣,问他要不要一起离开。
季鸣同意了。
但到海城后,他并没有让闻玥给他安排工作,而是凭借自己能吃苦耐劳这个优点,在闻玥的大学附近,她最喜欢去的那一家高档餐厅里,找到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
“那一段时间,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光。”季鸣说,“有个待遇不错的工作,同事和经理都对我很好,没有人看不起我。你小姨常来看我,给我带一些吃的用的。”
商晗晗“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在专心听。
季鸣不计较她的敷衍,笑了笑,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惜好景不长。”
回到海城,不到两个月,吴秋白便有新欢,毫不留情的甩了闻玥。
在失恋和染上毒瘾的双重打击之下,闻玥性情大变,脸上不再有灿若骄阳的笑容,也记不起那个跟着她来到海城扎根的小工。
她每天不是追着吴秋白跑,就是流连于夜场,过着醉生梦死一样的糜烂生活。
很多次,季鸣去酒吧里背起烂醉如泥的闻玥,回到他那间仅有十米的出租房里,听她哭哭笑笑,看她半梦半醒间吐了满地。
然后躺在污秽熏臭里,坠入醉梦。
那副模样,哪还有一点天真美好,活脱脱就是一滩惹人嫌恶的烂肉。
可就是这样一个已经烂到骨子的女孩,在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对着他,依旧还保留着最后一点善良和温柔,跟他说离她远点,不要靠近她这么肮脏的人,否则早晚有天,她会把他也拉下水。
季鸣想过把闻玥这种情况告诉她家里人,又怕告诉她家里人,她被家人关起来,他从此再也见不到她。www.xündüxs.ċöm
直到闻玥死在一个派对上。
他心里的百般纠结,悉数化成悔恨。悔的是,自己为了一己私愿,没有去向闻家父母说闻玥的情况,恨的是吴秋白和那些该死的毒贩,拉着一个本该生活在阳光下的女孩沉沦地狱。
这一段过往,季鸣说得平静,商晗晗却听得心情沉重,胸口仿佛压着快石头,堵得难受。
她倒了杯酒,端起来想喝,季鸣伸过手,将她手里的酒拿了过去,劝了句:“姑娘家在外面,不要喝酒,太危险。”
商晗晗直勾勾盯着他,“危险的不是酒,而是人。”
季鸣颔首,同意她的话:“你说得对,危险从来都不是酒。”
“后来呢?”商晗晗问,“我小姨死后,你去哪里了?”她想起季鸣烧毁容的事,又追问一句:“怎么会被烧毁容?”
季鸣一怔,看着她:“你不知道?”
商晗晗茫然:“知道什么?”
她目光澄澈,脸上神情不像作伪,季鸣审视了片刻,微微笑起来,“看来他们将你保护得很好。”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季鸣起身。
商晗晗只好跟着起来。
离开酒吧,沉默的在一条寂静的小路上走了一段,季鸣忽然说:“后来我回了寂庄,就一直在刚刚那家酒吧工作。”顿了顿,他摸了下自己的脸,“至于脸,是我自己烧的,为了躲一些人。”
这两句话,加上他前面说的那些话,足够商晗晗拼起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明知那酒吧是个毒窝,还要进去工作。”她喃喃自语,“你是想销毁那个窝点吗?但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只能和警方合作吧……”
电光石火之间,商晗晗忽然想起陆嚣的父母,想起那个携着巨款叛逃的线人老Q。
她忍不住打了寒颤。
身上冒起了鸡皮疙瘩。
季鸣倏然停下脚步。
商晗晗忍不住往后退一步,目光防备地望着季鸣,一颗心提了起来。
“到客栈了。”季鸣似乎是被她后知后觉的防备逗笑,莞尔道:“现在才想起来防备我,有些晚了。”
***
这一晚,陆嚣、萧绫和闻杏夫妻落地寂庄,见到了傅樱樱。
直到此时,傅樱樱才知道商晗晗失联三天的事。
“那船上的是老板娘没错啊,趴在窗上,人没什么精神。”她试图回忆更多细节,但隔着距离远远那么惊鸿一瞥,实在没办法描述更多,只能肯定的是:“那船上的就是老板娘。”
陆嚣只关心一点:“她有没有受伤?”
“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傅樱樱想了一下,“老板娘双手都枕在窗上,就跟普通游客那样,姿态还挺慵懒的。”
如果受了伤,不可能会是这种姿势。
陆嚣稍微松了口气。
萧绫去联系了当地警方,很快就查清了季鸣住处,但因为商晗晗在他手里,当地警方不敢轻举妄动,只在附近都安插了眼线,盯着季鸣一举一动。
警方的部署,季鸣一清二楚。他并不放心上,只吩咐手下,趁夜去将那些盯梢的人都处理了。
商晗晗对此一无所知。
在猜出季鸣的真实身份后,她回到客栈的房间里,将房间窗户都反锁,仍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夜里睡觉时辗转反侧,脑中一直嗡嗡作响,直到天将破晓时分,才勉强睡过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季鸣问她睡得怎么样。
商晗晗眼底呈现一派青色,明显是熬了夜,却还睁眼说瞎话:“睡得挺好,一觉天亮。”
季鸣笑了,眉眼微微舒展:“那很好,我还担心昨晚的动静惊到你了。”
商晗晗没问昨晚有什么动静,只问了句别的:“今天您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季鸣沉吟片刻:“古城区?”
古城区人多热闹。
商晗晗欣然一笑:“好啊。”
但天公不作美,两人早饭还没吃完,乌云密布,淅沥沥地下起暴雨来。
看雨势,短时间内不会停。
季鸣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副围棋,饶有兴致地问商晗晗:“会下围棋吗?”
“会一点。”商晗晗点头,她跟着外公长大。老人家的兴趣爱好也就那么几样,除了棋就是书,耳染目濡,久了也跟着学了点皮毛。
两人坐到临窗的软榻上,听着雨声,摆开了棋盘。
季鸣将黑子推到商晗晗面前,自己拿了白子。
黑先后白,商晗晗没和季鸣客气,捻着黑子先落。
她说会一点,是真的只会一点,从落子就能看出来。
好在季鸣也不是什么高手,水平和商晗晗相比,并没有高到哪里去。
若有懂的人坐在一旁,只怕要拧着眉头,骂一声两个臭棋篓子。
这一盘棋,下了十来分钟,就结束了。
季鸣棋差一着,商晗晗险胜。
一看窗外,雨势更大了些。
商晗晗捡着棋子,忍不住道:“再来?”
季鸣好笑看着她脸上露出赢棋后的喜色,颇有几分孩子气,点点头:“行。”
两人在屋里悠闲下棋,隔着几公里外,一家古香古色的客栈里,商行急得在堂屋里坐立不安。
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闻杏皱着眉,赶苍蝇一样赶他:“行了,一边去,走来走去的,碍眼。”
陆嚣靠墙站在檐下,一张脸绷着,比这落下雨珠的天色还要阴沉几分。
傅樱樱则安静坐在角落里,一脸若有所思。
直到萧绫撑着雨伞走进来。
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朝她望去。
萧绫收了伞,抖去雨水,“下雨了,人在屋里没出来。”
闻杏问:“晗晗没受什么伤吧?”
“这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萧绫苦笑,“昨晚负责盯梢的几个人,今天在渡江边上找到了他们的尸体。我们的人,靠近不了那家客栈五百米内的范围。”
这边是民宿聚集点,有很多外地游人住这边。
警方如果还安排人过去盯梢,若是发生打斗枪战,肯定会引起恐慌。到时候场面失控,只怕发生更多伤亡。
闻杏沉默,一丝凉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已经在这片区域的商业街道里都布防了。”萧绫说,“只要他们一出门,我们会伺机把商小姐救出来。”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一个小时。
雨停的时候,商晗晗又赢了一盘棋,高兴得眉飞色舞,只差没跳起来雀跃欢呼。
季鸣眼里含着笑意,看她的目光,就像一个父亲看着心爱的女儿,“雨停了,要出门走走还是接着下棋?”
商晗晗往窗外看了看,外面依旧飘着几丝雨,但已经不影响人外出。
“出门吧。”她毫不犹豫的站起身。
两人出门没多久,另一边萧绫就收到了消息,转头对几人说:“他们出门了,你们在这里等消息,我去看看。”便匆匆离开了。
***
商晗晗和季鸣往古城区方向走去。
因为刚下过雨,外面游客寥寥,偶尔看见几个人,都是当地人打扮,或是提着水果匆匆路过,或者隔着条街在摆摊。
季鸣的几个手下,跟着他们走了一条街后,就没了影子。
拐进新的一条街上,商晗晗才发觉整条街只有她和季鸣,不见一个游人。
街边的店铺,都紧闭着玻璃门,看不到老板或者工作人员。
商晗晗觉得奇怪,往一家水果店里探着身子看,满脸疑惑:“这店里怎么也没人守着?”
地上湿漉漉的,有些滑。她垫脚张望时,重心一歪,险些摔倒。多亏季鸣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小心地滑。”季鸣提醒一句,尔后才对这街上没人的景象语气淡淡解释了一句:“大概是刚才下雨的时候都进屋里躲着了。”
商晗晗将信将疑,又问:“你手底下的人呢?”
季鸣说:“身后有几条尾巴跟着,他们去处理尾巴了。”
商晗晗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走了一段,眼见又要拐到进另一条街里,季鸣脚步微顿,透过路边一家店门的反光镜,看了眼身后。
然后他像是什么都没发觉的样子,继续往前走,拐个九十度的弯,进了一条道路宽敞但烟火气却很浓的小吃街。
这一条街照例是没什么人。
走了几步,街的尽头,走出几个穿着时髦,看起来像是外地来旅游的年轻男人。
他们兴致看起来很好,一路朝商晗晗这头走来,都在嘻嘻哈哈的说着笑。
商晗晗呼吸一窒。
和几个年轻人的距离拉得越近,她的心跳就跳得越快。
在几个年轻人即将和迎面走来的瞬间,季鸣忽然抬手,揽住商晗晗的肩膀,轻轻一带,和她互换了一个位置。
变成了她走在里侧,季鸣走在外侧。
然后和那群年轻人擦身而过。
商晗晗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侧过头,便看到季鸣抬起手。
他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
商晗晗还来不及看清。
耳边骤然炸起巨大的一声:
“砰——”
……
“这是什么声音?”闻杏徒然站起来,忍不住越过天井,走到大门,探了半个身子出去张望。
可惜这一片是民宿客栈区,除了一条青石板路和高低村落的房屋外,她什么也没看到。
商行也忍不住踱步出来张望。
这时,又听到老街方向传来了“砰砰砰”几声。
商行说:“这是枪声。”
陆嚣站直了身体。
商行又细听了片刻,语气笃定:“大约和我们这儿,隔着两条街的距离。”
闻杏脸色微白,回头看了一眼陆嚣,想问他要不一起出去看看,话到嘴边,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你那助理呢?”闻杏问,“刚刚她说去上洗手间,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陆嚣脸色徒然一变。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妻控更新,第 50 章 Chapter 50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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