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仇家二字,苏印的脸色变了变,半晌后遮掩道:“怎会有仇家,我们一家刚搬到京城还不到几个月,哪里来的仇家。”
“那还请苏大人好好想想。”肖承咏又说:“忘记告诉苏大人了,在令公子的尸身旁,我看见有一辆马车曾经停留过,顺着马车的痕迹直通你家里,这件事你可要早做防备。”
这话让苏印陡然不安起来。
他基本能猜中是何人所为,要么是江家人,为江碧桐寻仇,要么是虞珩,和江家人的原因基本相同。
可马车能停在他家门口,这却是他没想到的。
这是要做什么?是潜伏进来打算伺机对他下手?还是说那杀死儿子的真凶,其实是潜藏在自己府里?
一旦这个想法在苏印的心中根深蒂固,那便可叫他夜不能寐,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件事。
“怎会这般。”苏印痛不欲生道:“我儿子惨死街头,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要糟了毒手?”
“这只是一个猜测,不过苏大人也要小心才是。”肖承咏缓缓说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杀死令公子的人,其实出自苏大人府中。”
苏印劈口道:“这不可能!我家不会有人做这样的事。”
肖承咏眼眸微闪。
他问:“上一次是令媛去世,死因虽说是自尽,可我却看出是旁人所为,只不过我没宣扬罢了。短短几日过去,令公子就丧了命,很难不叫我把这两件事放在一块儿想。”
苏印察觉到了危机,他想都没想便说:“我女儿的死真的是意外,其实那日,是家里的一个府兵,以为她是偷东西的,情急之下用长矛刺中,没想到是她。”
“可她穿着江五姑娘的衣裳,难道此事和江五姑娘也有关联?”肖承咏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苏印难以招架,却绝对不能承认,便拒绝道:“与江五姑娘无关,她是我儿媳的娘家妹妹,甭说她没做过偷东西的事,就算是做了,我们府上也会以礼相待,绝不会闹出用长矛掷人的事。”
肖承咏没再说话,只想静静的听着他接着怎么说下去。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我并不知情,因为宫务繁忙,前阵子皇上又指派了新的事交给我做,我忙的有时候饭都吃不上一口,哪里有闲心思管家里的闲事?说起来还是犬子知道,可他如今已经归西,想问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为了躲避肖承咏这个狡诈的老狐狸,苏印没办法,只有将这件事推到苏柏轩身上。
肖承咏听完,好像受用一般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被白布包裹着的刀子。
“这是杀死令公子的凶器,苏大人请看看。”
苏印不知所以的接过刀子,那把刀仿佛千斤重,重到他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心情沉重至极。
他的一生共生有三个孩子,有儿有女,可如今大儿子离他千般万般的遥远,小儿子和唯一的女儿又接连死于非命,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来说,这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想到自己儿子死前受了这么多的苦,被这把刀子狠狠折磨,他就算对待儿女再冷血,也难以不伤感和心疼。
翻看了一下刀身,在春阳的照耀下,他忽然瞧见刀柄处有一样显眼的东西。
那上面有一处小巧的竹叶纹路,是被很粗糙的刻上去的,看起来十分简单,却又难以让人忽视。
苏印猛然紧张起来,他看了一眼那把刀,又惊恐的看向了肖承咏。
旁人皆不知的是,苏印标榜书香世家,知道以诗书传承的大家族都会有一个象征自己家族的标记,他便用竹叶代表自己,衣裳、信件等物上,皆有三道竹叶暗纹,这个痕迹小巧简单,很多人都不知道。卂渎妏敩
然而这枚标记却出现在这把刀子上,苏印明白,肖承咏这是在怀疑他。
可肖承咏是如何知道竹叶暗纹的事?
“这纹路粗糙,显然是后刻上去的。”
“我也觉得。”肖承咏眯起眼睛道:“苏大人与竹叶暗纹的事,我也是略知一二,还请苏大人为我说个明白。”
苏印看向肖承咏,又是气又是慌,忍不住说道:“肖大人总不会认为是我杀了我儿子吧?我女儿去世,就剩下这么一个骨肉,我疯魔了不成做这样的事?”
“苏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搜查到证据,根据流程查一下罢了。”
苏印气愤的说:“这东西没准儿就是谁后刻上去的,意图栽赃我!”
“那会是谁栽赃?苏大人才回京述职不久,竹叶暗纹的事,所知之人寥寥无几,谁会想到这儿?”
“可这刻工实在粗糙,而且并不像我的常用之物上,有纹路的地方周围皆磨的发滑发亮!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我鬼迷心窍杀了我的亲骨肉,那我为何要把这把刀扔到那儿?那不是巴不得你来找我吗!”
他说话时字字铿锵,言语中满是不满和不可置信。
肖承咏无视了他的表情和语气,自顾自的说道:“我也觉得这东西是有人后刻上去的。”
“肖大人所言极是!”苏印连忙补充道。
谁知肖承咏下一句却说:“但这东西,也很有可能是令公子所刻,想要告诉世人一些事。”
苏印懵了半晌,喉咙干巴巴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终于,他再难忍受,吼道:“胡说八道!他死时身子都捆着的,哪里有多余的手去刻字!那我是亲儿子,我就是捅自己几刀,也舍不得动他一下!”
“再把令公子带回来前,我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身子,确认了他身上的所有伤口,所以解开了捆着他的绳子,请问苏大人是怎么知道他死时是被捆着的?”
这话惊的苏印浑身一颤。
在见到苏印前,他就开始派人去调查苏印来的目的了,所以也就从衙役的口中打听到了苏柏轩死时的惨状,但若是实话实说,便坐实了他当着肖承咏的面儿演戏。
于是他只有含糊的说:“是下人告诉我的,不知是听你们哪个衙役说的。”
“原来是这样。”肖承咏每说一句,苏印的心都会慌上几分:“这件事行为恶劣,我有必要向皇上说一声,苏大人儿子丧命,想来也会因祸得福,皇上定会抚慰苏大人的,还请节哀。我办差多年,人情世故上难免冷硬生疏,还请苏大人不要见怪。”
“我怎会见怪,只要肖大人能查出真凶,怎样都好。”
这个真凶,怕是半辈子也查不出来。
肖承咏也不可能真的把凶手这二字安在苏印头上,他能做的,只有让康敬帝怀疑苏印。
于是这件事,真的被康敬帝所知晓了。
面对着康敬帝,肖承咏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一切所知都说了出去,包括消失在苏家门口的马车印子和那把刀伤刻的东西。
果然,多疑如康敬帝,他很快警觉起来。
“苏印和他儿子平时关系如何?”康敬帝问。
肖承咏回答:“这个微臣也不算清楚,苏大人毕竟刚进京,平时微臣在顺天府办案,和他们并无牵扯,所以不了解。”
康敬帝沉吟片刻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苏印若真是做了这样的事,那只怕是不妙啊。”
能弑杀亲儿子,那对待他这个江山的君主又能尊敬到哪去?这样脏心烂肺的人,他可不敢委与重任。
于是乎,他吩咐下去,就说苏印难捱丧子之痛,打算在家里为苏柏轩诵经超度,闭门一月不出。
这就属于禁了足了。
听闻苏柏轩死于非命,江碧棈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她已经想了很多可靠的办法,去获得苏柏轩的真心,只待见苏柏轩一面。
可自打上次苏柏轩对她大打出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她被禁足在院子内,再没出去过。
拜了天地才没几天,她就成了她母亲那样的孀妇了?
这个想法令她痛苦万分。
这些年来,母亲的隐忍、不舍和眼泪,她都看在眼里,一面儿是打算为自己死去的父亲报仇,一面儿是想好好保护母亲,可好不容易攀亲事得到的苏家,并不把她这个媳妇当回事,苏柏轩答应她的事,还不等兑现呢,便都成了一纸空话。
随着苏柏轩的死流传到大街小巷,江家也自然而然的知道了此事。
江尧沉思了许久,最终决定把江碧棈接回家住。
毕竟才过门的媳妇,并没有什么天长日久的感情,也没有孩子作为牵绊,现在早些接回来,让她脱离苦海,日后找个可靠的人,也并非嫁不出去了。
再拖下去,只怕耽误了侄女儿的终生。
虽说这个想法会害得江家惹许多非议,但江尧不在意,他所想的,只是替死去的兄弟照顾好女儿。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之嫡女凰后更新,第223章 肖承咏的怀疑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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