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夜尘拉住她的手臂，低头凑到她耳边道：“你，有延迟蛊虫发作的方法？”
他凑得有些近，热乎乎的鼻息，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撞上沈月璃耳后肌肤。
撞出火热的触感。
沈月璃被烫得头猛然往反方向一歪。
随即察觉，似反应过了？狗男人跟自己说话而已，这么激动干嘛。
假装自然地，把头摆正回来。
赵夜尘说完话，已将面庞摆正，等着沈月璃的回复。
沈月璃耳朵后的热意降下去，留下湿意，被风一吹，润润地发凉，浮上一层鸡皮疙瘩，暗暗地发痒。
“嗯？”赵夜尘困惑看她。
沈月璃摸摸被吹过的地方，不知为何，有些尴尬。
想起审讯沈坤前，自己曾向赵夜尘说过，能延缓蛊虫发作。
赵夜尘大概也不相信，她能学会阵术，以为她要蒙混过关。
同样想法的，不止赵夜尘，紫衣也偏头低声道：“大小姐此法甚好，虽不能解除蛊虫，亦可拖延时间，让这恶毒老妇，多救治一些病患。”
说完怕伤到沈月璃的自尊心，握拳比划出鼓励的手势。
“大小姐才智出众，医术了得，救铁骑营的兄弟与百姓们于生死一线。”
周遭众人，亦给出不信任，但鼓励的眼神。
“月神医，您量力而为。咱王爷，不会让你给老毒婆磕头。”
“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月神医能学会阵术？”白衣竖起手指，指着众人一圈，竖起眼睛道。
队伍里站出来两个士兵，勾肩搭背地将白衣带走。
“白部将，是这样，南明那边的邪术，向来靠血缘、奇奇怪怪的法门，巴拉巴拉...”
“我知道，可咱月神医，乃是神医，天赋异禀。”
“跟天赋无关！”士兵认真道。
白衣的声音，很快被众人的反驳压过。
马嬷嬷被吊在梁子上，桀桀冷笑，浑浊眼珠，死死盯着沈月璃。
“贱人！明日，老婆子恢复巫力时，你有得受！”
沈月璃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略为无奈地，环顾众人。
一群没眼光的家伙，就让姑奶奶，教一教你们，什么叫做天下无不可能之事。
沈月璃站到病患身侧。
闭睛，双手悬空，回忆马嬷嬷的动作和吟唱。
感受到一股温热的力量，随着吟唱，如流水从她口中、手头流淌向半空中，集结成阵。
阵成，沈月璃一击掌，仿佛有无形之物破碎。
双手下方的患者，放声咳嗽，然后呕吐虫尸。
模样，与被马嬷嬷治好的患者，没有二致。
周遭嘀嘀咕咕的声音，刹那消失。
帐篷中，陷入空气停止的寂静。
众人面庞僵住，表情停留在看清沈月璃，效法马嬷嬷，以巫术救人的一刻。
众人的面庞，如被播放慢动作。
嘴巴慢慢地张大，眼睛慢慢地圆睁。
陡然，众人回过神来。
惊诧得争先恐后地扑向沈月璃周遭。
有人用帕子去接虫尸，有人捉住呕吐到一半的患者端详。
“没做梦，没眼花？！”
“月神医，真的天赋异禀？！”
“爷爷早说了，月神医，天上管药材的医神降世！跟咱，那一样吗？”xündüxs.ċöm
“咱学不会的东西，人就是学会了！”
“你！你！你!一群光会耍刀的汉子，哪来的脸，把自己跟月神医，种药材的神仙，相提并论？”
白衣趾高气扬，指着一种士兵的鼻子，把众人鄙视一圈。
种药材的神仙，什么鬼？都给姑奶奶封神了，封个酷炫拽的行不？！
沈月璃额头挂下三道黑线。
“不可能！你们区区凡人！怎么会习得阵术？”
马嬷嬷挂在梁子上，死命地伸长脖子朝下望，眼睛瞪得凸出来。
“侥幸！定为侥幸！偶然让你成了一次！”
“不可能的！巫族的人早就死光，怎么可能！你有本事，再救几个人试试！”
马嬷嬷不能相信，眼前不男不女的月神医，能使出巫族的阵术。
马嬷嬷的质问，让众人冷静少许，心生迟疑。齐齐安静，目不转睛看向沈月璃。
赵夜尘亦目光深邃，静静地，注目沈月璃的面庞。
沈月璃笑眯眯仰望马嬷嬷：“试多几次，可以。”
“怎么办，马嬷嬷，你要没用处了。”
“要不，你现在先想想，一会更愿意五马分尸，还是被凌迟处死！”
马嬷嬷浑身一怵，周身发凉。
思及若月神医，真的侥幸，学会杀死蛊虫的阵术。
她方才讹钱又坑骗，谢王，会怎么处置自己？！
“放我下去！谢王殿下，这小骗子装神弄鬼骗人！”
马嬷嬷用力挣扎起来，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一定使了障眼法。”
“为了铁骑营众人的性命，求谢王，放老奴下去揭穿这骗子！”
赵夜尘目示沈月璃。
沈月璃笑眼微眯，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
揭穿是假，下来捣乱才是真。
“你要如何揭穿本神医作假，光靠一张嘴？”
马嬷嬷眼睛阴损地咪成一条缝，缝隙里射出阴寒光芒。
“老奴自有老奴的办法，巫术之道，你懂得什么。”
沈月璃嗤笑：“不懂，王爷，您还是别放她下来。反正她今日救不了人，横竖无用。”
“我还能救，让本神医，救得几个人先。”
沈月璃说罢，起身朝另一个患者走去，结阵，施救。
马嬷嬷眼睁睁看她又救一人。
浑身筋骨发软，冷汗争先恐后地往毛孔外钻。
这贱人，真能救人，若再让她救下去。
她的老命，要不保！
马嬷嬷用指甲掐破拇指。
鲜血涂满五个手指。
被吊起来的双手，在空中，小幅度地比划。
划出一个若有若无，萦绕黑气的阵术。
众人只顾追随沈月璃，见其救起三四五六七个人，还在不知疲倦地继续救治。
赵夜尘面露担忧，帮沈月璃擦掉额头上不成滴的汗水。
温声问道：“要不要歇一歇？若体力不支，不必勉强。留得青山，绿水长流。”
他担忧沈月璃像马嬷嬷那般，体力耗尽，有损健康。
殊不知，沈月璃额头的汗，全因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她。
密不透风，能不给热出汗吗？
至于疲倦，没有！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力量，非但不疲倦，反而身体，正迅速变得更加轻盈和强健。
无人关注马嬷嬷。
因而无人注意到，众人身后，浮起一个巨大的，黑烟缭绕的阵。
马嬷嬷脸色惨白如死，浑身大汗，眼神飘忽似将死之人。
她以精血为阵，欲杀月神医，以保住自己的命。
“去！”
马嬷嬷咬破舌尖，将舌尖血，喷向黑色死阵。
死阵消融于空气中，飘到沈月璃上方，陡然张开，结成一张若隐若现的黑色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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