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中了秀才之后,老爷子想让六郎留在村里准备秋试…不太赞成六郎回江城……”刘芳兰说着,神情中隐约带了一丝不赞同和轻视。
苏二丫蹙眉,“老爷子亲口提出来了?”
“可不是吗?跟六郎说了,六郎当即表示不同意,家里也没人探讨学问,藏书又少,就是买笔墨纸砚都不方便,如何会在家里准备秋试?大哥和二哥四哥也都帮腔,老爷子无奈之下便又同意了六郎来江城……”
苏二丫失笑,话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认识苏老爷子的时间,可比刘芳兰还要久,岂能不明白苏老爷子是个什么心思?这就是担心小儿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不好掌控了。也不想想,苏六郎是他能掌控的人吗?
苏家兄弟几个,除了苏老二和苏老四,其他几个兄弟都心有成算,心中有数,便是苏老爷子再逼迫,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更何况,苏老四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只不过习惯了沉默寡言罢了。
“大哥来了之后,跟三哥说了说这事,三哥连连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刘芳兰说着又道,“五郎回来就告诉我,以后该怎么孝敬老爷子就怎么孝敬,只是其他的,想想再说。”
苏二丫点头,“人老了,享福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想太多。”
想来这苏老爷子只是想将来再跟着小儿子沾沾光,应该不至于老糊涂了阻断苏六郎的前程吧?也不知道如今苏曹氏是个什么情况了?不过苏二丫也不怕,就算苏曹氏胡言乱语,也未必会有人相信。
况且,苏曹氏如今话也说不利索。
“要我说,老爷子回去也好。”刘芳兰沉思片刻又道,“如今我有了身孕,这院子里住着终归是不方便……”
苏二丫皱眉,以为是刘芳兰有些厌烦苏老爷子,不想苏老爷子来绣庄这边住了。之前那几年,苏老爷子就是在县衙住一段时日,有时候也会在绣庄这边住一段时间,帮着带孙子。
哪知她心里还没来得及往下想,便听刘芳兰又道,“毕竟我娘也是守寡,这一个院子里来来去去的,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了说些什么不该说的,那就不好听了!”
苏二丫心中一震,挑起眉毛看向刘芳兰,反问道,“五婶,这,不会吧?”
刘芳兰脸色难看,压低声音说道,“这事我也不好跟外人说,既然今个话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便…这事我只跟五郎提过,三哥和六郎也都不知情……”
苏二丫裂开了……
“老爷子还真有那个心思?”
“嗯!”刘芳兰说着又道,“我瞧着像……”说起这事,跟自己亲娘有关,刘芳兰也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苏二丫不是外人,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经历的事情颇多,又一向是个有分寸的,所以刘芳兰也就没有再瞒着。
“起初我娘也没觉出来,老爷子只是喜欢带着守安出去溜达,爷爷嘛带孙子总是天经地义的。回来的时候总会买鞋新鲜吃食,接连好几次回来,买的都是我娘喜欢的吃食……”
“后来有一回,老爷子带了个发簪回来。为了避嫌,他还多买了几个,我和三艘也都有……”刘芳兰说着,又有些哭笑不得,看向苏二丫念叨,“你说这叫什么事?!”
“那几日,我娘干啥都不自在,和我说了这件事之后就回老家住了几天。恰好,村子里有相熟的人家办喜事,我娘回去帮着张罗了几天。临走的时候让我跟五郎把事说了……”
“五郎也不知道跟老爷子说了什么,第二日老爷子就搬回了县衙去住。没过两个月,就和六郎一起回乡备考了。”刘芳兰说着又道。
苏二丫久久无语,其实这是在现代真算不上什么事,甚至郎有情妾有意,双方再嫁娶也是有的。只是听刘芳兰说的意思是,这刘夫人并没有那个意思,好在老爷子也并没有纠缠,这事就算是了了。
“好在没闹出什么……夫人无意就好,事情说清楚就……”苏二丫说道。
刘芳兰欲言又止,最后干脆咬咬牙说道,“老爷子走之前那一晚又来找过我娘,我娘直接跟他说清楚了。想来……老爷子不肯回江城,是不是也有这方面原因?”
苏二丫瞪大眼睛,这种事情处理好了还好,处理不好以后闹出笑话不说,见面都还要尴尬。好在苏老爷子还知道要脸面,暂时不回江城也是好事。
“苏家村山清水秀,老爷子回去养老也是好事一桩。”苏二丫说着又道,“五婶不必担忧,五叔总是向着你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老爷子终归还是要脸面的,不然……”
刘芳兰明白过来,跟着连连点头。
她娘虽然守寡了,但是如今不过也才四十来岁的年纪,还算是风韵犹存。苏老爷子虽然被称作老爷子,如今不过也就五十,苏曹氏又是那种情况,他想要重新找一个,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苏老爷子自己爱脸面,苏家兄弟几个也未必能同意就是了。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她能操心的,顺其自然吧。
“二丫说的是,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这一茬,就跟你说说…毕竟这事,信上也不好说。”说着,刘芳兰又有几分难为情。这种事不管怎么论,也都是好说不好听的。
“嗯,我知道五婶信任我。”苏二丫应道。
“对了,”刘芳兰说着,起身进屋拿了一个匣子出来,推到苏二丫面前,“这是那几件衣服的分红,我都给你留着。”
“五婶,我说了不要,你何必这么客气?”苏二丫哭笑不得。
当初刘芳兰收到衣样的时候,就说过要给她四成的分红,但是被苏二丫婉拒了。没想到,刘芳兰还一直想着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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