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鲁军医的冻疮药,否则她这手脚肯定不会被这种鬼天气放过。
萧珩自离开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传回来,李卿凝都担心萧珩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就连谢景明这两日都总是不见首尾的,不过今日他倒是回来了。
带着一身风雪回了大都督府,然后也带了一批新的伤兵退下来。
鲁军医没让李卿凝去府门口接,而是把她留在治疗轻伤的院子里,她现在可以独立给轻伤的伤员止血包扎,多少也帮得上一些忙。
李卿凝忙活了大半天没见鲁军医,大抵是去负责治疗重伤的将士了。
李卿凝看着又坐了一个院子的伤兵,眼中不由得染上一层忧虑,不自觉地喃喃道:“是不是要打仗了……”
“不是要打仗了,是没仗打了。”
李卿凝一惊,转头看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的元白。元白也在力所能及地帮着忙,路过的时候听到李卿凝的话,向来乐观的他,脸上此刻满是凝重。
李卿凝不解地问道:“什么是没仗打了?”
“昨夜我军突袭,但没想到东夷早有防备,将我军几千精锐全部击退。今日军中下令,不再出兵。”元白心情沉重,他宁可战死!
李卿凝呼吸一窒,不再出兵,那便是选择继续观望,待东夷再次提出谈和,邺朝又将置于弱势一方。
“该死的佞相!”元白突然咬牙骂道,“就是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总兵下令不许出兵的!大都督下了军令状,主动请缨,但都被拦了下来!”
李卿凝看着元白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这是萧珩离开之后,她第一次知晓关于他的消息。
却没想到还是在一片骂声之中。
李卿凝心中抽痛,也很迷茫无助,手中紧紧攥着纱布,却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出兵等谈和,是她和怀安曾经所愿,但是面对这些宁战死不愿臣服东夷脚下的将士,他们的愿望又显得如此卑劣。
……
许是受不出兵一事影响,大都督府今日都显得十分安静,就连平日里最爱玩的那几个少年将士,都阴沉着脸坐在角落里面,一言不发。
李卿凝也有些受不了这样低沉的气氛,回屋用了午膳之后,就觉得身子有些沉,自己喝了杯热水就躺床上休息了。
李卿凝本就不能适应这么冷的天,她身体底子也不好,之前精神总是紧绷着,竟然也没病上一场。
而今日忽地听到萧珩的消息,又知晓邺朝不会再出兵一事,精神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
风寒来得形势汹汹,李卿凝睡着了自己感觉到难受,却也不想睁开眼睛。
外面又开始下雪,很早天色便暗了下来,天空的黑云如前方湖羊关两国待战的几十万大军一般。
而大都督府此刻也酝酿着一场动荡。
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都督府把手侧门的侍卫见到来人,抱拳行礼道:“罗副将,您要出去巡逻了吗?”
但奇怪的是,只有罗益一人过来,若是巡逻,应当会带一队人才对。
罗益笑了一声,忽地揽住其中一个侍卫,像是军营里的弟兄平日谈天说地一般,“这么晚值夜也是辛苦你们了。”
罗益是谢景明身边的亲信,府中根本不会有谁对他设防。
那侍卫被罗益这么一夸,正想谦逊地笑笑,忽地嘴巴被猛地捂住。
“唔唔唔!”
他与守门的另一个同伴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嗤”的一声,匕首一刀封喉,洁白的雪地染上刺眼的鲜红。
两具尸体被抛在一边,罗益看了看手中沾染的血,眼神近乎冷酷无情。
另一个杀了侍卫的人从暗处走出来,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但是从长相看,很显然是个东夷人。
罗益走到门边,将大都督府的侧门推开,早已在外准备好一切的东夷刺客纷纷涌了进来。
他们如暗夜里看准了猎物,迫不及待想要去撕咬猎物的饿狼。
罗益从怀里拿出一份都督府的简易布防图,然后指出谢景明的地方,随即东夷刺客的首领立刻会意,朝着其他人用手势发布指令。
寒风呼啸的声音凄厉又尖锐,足以掩盖很多动静,府中安置的将士这会儿都安然入睡,因身上有伤,所以戒备心也不自觉得轻了许多。
许多人还在睡梦中,就被一剑封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高声喊道:“有刺客!”
接二连三地有人喊起来,随即是紧急的哨声,泣血一般响起。
李卿凝几乎是在听到外面兵器相交的声音就猛地清醒了过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起身穿好鞋,只来得及披上斗篷,然后便想往外走。
忽地又想什么似的,慌慌张张地找到之前萧珩送给她的匕首,藏进袖子里。
李卿凝刚推开门,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响起,“快躲开!”
李卿凝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脚跟被门槛绊住,往后摔去,东夷人手中的弯刀几乎是贴着她额前的碎发横劈而过的。
李卿凝坐在地上,吓傻了一般看着持刀站在她门前的东夷人。
这里怎么会有东夷人?!
刚才那一声吼叫正是元白发出的,他见着李卿凝躲过一劫,立刻挥刀而上,和那东夷刺客缠斗起来。
东夷刺客身手不差,而元白身上还有伤,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身上多了几道伤口,被东夷刺客逼在墙角里。
元白自知逃不过了,立刻冲着李卿凝吼道:“快跑!去找大都督!”
李卿凝看了看外面,到处都已经打起来了,她一个人根本跑不出去,而且她这时候如果走了,元白一定会死。
李卿凝忽地摸到袖中藏得匕首,许是那东夷刺客根本没把李卿凝一个小女孩放在眼里,所以一直背对着她。
李卿凝呼吸急促地喘了喘,终是抽出袖中的匕首,心下一横,便挥着匕首往那东夷刺客的后背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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