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林淼万般不愿,那碗麻药大部分依旧顺着他的喉咙灌了下去,味蕾里充斥着腥苦的味道。
林淼衣衫不整的被两名大汉压制住。灌下麻药后,其中一个大汉从后方按住林淼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另一个大汉扒掉了林淼的外衫,将他的裤腿拉致,膝盖处,常年不见阳光的笔直的双腿露了出来。
他们……他们要先砍掉他的腿!!
“不!滚开!滚开!”林淼吓得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的生活中何时遇到过这种事,好端端的被人绑起来,被砍掉双腿!“远陌!远陌!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我不跑,不要砍我的腿,求求你不要砍我的腿!”
林淼的哭声凄惨极了,他双腿使劲的猛蹬着,却被刚才灌他药的大汉一把抓住脚踝,两个大汉一人按住他一条腿,将双腿分开,拉直在地上。
林淼像个案板上的肥鱼,任人宰割肥鱼。林淼的哭声极大,跟鬼哭狼嚎似的,压制他的大汉们也不敢下狠手,毕竟他与陈远陌的关系京都上下没人不知。
那虬髯胡为难的看向陈远陌,有些拿不定主意,真的……要砍掉他的四肢吗?他不是没砍过人,那些都是犯杀头罪的重犯,一刀下去毙命的啊。
“主子,我……”虬髯胡不确定的道。
“发什么呆,让你动手就动手。”陈远陌依旧没有改变主意,决绝的道。
“是……。”虬髯胡提着锋利的斧头走到林淼面前,林淼吓得没昏过去,他拼命的挣扎着,哭喊着,“走开!滚开!我让你滚开!”
那虬髯胡半俯着身子,一只手在林淼的膝盖处比划着,似乎在找最为合适的关节点,好一斧头利落砍下。
虬髯胡比划了好一阵子,林淼的双腿被死死的按着,他看着这可怜的年轻人,道:“对不住了。”
“不……!!”
虬髯胡说着,举起了斧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少爷,少爷。”
那声音林淼认得,是陈府的管家元宝!
“元宝!元宝!”一丝希望在林淼的眼中划过,仿佛抓到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林淼大声呼救道:“元宝!救救我!救救我!远陌他疯了!陈远陌他疯了!!”
屋外的元宝瞬间精神紧绷,少爷要做什么他多多少少了解的,可作为下人他不敢阻拦,不敢有所异议。本想着少爷进柴房很久,事情已经搞定,但现在看来还是没下手!
元宝哪儿敢应和,若非事发突然,他根本不想来柴房!元宝硬着头皮,继续道:“少爷,您在柴房吗?”
陈远陌冷声问道:“怎么了?”
“少爷,宫里来人宣旨了。”元宝连忙回答。
相国寺一事陈远陌不可能全身而退,这段时日皇帝的处罚一直没下来,不过他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怕是会被贬偏远之地,只是没想到这圣旨偏偏这个时候来。
元宝等候片刻,见陈远陌没有回应,他催促道:“少爷,是皇上的圣旨,来宣旨的人是司礼监的公公,等不得的,别让他们落下话柄啊。”
“知道了。”孰轻孰重陈远陌还是清楚的,现在是关键时期,可不能再被人子啊皇帝面前参上一本了。
看着陈远陌要离开,那虬髯胡追问道:“主子,我们继续吗?”
陈远陌余光扫了一眼被压制住的近乎疯魔的林淼,道:“等我回来,你们先守着他。”xündüxs.ċöm
“是。”
看着那至少三十斤重的斧头举起又落下,林淼身体一垮没了力气,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几名大汉松开林淼,跟在陈远陌的身后。林淼眼睁睁的看着陈远陌离开,头也不回的离开。
柴房里只剩下林淼一人,他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全身颤抖的抱在一起,害怕极了。
林淼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还在不停的抽噎着,无意识瞄过脚踝处磨破的伤口,伤口在流血,虽然不多,却把草席染得红点斑斑。
林淼忽然发现自己感觉不到疼痛,刚才为了挣脱铁环,把脚踝处磨破了大块的皮,痛得要命,可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他伸手摸了摸破皮的地方,不疼不养,他又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大腿瞬间青紫,但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林淼意识到,是之前被迫灌下的麻药起了药效,这药效太好了,连触感都渐渐没了。感觉不到疼痛让林淼看到希望的曙光,这样他可以逃出去了!
林淼死死的拽着靠在脚踝处的铁环,想把它脱下来,那铁环卡在脚跟与脚背处脱不下来了,林淼不管这些,他用劲全身力气想将这铁环脱下,就这样,脚背与脚跟处被削下大块的皮肉,喝了麻药的林淼对这些疼痛没有丝毫感觉。林淼再一用力,啪的一声,左脚的铁环取下来了,铁环上血迹斑斑,上面带着皮肉,林淼左脚脚跟处的脚筋都磨出来了。
林淼如法炮制,将右脚也从铁环处直接脱下,两只脚鲜红无比,像是从鲜血中踩过。林淼没时间担忧自己的伤势,他套上脱下的鞋袜,将被扒的长衫披在身上,轻轻的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柴房门口,不敢出一丁点声音。
柴房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林淼看见那四个大汉正在守在门口,一步都没离开。
看来从大门走是不可能的,好在这是柴房,有两面窗子,其中一面在与门相对的位置,林淼来到窗户前,轻轻的将窗户推了个缝,这扇窗户没人把手,甚至在前面不远处,就是陈府的后院,林淼记得很清楚,陈府后门就在这附近,后门一般是从里上门栓锁着的,没有小厮专门看守。
林淼推开窗户,窗户发出轻微的吱吱的响声,好在没有惊动门的大汉。这窗户不算高,林淼轻而易举的就翻了过去。
这柴房附近没有人,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别被人发现,一边朝着后院走去。
林淼走了几步,感觉脚底下有些飘忽,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麻药作用,可现在决不能停下,他逃跑的事情很快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再也逃不了了。想到陈远陌那近乎病态的偏执,林淼咬紧牙关,咬破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清醒点,否则他这辈子就完了!
林淼刚刚走到后院,柴房那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不好!他逃走了!快找!!”
“加派人手,快点找!”
“快去后院看看,那窗户的方向对着后院!!”
林淼加快脚步小跑着向后门,可听见越来越多的声音向后院而来,无奈之下,林淼只能躲在离后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他刚刚蹲下躲起来,那四名大汉和府上的三五个小厮就泡入后院,他们的脸色难看极了,林淼从他们的手底下逃脱,在主子那边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林淼就躲在灌木丛中,大气都不敢呼一口。
元宝从前院赶了过来,司礼监的人还在,林淼失踪的消息他还没给陈远陌说,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现在能做的就是加派人手在院子搜索,人找到还好,若是找不到……
后院的七八个人看见元宝来了,连忙跑上前去追问道:“找到了吗?人是不是躲在前院?”
“前院已经加派人手在找了,现在还未找到。”元宝说着,责怪对那四名大汉道:“你们是怎么看人的?被栓着铁链也能逃脱!”
那四名大汉有苦说不出,只觉得冤屈。那人被灌了麻药,没了痛觉,以自残的方式挣脱铁链,他们也是没法子啊!
元宝催促道:“赶紧找吧,反正后院也不大,最好在少爷发现前找到,否则惹怒少爷的话……”说到这里,元宝自己都打寒颤,他太清楚了,在林淼的事情上,决不能惹到自家少爷一丝一毫!
于是几个人分头在后院找林淼,三个人在后院的厢房里一个一个的翻,两人在亭台那边找,省下几人在院子里找。后院离后门近,元宝怕林淼已经从后门跑了,他先跑去后门,看那后门的门栓还好好的合着,看来人还在院子里。
许是风吹的缘故,后门附近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响声,那灌木丛很高,似乎能藏人,元宝朝那灌木丛走去,伸手将花草拨开,只见林淼正全身发抖双眼红肿的躲在那里。
林淼衣衫不整,很是狼狈,面颊上是未干的泪痕,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元宝顺着味道向下看去,只见林淼的裤腿和鞋子都渗出血来,“小少爷你……”
“元宝!”林淼几乎跪在元宝面前了,抓着元宝的衣角,眼中满是哀求。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元宝很喜欢这个小少爷,他服侍林淼这么多年,早就有感情了,对他来说,林淼就是第二个主子。现在的林淼浑身是伤,目光呆滞,毫无生气,身上的满满的骄傲之气全部被人无情的拔光了。
元宝闭了闭眼,一番挣扎之后甩开林淼的手,转过身去,没有呼唤院子里的其他人,默默的走了,装作没有看见林淼的样子。因为元宝心里知道,爷再落到少爷手中,怕是要彻底废了。
元宝向后院的几个人喊道:“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人应该在前院,去前院找吧!快点!”
“是!”
毕竟是陈府管家,小厮们很听元宝的话,那四名大汉为了能找到林淼,也只能听人指挥了。
就这样,在后院寻人的一行人跟着元宝去了前院。
林淼内心充满感激,元宝是故意放他一马,他必须把握好这唯一的机会!林淼在灌木丛中又蹲守片刻,确定后院里没有一点声音才偷偷从探出头来,见眼下没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后门,用力推开门栓,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对于陈远陌的处罚下来了,免去吏部尚书一职,从皇城贬去青州,官降一级,成为青州的布政使。
对相国寺丑闻的涉案之人的处罚,由皇帝亲笔圈画,无人能说情,也无人敢说情,皇帝亲自下的旨意,必然由司礼监派人来亲自宣旨。
安然也是涉案之人,宣旨之事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可他还是偷偷的向大哥安道说情,让安道带着他,他不会出面,哪怕待在马车里也是好的。
安然只想离陈府近一些,或者说离林淼近一些。由于皇甫晋的挑拨,他与林淼之间误会连连。可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与陈远陌有瓜葛,所以无法像以往一样堂而皇之的去找林淼,甚至……他不敢面对林淼,因为他心虚了。
安然喜欢陈远陌,也喜欢林淼,同时暗恋两个不可能的人,对他来说甚是辛苦。
皇帝贬了陈远陌去青州,那青州在大楚国的西北方向,距离边界的乌疆城和西疆城很近,而皇帝也同时贬了安然去东方,管辖东边海岸与他国的贸易货船,西北有胡人,东边有海寇,都是环境艰苦的恶劣之地。
安然靠在马车窗口,等候着在陈府内宣旨的大哥安道,他轻轻的掀开车窗帘,看着陈府大门。
忽然间,他看见陈府大门前方不远处的巷子口隐隐约约的出现个人,那人步伐不稳,晃晃悠悠,安然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跳下马车。
赶车的小太监见状吓坏了,生怕安然在陈府露脸再闹出事端来,他不顾身份连忙拉住安然,“然公公,然主子,您想做什么啊?可……可别让道公公为难啊……”
“我没事,”安然甩开那小太监的手,对他道:“你帮我转告大哥,说我有事先回去了。”安然说着,沿着回去的路离开了。
那小太监见安然也不是闹着要进陈府,也就没多做阻拦,继续在马车盆等待府中宣旨的安道。
安然快速的朝着那巷子口走去,在那巷子口,他隐隐约约的看见地上有些许红色的斑痕,像是血迹,安然顺着那条血迹,向巷子深处走去,直到走到巷子尽头,没有路了,看见一个人坐在墙边上,他全身蜷在一起,将头埋在膝盖处。
那人身上披着长衫,袖口的不料被人撕破,露出苍白的胳膊,他的裤脚和鞋袜沾满了鲜血,他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
安然希望自己认错人了,他轻轻的走了过去,来到那人的身旁,看到了那人的侧脸,正是他这几日满心思念的人,林淼!
“……林淼……”安然连忙蹲在地上,想扶着林淼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会……”会这样?
可谁知安然轻轻一碰,林淼就摔倒在地,他双眼紧闭,额头冒着虚汗,急促的呼吸着,破裂的嘴角发出嘶哑的声音,“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
一刹那,安然的心如同野兽撕咬般的疼痛,他舍不得说林淼一句重话,连跟汗毛掉了他都不愿意,这么被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人,怎么会被人折磨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安然握紧了拳头,逼迫自己忍下即将爆发的情绪,她蹲下身子,将林淼拥入怀中,将人抱了起来,他要带他离开。
安然将人带回了府中,然后立即派人找大夫。
大夫给林淼诊治时,安然就守在屏风之外,他不敢进去,不敢守在林淼的床边。
在大夫来之前,安然替林淼换下脏衣裳,他看见林淼的胳膊、肩膀、还有膝盖处满是红印,而最让他无法直视的事林淼的双足,那的脚踝处没有一寸肌肤是好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挖去一块肉,脚筋都露了出来,不知以后不不会影响他的正常行走。
发现林淼的巷子处正是陈府的后门,不用猜都知道他是从哪里逃出来的,能如此折磨他的只有陈远陌一人了!
安然下意识的咬了咬自己大拇指甲,陈远陌到底要想做什么,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就在这时,屏风之内发出阵阵嘈杂声,安然连进入查看,只见那给林淼把脉的山羊胡大夫摔在地上,他的药箱也砸了,里面的药瓶全洒了出来。
床榻上的林淼醒了,他缩在床脚,瑟瑟发抖着。
“这是……”
山羊胡大夫蹒跚的爬起来,他道:“这病人突然醒来,像是发疯了一般把我推到了。”
“林淼。”安然走了过去,“是我啊,我是安然,你怎么了?”
“安然……安然……”林淼瑟瑟的抬起头,看见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容,下一刻,仿佛见了鬼一样,惊恐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许是身上没力,双脚刚下地就倒在地上。
脚踝上伤口上的血还没有干,这么一拉一扯的,让伤口裂开了,可林淼似乎一点也没感觉,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林淼,你怎么了?”安然走上前去,想要搀扶他,却被林淼狠狠的甩开,那厌恶、惊恐、害怕的神情,仿佛面对的是洪水猛兽。
“你放开我!放开我!!”林淼挣扎着,向门口爬去,他要逃!要逃离这里!安然……安然和陈远陌是一伙的!
安然一把拉住林淼,一边向大夫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受刺激,得失心疯了吗?”
那大夫快速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针包,从包里掏出一根银针来,扎进了林淼的脖颈处,林淼顺势昏倒。
安然将人抱上了床,看着林淼新换上去的亵袜又染红了,怕是脚踝处又流血了。安然替他脱下亵袜,那伤口触目惊心,安然皱了皱眉,“伤的这么严重,还到处乱跑,他不疼吗?”
大夫走上前去,边给林淼把脉,边对安然道:“公公,他一时半会的感觉不到疼痛的。”
“什么意思?”安然诧异道。
大夫道:“他被人喂了麻药,那麻药是西域货,稀有的很,味道很独特,这位公子的嘴角处还有那麻药的药渍。”
“这是药什么做什么用的?”安然追问道。
“就是麻痹的触觉,让人感觉不到疼痛,也使不上力气”大夫叹了口气道:“不过这是暂时的,等药效过了,还是该疼的还会疼。”
安然担忧的问道:“那他的伤口没事吧?会不会伤到筋骨?我看他的脚筋先是断了。”
“没事,都是皮外伤,脚筋没那么容易断,”大夫把好脉,把摔在地上的药箱和药瓶捡了起来,看着药瓶上标注的字迹,找到金疮药后将其打开,把药粉倒在林淼手上的脚踝处,接着拿着纱布包扎起来,大夫边包扎边道:“皮外伤而已,在床上养几天就好了,不过我怀疑他精神可能出现了问题。”
不用大夫说,安然自己也发现了,“是得了失心疯吗?”
“什么失心疯,”山羊胡大夫瞥了安然一眼,捋着胡子道:“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打击,迫使精神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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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修罗场还没结束,明天再捉虫哈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嫡子很毒更新,第 449 章 晋江独家 谢绝转载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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