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都不老实,真是太惯着你们了。”
伸个懒腰,出屋而去,不大会儿工夫,传来哼哼嘿嘿,打拳的动静。
“真不解风情。”红昭姑娘埋怨。
“哥哥就是木头。”周晴也吐槽。
两个视若仇敌的女人,终于找到一件事情,能令她们达成共识。
但话说完,两人对视一眼。
“你怎么没走?”
“我留下来的时候跟你说了呀。”
“哼!”
“呵!”
两个女人一起起床,谁也不看谁,各自穿衣离开。
红昭先到外面,正打拳的狗娃叮嘱一句,“千万别让人看见了。”
红昭微笑,“不信我?”
“不想被连累。”狗娃自顾自打拳。
“那人家从大门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的关系。”红昭撒娇。
狗娃置若罔闻,只有拳风呼啸。
红昭自讨没趣,翻个白眼,“算计着他们也该对你动手了,一定要小心,实在解决不了,就来雾月楼找我。”
“你肯换个名字,我就找你。”狗娃这样说。
“看来我选对了,这名字对你很重要。”红昭一脸得意。
狗娃一拳打出,顺便望了她一眼,“你真名叫什么?”
绣水也好,红昭也罢,肯定都不是她本来的名字,这女人除了身材是真的,其他都不可信。
红昭一笑,“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我就什么时候把名字写在婚帖上。”
“再见。”狗娃瞬间不想知道了。
“奴家等你来哦。”红昭轻笑一声,消失在院子里。
至于她怎么避开众人耳目,回到住的地方,狗娃一点都不担心……她若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根本不敢留宿在这里。
但她的话,还是可以听听,如果真有人找他麻烦,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了。
很多时候人不经念叨,事情也不经念叨,拳打到第二遍,外面就有人砸门。
砰砰砰!
如果没人去开,随时能把门板撞倒的那种。
“来了来了。”狗娃收了拳势,匆匆往外走。
周晴穿着小褂掀帘,“哥,谁啊?”
“回去再睡会儿。”狗娃吩咐完,才一脚跨进店铺,噗前面卸板。
和想象的不一样,外面不是气势汹汹的三门帮帮众,而是身穿官衣的京兆尹差役,个个凶神恶煞,“众位差爷,可是有什么东西要买?”
“谁是老板?”带头的捕快问。
“小的就是。”狗娃脾气好的不得了。
当啷砊啷。
大铁链子瞬间锁他身上,左绑右缚,那叫一个结实。
“现在怀疑你跟一桩凶杀案有关,我等奉命缉拿,到府尹大人面前说话。”
“冤枉的,小的冤枉啊!小的一介良民,绝不会干违法犯纪的事……小的杀只鸡都不敢,怎么会和凶杀案扯上关系?请大人明鉴啊!”
狗娃嚷嚷不休,可还是被无情地拷走。
“冤枉?每个犯人判刑前都喊冤枉,可谁冤枉了?老实跟我们走,别找不痛快!”
差役不管三七二十一,拷了他就走。冤枉不冤枉,府尹大人说了算,他说了——不算!
周晴追出来,正要哭喊“放过我哥哥,他是好人!”,收到狗娃眼色,那是要坑人的前奏,生生吞回去,然后哭哭啼啼追上去,“哥哥不要丢下盆儿!”
哇哇哇,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街上民众看到,指指点点,都是说差役凶暴残忍,不讲人情的,就两个孩子,再犯错能犯到什么地方去?
看热闹的不少,许多都是一路跟到京兆尹衙门。
“带人犯!”
京兆府尹陈昇升堂,两班差役摆足气势,“威——武~~!”
就流程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跟着狗娃就被推上堂,踉跄两步才站稳。
啪!
惊堂木一拍!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跪?”
“学生周复。”
狗娃自然而然地回,心里却是一声叹息,自今而后,世上少了一个狗娃,多了一个周复。卂渎妏敩
很多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决定,他不悔。只盼再见到娘时,她已经给自己取好新的名字。
在那之前,狗娃还是周复,他都当的。
陈昇听他自称“学生”,就知道是有功名在身,见官可不跪,上堂不受刑。
身上自然也不能有镣铐,但他可以忽略,“可知拘你过来所谓何事?”
“学生不知。”既然已经决定了,狗娃迅速进入角色,“今早醒来,饭尚未吃,就被带到堂上。学生一直本分做人,踏实做事,实不知此是为何。”
“有良民卢广义,一向仗义疏财,施善乡里,你可认得?”
府尹大人说起压根不存在的事情,甚至颠倒了黑白,可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学生不识,还是第一次听说。”狗娃的确没打听过三门帮帮主是谁,虽然知道,但真的一次名字没叫过,这算不的撒谎。
啪!
惊堂木又响!
“大胆狂生!当着本官竟也敢撒谎!苦主明明说你们几天前才见过,你竟敢说不识!”
“学生不敢撒谎,学生要求对质。”狗娃顺势提出正当合理的要求。
像这种地方,武琨也好,马奇虎也罢,甚至那些三门帮帮众,都不敢露脸,只有卢广义的家人才合适,好对付。
果然,上来的是一个小妇人,二十来岁年纪,走路都颤颤巍巍,可见公堂的威严,对她影响还是很大的。
“民妇卢田氏见过大人。”
“卢田氏,你可认识堂上所押之人?”陈昇走足流程。
卢田氏也装模作样看了一眼,然后说,“民妇认得,前几日他还到家来,说周转不便,想跟拙夫借些银子,好度过眼下难关。拙夫看他年幼,又带着一个妹妹,生活着实不易,就借了他二十两。那曾想,他转头就赖账不认,拙夫几次催要,他都一口咬死,从未借账。拙夫气到不行,说要告官,谁曾想……谁曾想当晚就遭了意外,肯定是他昧了良心,害拙夫性命,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哇……呜呜呜……”
这女人年纪虽轻,说谎的本事一流,演戏更是入木三分,真的一样。
堂下不知就里的看客,纷纷指责周复不是东西,欠债不还,抵赖不认也就算了,竟然还杀人害命,真太不是东西。
也有清楚的,小声跟旁边的人说这小妇人的丈夫什么人,做什么营生,干过多少缺德事。
明白过来的,又小声骂官匪勾结之类的,替周复担心,觉得他这次肯定就过不去了。
啪!
“肃静!”
堂下吵的厉害,京兆府尹又动用了他的武器惊堂木,然后一指周复,“你可有话说?”
“可有认证?”狗娃……不,周复问。
“小妇人亲眼所见。”那妇人受了指点,欲置周复于死地。
“又是苦主,又是证人,敢大人,可合规矩?”现在这个周复也是不懂律法的,但不妨碍他合理质问。
啪!
“现在是本官在问你。”陈昇又拍惊堂木,“卢田氏的指控,你认是不认?”
谁认谁傻子。
周复没说认,也没说不认,“既然借债,可有借据?”
“小妇人有带。”卢田氏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呦呵,准备够齐全。
有差役接过,转呈府尹大人亲览。
陈昇只看一眼,便怒视过来,威严地很,“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周复看也不看他拿在手里乱晃的那张纸,“敢问大人,既然学生害命,尸体何在?万一那人回来,岂不是冤案一宗?人人都说大人昏聩无能,不辨是非!”
“大胆!”陈昇呵斥,“到了此时还敢巧言吝色,来啊,大刑伺候!”
两班差役就要上前把人摁倒。
“学生是天和七年举子,大人可是要屈打成招?”
举人当然是不用受刑的,尤其是证据不充分的前提下。但比这个身份更让人犹豫的是,这么年轻的举人,到底是何来历?
别说那些差役不敢上前,就是陈昇都犯了嘀咕,“罪人,你说你是何人?”
“学生周复。”狗娃又把名字重复一遍,唉,这次之后,再也不能改了……至少短期内不能更改了。
“周复?”陈昇听着耳熟,但还是没能想起来,坐那里犯嘀咕。
旁边的师爷可是想到了,也不顾有那么多人看着,匆匆忙忙走上前,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陈昇脸色一下子变了,“你你你、你是那个周复?”
“学生不知道大人说的是谁,但学生的确叫做周复。”狗娃不要脸地说。
你不知道?
那他妈才见鬼了!
陈昇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有恃无恐了,这位可是上过菜市口的人啊!
皇上钦命刀下留人,后面有什么,他一个小官不敢多猜,但一个钦犯,能是随随便便就放的么?
这是个大个烫手山芋啊。!
娘的,怎么就摊在自己手里了!
三门帮真是坑人啊!
“这件事你确不知情?确实不是你做的?想好再回复本官!”
“学生周复,可以以功名起誓,此事与学生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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