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读文学>其它小说>长恨歌>第 96 章 戏中人
  楼镜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嗫嚅着,“难不成你要告诉这个人也是我二叔么!”

  沈仲吟的笑让楼镜心头瘆得慌,她手心里全是汗,尖锐残酷的事实突破了她接受的极限。

  “口空白牙,你一张嘴,自然是想说什么便是什么。”

  沈仲吟姿态从容,往左右踱步,“我确实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事后的猜测,倒是小神仙有所察觉,派了人暗中寻找线索,百戏门的人跟你有联系,想必这事你也知道一二。”

  楼镜头顶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头疼得厉害,她确实知道这一件事。

  当时丘召翊出关,以雷霆之势严查龙仇一事,对赫连缺的压制打击到了空前的地步,赫连缺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正是最艰险的时候!

  好巧不巧,就在这当口,楼彦牵头,以乾元宗为首,呼应武林群豪,讨伐飞花盟。

  来自外部的危机消解了内部的矛盾。

  丘召翊不得不放下对赫连缺的打压,调转了矛头,应付武林群豪的围攻,赫连缺也得以松口气,获得了足够的时间来藏好露出的尾巴。

  当初只觉得是巧合,现在想来,一桩桩,一件件,无不令人惊心。

  沈仲吟说道:“楼彦和赫连缺勾结,互利互惠,不方便的事,就让对方来做。”

  楼镜不敢想象,若是楼彦和赫连缺真有交易,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六年前?还是更久?

  沈仲吟继续说道:“赫连缺不方便自己动手除掉龙仇,便让楼彦将消息泄露给中原武林,让他帮协着除掉龙仇,楼彦不方便除掉楼玄之,便让赫连缺利用我来除掉楼玄之。”

  “你?”楼镜狠狠道。

  “我与楼玄之积怨日久,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我闭关潜修多年,他们满以为我仇恨消淡,只要与你相见,想起焦岚,就一定会重燃复仇怒火,更会勾连出你不清不楚的身世,若是我能蛊惑你仇视楼玄之,届时你就是刺得楼玄之最痛的那一剑。”

  “你确实,是这般做的。”楼镜齿冷。

  沈仲吟对楼镜的仇怨付之一笑,“我和龙仇有两分交情,龙仇虽死,但他的心腹护着他有了身孕的情人逃了出来,两人逃到许州城时,联系盟中的人前来搭救,消息被赫连缺截获,他派了我去,他也知道,以我的脾性,必定走这一遭。”

  楼镜记得那桩事,到死也不会忘,正是因为那个怀了龙仇孩子的妇人,她才与曹如旭有了争执,以至于后来遭人陷害。

  楼镜心头涌上来一股寒意。楼镜还记得,当初他们几个师兄妹下山,楼玄之和陆元定都不赞同,害怕他们没经过事,脾性容易惹麻烦,是楼彦主张让他们下山历练,说服了楼玄之和陆元定。而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必要回信给宗门报平安,楼彦完全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沈仲吟眼见楼镜面如土色,说道:“你觉得我俩在曹柳山庄和忠武堂结亲之际,同到了许州城,有多少是他俩人有意为之?在许州城时,他俩要让你我相见,多得是办法,只不过因为小神仙盗取了玉佛手,意外横生,便是没有他俩安排,你终于还是见到了我。”

  沈仲吟又道:“后来再次遇到你,却是意外了,缘分在这里,我注定要跟楼玄之做个了结。我带着你,在客栈外见到楼彦,与他打过一个照面,就隐约感受到他别有用心。”

  楼镜唇瓣颤抖,眼神发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是了,沈仲吟是想要她爹死,为什么要去阻止楼彦呢。

  楼镜闭上了眼,“我记得你去曹柳山庄,要去掀曹如旭的墓,因为你说你没杀曹如旭,为别人背了罪名,你心中不悦,你不痛快。怎么这一次,你倒是能忍气吞声六载,不对楼彦做的事做出反击。”

  沈仲吟没有回答。

  少顷,楼镜苦笑一声,“是因为我。你想让我憎恨乾元宗,离开乾元宗,最好是……”楼镜抬起眼睛来,眼圈通红,“加入飞花盟来。”

  “当时我确实伤势不轻,需要疗养,无法行动,派了人潜入乾元宗暗中看护你,只是你后来为了寻我,被曹柳山庄捉去,我的手下不是曹柳山庄的对手,所以……”

  “所以你和小神仙做了一个交易,让她去找我。”

  沈仲吟轻叹一声,“我这一生,只敬服过三个女人,一个是焦岚,一个是阳神,还有一个,便是小神仙。你在她手底下,能学到许多,而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你现下已经能独当一面。”

  楼镜满是冷嘲,望天‘哈’地一声笑。

  “她为了还焦岚的人情,也知道以你的性子,知道真相后,赫连缺也好,丘召翊也罢,还是武林中那些蝇营狗苟,你绝不会放过自己的仇人,你能成为她最好的帮手,成为她手上的一把神兵利器,所以答应了我。”

  “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沈仲吟嘴角一牵,仰天大笑起来,狂态复萌,“虽然楼玄之死了,对于我而言,却还不够,当年逼死焦岚的,除了楼玄之,就是乾元宗,我自然也能自己动手对付乾元宗,可那太也无趣。”

  沈仲吟眼中散发着邪异的光,手指着北面的天空,外面阴云密布,风雨欲来,“我不仅要杀楼玄之的人,更要诛他的心,他一心守护的宗门,最后毁在她亲生女儿手中,当年那些人一口一个为了宗门清誉,逼死焦岚的人,今日却被焦岚的女儿揭穿当家掌门更大更丑恶的事,让他们声名扫地,天底下还有比这些更有趣的事么!”

  楼镜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以为我真会按你所设想的来做?”

  “镜儿,你很聪明,对楼彦身上的疑点,你不是想不到,你是不敢去深想,因为你怕一旦想明白了,你在这世上,就真的孤身一人了。但不论你相信与否,你已然是孤身一人,而导致你陷入如今处境的,楼彦和乾元宗功不可没。”沈仲吟不疾不徐,走到烛台边上,手上执起一支蜡烛,火焰在风中摇曳。

  楼镜声音比冰还冷,手骤然握紧剑柄,青筋绽出,“你算漏了,这些人中还有一个你!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让你看到你想看的景象么!”

  “你当然不会,但我想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沈仲吟说着话,手中的蜡烛忽然掉落,火焰在熄灭前触碰到地上瓦罐碎裂处流淌的水渍,火焰一霎蔓延开来,原来地面上的不是酒水,而是火油。

  楼镜精神似张到极致的弓弦,瞪着沈仲吟,“你做什么!”

  “镜儿,这世上,没有人能审判我。”

  火舌鼓舞着沈仲吟的袍角,楼镜惊诧地望着这人,明白过来,他从始至终都是个疯子。

  之后发生的事,让楼镜思绪僵硬,她眼睁睁看着沈仲吟一掌轰击堆积的瓦罐,身体避害的本能让她迅速后掠,飞身出了顶层楼阁,几乎就在下一刹那,屋中爆炸,喷涌而出的火焰将顶楼完全淹没,就是沈仲吟这份功力,在大火之中也难以存活。

  沈仲吟自尽了。

  楼镜落在地上,身上脱了力,倚着剑半跪下来,天上下起了雨,雨水也浇不灭楼顶的大火,火焰烧断木头的噼啪声即使在下面也听得清楚。

  她呆跪了半晌,手指扣进了泥土里,传来钻心的痛楚。

  沈仲吟将每一步都算计到了,甚至最后连自己的死也安排得如此妥当。

  楼镜因对真相的恐惧逃避而生出的无边怒火无处发泄。

  她的心像是被揉烂了,佝着身子极力地大吼,想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吼个干净。

  沈仲吟的话当然是一面之词,主观的,偏向对他有利的一面,但楼彦不是清白的,这一点,便是楼镜心中难以接受,也默认了。

  她不能理解,即便是身在飞花盟里看尽了人性丑恶,落到自己身上还是无法理解,只因对于她而言,无法为利益对血亲动手,所以她难以去想象,也如此痛苦。www.xündüxs.ċöm

  雨水绵绵,将她长发湿透,水珠滴答,从她发尾落下,她似呜咽地呻/吟了一声,叫道:“我怎么不把自己的心剜出来!”

  雨越来越大,山上雾气弥漫,大火仍未停歇,黑烟滚滚,楼镜起了身,失魂落魄的要下山去。

  不知何时,头顶传来砰砰砰地轻响声。

  一把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遮住了风雨。

  寅九走在她的身边,一手还抱着孩子。这孩子就是龙仇的遗腹子,曾由楼镜接生,后来被沈仲吟夺了回去,为了避免这孩子沦为赫连缺掌控定山派的棋子,沈仲吟将她收在身边养着。

  寅九被沈仲吟的手下带到堂屋去时,那名手下将这孩子交给了寅九,大有一副楼镜若不收,他们也不会再管其死活的架势,寅九只有将她带上,等楼镜安置。

  楼镜无力关心那孩子,她只是抬头望着纸伞,注视良久,鼻子忽然一酸,说道:“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为我撑过伞。”

  如今想来,她为了寻找仇人而忍受的这六年,落得这样的结局,太也可笑。

  楼镜走出伞下,独自往山下去了。

  寅九望着她单弱的背影,心里被拧紧,难言的滋味让寅九抿住了下唇,她回头看了眼火中楼阁,眸光颤动,轻声叹息,跟随在楼镜身后下了山。

  两人回到了风雨楼中,楼镜不过问那孩子的事,寅九也只能安置在自己住处。

  雨连着下了好几天,江南这地方,一下雨就反上来一层细密的水汽,如烟似雾,所谓烟雨江南,正是如此。但这烟雨,心情好时看它诗情画意,心情不好时,就嫌它黏湿。

  楼镜心情一日阴沉胜过一日,裘青等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晃悠,有不知楼镜出了什么事,只有巴巴地来问跟随着楼镜的寅九。

  “唉,寅九,你说鹓扶大人怎么了,回来之后脸凶的像个罗刹,难道是计谋没有成功,打草惊蛇了?”

  寅九只是沉默。

  好容易盼到一日天晴,花衫借着去城北新开酒楼的尝尝鲜的名义,想让楼镜出去散散心,他从未见楼镜如此颓丧。

  楼镜不想驳他好意,但如今正是个好时节,又遇上庙会,路上搭着棚席,叫卖的,游玩的,行人如织,楼镜嫌扰嚷,走了半路,就折返回了风雨楼。

  楼镜烦闷总是难解,自提了酒坛,在风雨楼中走了一圈,却没个喝酒的好去处,最终站在了詹三笑的书房外。

  她上次也是站在这里,詹三笑站在上面,答应入风雨楼,自以为的交易,原来全在他人的算计之中,从那时开始,就走上了别人替她设想的道路。

  楼镜不甘么,她自然是不甘的,可除了不甘,还有满满的无奈,因为再来一次,她知道自己还是会这样选择。

  酒又苦又辣,像炭火一样烧下去,落在胃里,激荡着神思,楼镜爱烈酒饮下去一刻头脑的混浊。

  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掌灯,直到月色分明。

  她困倦了,坐在坐榻的踏板上,脑袋歪靠着扶手,斜着眼睛看那书桌,心头想着:若是詹三笑还在,她定要揪着她的衣襟,打她一拳方才解气,可转念一想,以她那身子,怕是受不住的,还是算了罢。

  迷迷糊糊,看到书桌旁有人,詹三笑似乎披着衣裳,还站在那里。

  她眼皮下垂,完全阖上了。

  静夜里,书房前有极轻微的一声响,仿佛树叶落地的声音。一道身影悄然飘落在书房门前,这人似乎意外书房房门的大开,但也正因房门大开,这人得以一眼看到醉倒的楼镜。

  月光斜射进屋,照明这人身影,正是寅九。

  寅九走到楼镜身前,半蹲下身子,望着她的睡颜。寅九伸出手去,指尖轻轻触在楼镜隆起的眉心,良久,寅九手下移,食指一撩,挑起楼镜垂落的一缕青丝,柔缓地顺到耳畔,拇指克制地轻轻抚摸楼镜的脸颊。

  因为酒意,楼镜的脸颊显出红晕,虽在月色下不明显,却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烫人,从指尖烫到了心里去。

  寅九气息有片刻的不稳,缓缓俯身,又有停顿,面具下的眉头蹙起,咬住了下唇,双手绕过楼镜的脖子和腿弯,将她抱起,放到榻上,凝望她许久许久,最后似来的一般悄然,默默离去。

  翌日,楼镜睡到晌午醒来,头疼不说,一身酒气,酒性未散,犹觉得热,她脱了外衫,扔在榻上,叫了人来,安排沐浴。

  婢女备好了热水,她往浴池去时,忽然向婢女说道:“将寅九叫来,就说我有急事。”

  浴池垂着帷幔,光线黯淡,即便是晌午,内里也点着灯火。楼镜褪下衣衫,脚背前伸,触及水面,试了水温,进了浴池内。

  半晌,婢女在外回话,说道:“楼主,寅九来了。”

  “让寅九进来。”

  少顷,听得脚步声靠近,不同于婢女,寅九的脚步声轻盈稳健,直走到帷幔前,立定了不动,等候楼镜发话。

  楼镜的声音从帷幔里传来,似乎很急,“事情紧要,你进来说话。”

  寅九垂着头,少顷,才撩起帷幔,走进浴池内。

  有帷幔遮挡,浴池内的热气飘散不出去,白雾氤氲,水汽萦绕,不见楼镜人影,只在远处看,浴池里好似有什么黑色的物体漂浮在水面上。

  寅九走了过去,浴池里突然冲出来一人,水花飞溅,沾湿寅九的面具,寅九想要推拒她,奈何这人未着寸缕,身上滑溜得很,倒是水里的人一把抓住寅九衣襟,极轻易地将寅九拖入了浴池之中。

  噗通一声,溅起大片的水花,轻轻荡开一层热气。

  寅九从浴池中冒头,水流从身上各处直落。楼镜也从水中冒出了头,直笑。

  寅九牙根一抽,转身便往岸上走。

  楼镜腿上一摆动,身子轻盈地游出,拦腰抱住寅九,说道:“别急着走,陪陪我。”

  楼镜靠着寅九的肩,轻声诉说,“这世道,人人都戴着一张面具,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信任,人活到这个份上,是不是可悲。”

  寅九心头一酸,停了下来。

  楼镜嗤笑一声,“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身伪装呢,连这一池清水,也洗不干净。”

  楼镜抬头,望向寅九侧脸,面具侧面的花纹繁复,泛着银白的光,像这个人一样的神秘诱人,“你呢,你也是,伪装真容,隐藏身份。”她倒是一直在试探寅九,一来这人功夫太高,总能轻易化解,二来便是这人身心沉着,宠辱不惊,实在是根难啃的硬骨头,竟让她一直到今日也无从下口。

  倒是有一些极端的手段,定能试出些寅九的身份来,只是楼镜总觉得不到关键时刻,不该做的太绝。

  寅九身躯微僵,想要取下腰间的木牌与楼镜交谈,却被楼镜紧紧箍着腰身。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身旁的人,一直都在谋求算计,看似亲厚温和,背地里却能痛下杀手,谁也不可信。”楼镜在寅九耳畔轻声呢喃,“寅九,我能相信你吗?你会不会害我?”

  楼镜的声音柔软,同这浴池一样,沾满了水汽,湿漉漉的。寅九的心也跟着一软。

  楼镜的手往上摸索,因在水中,寅九的感受并不分明,只听到楼镜细细的呢喃,“你的身上好冷。”

  楼镜的手一路攀上,从衣襟斜领处探入寅九怀里,“你的心是不是也一样的冷?”

  湿热柔软的手剥开衣衫,贴着肌肤,一路往胸膛而去,直触碰到一层束缚。

  楼镜的手一顿,寅九的身躯也跟着一震。

  寅九猛地醒过神来,一把拽出楼镜的手。

  楼镜恍惚明白过来那是什么,目前来一直在寅九身上感到莫名的不和谐也霍然明朗,“你是女人?!”

  原来他竟是她。

  楼镜有一瞬的诧异,心头却没有猛然的落差,反而因同为女子,而生出异性所不能有的亲密感来。

  寅九再也不愿跟楼镜纠缠,淌水上岸,楼镜紧追而来,笑道:“你怕什么,既然我们同是女子,你有什么好逃避的。”

  寅九顿住,忽然转身,楼镜光/裸着身子,就跟在她身后,离她只有半步。

  水珠落在楼镜的肌肤上,像是日晕下沾染了晨露的百合花。

  寅九取着腰间的木牌,想要写什么。楼镜欺身而来,抓住她的手腕,“还是说你心里对我有什么,所以不敢面对我。”

  寅九紧紧地抿住了唇,楼镜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你想说什么,你不是,你没有?那你昨夜为何趁我喝醉,抚摸我?”

  寅九怔住了,抿住的唇瓣松开微张,原来昨夜楼镜并未完全睡过去。

  却在这时,楼镜突然迎上来,吻住了她。

  那份柔软,难以言喻。

  寅九推开了她。

  楼镜说道:“你不喜欢我么,我想要你安慰我。”

  楼镜抚摸着寅九的脸颊,水蒙蒙的眼睛凝望着寅九,可冰冷的面具不仅隔开了她的手,更隔开了她与寅九的距离,她感到恼火,想要摘去寅九的面具,却在要动手的一刹那,僵住了。

  透过面具接触到寅九注视她的双眸,她感受到,这人生气了。

  便是生气又如何,她什么时候怕过人。

  但在这一刻,她确实犹豫了,手僵在空中,没有动作。

  直到寅九掀开帷幔,愤然离去。

  许久,楼镜这才回味过来,扶着额头,想起方才做的那些事。

  她以为自己是掌握的人,在这场感情的戏里玩的不亦乐乎,却在不知不觉中,假戏真做。

  看戏的人,终成了戏中人。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长恨歌更新,第 96 章 戏中人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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