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读文学>都市小说>大理寺卿的小锦鲤>第 153 章 死无对证
  今夜的确适合赏月。

  望月台边江风猎猎,耀目的月华映照着滔滔江水,细碎的流光汇入三条长河向西南而去。

  卫珩赶到时,只见那观景台上乌压压地站满了人。

  皇帝与北越三皇子立在前首,正神色焦急地看着轰然奔流的水面。随侍的宫人三五挤作一堆,窃窃私语着,一看到卫珩便都立刻噤声,默默地让出一条路来。

  一见到他,皇帝面色一沉,憋着满腔无名火不知该从何发起似的,只硬邦邦挤出一句:“你怎么才来?”

  卫珩顾不上行礼,三两步行至台边:“阮秋色呢?”

  这望月台依托地形,高高凌架于江面。自上向下望去,只觉黑洞洞的一片。

  “阮秋色刚一落水便有人去救,自然是找到了。”皇帝捺着火气道,“人昏迷了,眼下正在长风殿里让御医瞧着……”

  卫珩这才觉得空悬已久的心脏落回了胸腔。他深吸了口气,这才拱手道:“臣先去……”

  “阮画师什么时候都可以看,眼下你该担心的是昭鸾公主。”皇帝面色黑沉,觑一眼台边的北越三皇子,压低声音道,“公主落水已逾半个时辰,西林苑善水的侍卫全派下去了,眼下还无消息。”

  江面上忽然传来一声呼哨,不多时便看到几人泅游而来,似是力气耗尽,岸上的侍卫赶忙下水接应。

  “启禀皇上,属下们摸遍了五里之内的水域,实在寻不着公主的踪迹……”为首的水侍上了岸,呼哧地喘着粗气复命,“水下昏黑,涡流丛生,若再往前去寻,实非人力可及,恐怕只能等到明日天亮……”

  “笑话!”皇帝拂袖道,“公主危在旦夕,怎么可能等到天亮?”

  那水侍张了张嘴,没敢答话。一旁静立的北越三皇子却苦笑一声道:“他说的不是捞人,是捞尸吧。”

  “属下不敢!”那水侍被他一语道破,才惊觉方才言论属实不敬,“请陛下恕罪!待属下们回复些体力,便立刻下水再去寻!”

  皇帝如何不知昭鸾公主定是凶多吉少。连日的大雨让这江水汛猛无比,而昭鸾公主落水已久,五里之内都遍寻不着,若是再遇上吃人不吐骨头的涡流……

  “这西林苑里会水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去寻人!”皇帝厉声道。

  昭鸾公主代表北越出使我朝,如今落水失踪,于两国邦交是举足轻重的大事。饶是知道她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至少在搜救上须得竭尽全力。

  周围随侍的宫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应。

  “皇上,此举不妥。”最后是卫珩出声劝阻,“夜里下水救人,非常人所能胜任。只恐寻人不成,反误了更多性命。”

  “眼下还有别的办法吗?”皇帝声线冷硬中夹着无奈,“难不成需要朕来提醒你公主失踪的后果?别忘了,此事与你那阮画师脱不开关系……”

  卫珩眼睫低垂,敛住了眸中神色:“陛下不会不知,此事定有蹊跷。阮秋色绝非……”

  话没说完,忽听见不远处传来内侍略显尖细的嗓音:“太后驾到——”

  卫珩抬目望去,只见那雍容华贵的妇人扶着身侧小内侍的手,缓缓向这边走来。

  “怎么惊动了母后?”皇帝赶忙迎上前去,从内侍手中接过了那只保养得宜的手,“江边风大,母后何不在宫中歇息?”

  “出了这么大的事,又牵涉到宗室女眷,哀家担心皇上为难。”太后的目光缓缓从卫珩身上掠过,声音冷冷道,“听说宁王那位未婚妻,将昭鸾公主从这望月台上推下去了?”

  ***

  阮秋色还昏迷着,无法道出方才在望月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卫珩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真相。

  “属下一路护送着阮画师,看她进了北越使团的宫苑,便一直在殿外等她出来。”来时的路上,那名奉命保护阮秋色的暗卫细细禀报了自己的见闻,“然而一个时辰过去,却有宫人来报,说昭鸾公主被阮画师推下了望月台,被江水冲得不见人影……”

  那暗卫心知有异,匆匆赶到望月台,只见这里乱做一团:北越使团齐齐站在岸边,交头接耳地议论;有人指挥着善水的侍卫跳下江去寻人,“扑通”的水声与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

  这时阮秋色还好端端地立在台边,惶急地同皇帝与北越三皇子解释公主落水一事的原委。

  “……怎么、怎么会是我推的呢?!”她声音带颤,连连摆手,“是公主说她心情烦乱,想来望月台散心,又不想一堆人跟着,便带我偷偷翻墙离宫……”

  “……到了望月台之后,我发现太后赐的香囊遗失了,便想回头去找,才走出不远便听见‘嗵’的一声,像是有人落水。回头一看,公主已经不见了,我便赶紧跑出去喊人来救……”

  “你找的人呢?”皇帝厉声问道,“怎么目击证人将朕都带来了,你却还没找到人来救公主?”

  皇帝口中的“目击证人”,正是西林苑中的掌事内官罗有德。公主落水后,是他立刻寻了水侍来救,又将此事通报给了皇帝与北越使团,等他们一行人赶到了望月台,才见阮秋色一个人匆匆而来。

  “我、我是想去找裴昱的……”阮秋色急得结巴起来,“可他不知去了哪里,我没找到……”

  “荒唐!”皇帝闻言怒道,“公主落水,危在旦夕,你找裴昱作甚?”

  阮秋色脸憋得通红,犹豫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声:“裴、裴昱统领禁军,负责今夜西林苑的巡防;又、又擅长水性……”

  这下明眼人都瞧得出,她着实不擅长撒谎了。

  北越三皇子忽然出声道:“我也不愿相信阮画师会做出这种事。但依你所言,出事时长风殿内只有你与昭鸾两人,她究竟是如何落的水?难不成是自己跳江?”

  “我、我不知道啊……”阮秋色满面慌张,胡乱解释道,“公主看了那出戏之后,便一直有些恍惚,再加上今夜喝了不少酒,或许、或许她一时迷乱,将自己当成了那跳江的女将军……”

  “她在说谎!”那罗内官疾声上前道,“请皇上明鉴,老奴亲眼看见这位阮画师将昭鸾公主推下了望月台!”

  “今夜老奴将太后送回了寝宫,偶然撞见阮画师与昭鸾公主翻墙出宫。她们没带任何侍从,老奴也不敢上前打扰,只是听见她们提到‘望月台’,便不放心地跟着。哪成想昭鸾公主站在台边赏月时,这阮画师竟趁她不备,从背后一把将她推落江中!”

  周遭人群一片哗然。

  “我没有!”阮秋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咱们无冤无仇,你污蔑我有什么好处?”

  那罗内官一脸正色:“老奴知道阮画师颇受宁王爱重,只是你犯下此等罪行,老奴实在不能装作不知。京中盛传宁王有望迎娶北越公主,老奴在西林苑中都略有耳闻,想来阮画师是出于嫉妒……”

  “你胡说什么!”阮秋色急道,“昭鸾她又不喜欢……罢了,我也不必同你解释,等裴昱来了,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这又与裴昱有什么关系?”皇帝被她这莫名其妙的发言搅得一头雾水,见阮秋色抿唇不答,他没好气地对身旁的侍从道,“方才就让人去找宁王,怎么还没找来?”

  这一场圆满顺利的送别宴,竟然是以这样的闹剧收场,皇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对阮秋色多少有些了解,亦是不信她会将昭鸾公主推落江中,可这罗公公言之凿凿,阮秋色又像是隐瞒了什么,无法证明己身清白。

  倘若卫珩在这里,许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破了这难解的局面。是以皇帝急着寻他,让他收拾这烂摊子。

  谁知那罗公公一听到“宁王”二字,忽地浑身一抖:“陛下!您如何能让宁王来查此案?”

  皇帝本就对罗有德的证词心存疑虑,见他似是心虚一般,便冷哼一声道:“他的人惹出了事,难道不该给朕个说法?别的不说,宁王断案之才,朕信得过。”

  “陛下!”罗公公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呼,跪地叩首道,“这阮画师是宁王爱妾,他怎会秉公处理!听闻宁王通晓百种酷刑,他又如何会放过老奴?老奴所言字字为真,陛下若是不信……”

  他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退后几步,直退到了望月台边:“与其让宁王来审老奴,还不如老奴用这条性命证实自己所言不虚!”

  说着,他纵身一跃——

  说时迟那时快,离罗内官最近的阮秋色猛地扑上前,扯住了他的衣袖。

  她这举动完全是出于直觉——这老人莫名其妙地污蔑于她,背后必有因由,因而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须得留他性命待卫珩查个清楚才是。

  却不成想那罗内官身子竟比她想象中沉重,在被她抓住同时,竟又反手一扯,反将阮秋色带着双双坠入了江中!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岸上的人竟都瞠愣了片刻,才想到要去救人。江水湍急,一瞬间便将人冲出了几丈,等阮秋色被救起时,已经陷入了昏迷。

  而那罗公公……

  “怎么,宁王无言以对了吗?”冷冷的女声打断了卫珩的沉思,“你既精通律法,那哀家倒要问问:阮秋色谋害北越公主,究竟该当何罪?”

  “如今案情未明,太后的论断恐怕言之过早。”卫珩淡声道。

  “案情未明?”太后轻叱一声,“那罗内官亲眼所见,又以自己的性命做了担保,难道还算不上铁证如山?”

  “太后口中的‘铁证如山’……”卫珩双眼微微眯起,审视地看向太后,“在我看来,倒更像是死无对证。”

  那罗有德似是早就筹划好了自己的死亡,落水后毫无挣扎不说,袖中还装了不少石块,侍卫将他捞起时早已气绝。

  “你这是何意!”太后扬眉怒道,“就为了保你那未婚妻,便想颠倒黑白?你——”

  “母后。”在一旁沉默许久的皇帝忽然出声打断道,“今日之事着实蹊跷,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早些找到公主。至于公主落水的真相,等阮秋色醒来再问也不迟。”

  太后还想说什么,却见皇帝面色已是不豫,于是只得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他一眼道:“……也罢。哀家暂且回宫为昭鸾公主诵经祈福,至于那阮秋色……”

  “不劳太后费心,”卫珩垂眸,拱手道,“等她醒了,自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

  翌日清晨。

  时青端着药碗,跟在吴酩身后进了长风殿。见卫珩合衣靠在阮秋色榻边,双目阖着,似是疲累至极地睡了过去。

  想起昨夜的兵荒马乱,二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时青才刚无声无息地将药碗搁在桌上,便听见身后卫珩道:“如何了?”

  “水下仍未发现公主踪迹,裴世子疑心她被冲上了岸,正带人沿着河岸去找。”

  时青目中含忧,接着道:“那罗内官属下也查过了。十多年前,先帝携后妃群臣来西林苑游猎时,太后马匹受惊,他救驾有功,才升任了西林苑的掌事内官。只是他与太后这些年并无钱财往来,他自己亦无亲眷,也不知是为何要拼上性命去诬陷阮画师……”

  这便是没有一个好消息。

  卫珩垂首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阮秋色,她唇色有些苍白,面颊也不复往日的红润。

  “是本王大意了。”卫珩叹了口气道。

  “这并非王爷的错。”时青宽慰道,“昨夜的事疑点重重,谁能想到昭鸾公主会特意绕开暗卫耳目,带着阮画师去那望月台呢……”

  卫珩摇了摇头,似是不欲多谈,只抬眼望向吴酩:“她为何还不醒?”

  吴酩走上前,搭了搭阮秋色的脉搏,才道:“这脉象倒是平稳,昨夜呛的水也都及时控了出来。迟迟未能醒转,怕是和她脑后的瘀伤有关……”

  昨夜阮秋色昏迷,西林苑中的御医判断是呛水所致。卫珩放心不过,又叫了吴酩细细检视一番,才发现她脑后有处肿块,许是落水时与那罗内官冲撞所致。

  “头颅受撞不是小事。颅内为脑,脑为髓之海,灵机记性皆在其中。”吴酩先是说得煞有介事,见卫珩面色一沉,赶紧又补充道,“但既然她脉象无异,想来这伤也无大碍,暂且静候些时日也无妨。”

  卫珩并没从他这话里体会到多少安慰。他伸出食指在阮秋色颊边轻轻一点,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原本就只有一点小聪明,这一撞岂不是要傻个彻底?”

  时青听他语气里全无调侃,尽是担忧,便温声劝慰道:“王爷守了一夜,不如去偏殿小睡片刻?这里有属下看顾着……”

  卫珩只将阮秋色颊边的发丝拂到耳后,摇了摇头:“经过了昨夜的事,她醒来见不到本王,定是会怕的。”

  ***

  卫珩还是睡了过去。

  许是困倦到了极点,他连面具也忘了摘,只挨着床沿侧躺在阮秋色身旁,还保持着将她手手拢在掌心里的姿势。

  梦里很不安宁。吵吵嚷嚷的望月台,神色凝重的皇帝与北越皇子,接连跳进水里去寻公主的侍卫……

  还有满脸焦急,正站在那里向人解释的阮秋色。

  幸而这一回他赶上了,阮秋色掉下望月台时,他飞身过去拽住了她的手。她瘦瘦小小的,人也很轻,稍一使劲便可以提上岸——

  “疼!”

  一只小手“啪”地拍在卫珩脸上,他霎时惊醒,却见阮秋色瞪着眼睛,一脸不高兴地盯着他瞧。

  卫珩神思还有些迷蒙,自是没注意到阮秋色古怪的脸色,只欣然道:“醒了?”

  说着便想摸摸她的脸,不料才刚伸出手,又被阮秋色不留情面地打到一旁。

  阮秋色将方才被捏痛的另一只手“噌”地从卫珩手心里抽出去,整个人往后缩了好几步,直缩进榻上的角落里,这才像只小动物一般睁圆了眼睛道:“你不许碰我!”

  卫珩不由得愣住了。不光是因为阮秋色一反常态的举动,更因为她的神情、语气皆让人觉得陌生——不是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而是带些奶声奶气,有种孩童般的稚拙。

  “怎么,”卫珩满心疑惑,“为什么不让碰?”

  阮秋色不答,只是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卫珩终于觉察出哪里不对劲,小心地试探道:“你……可还知道本王是谁?”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阮秋色在床角蹲成小小一团,神情却很警惕。

  卫珩真是觉得非常奇怪了。他皱着眉头,又倾身问她:“既然知道,那为什么……”

  “你是人贩子!”小姑娘十分胸有成竹,奶凶奶凶道,“专门绑了小孩子,卖到山沟沟里去的坏蛋!”

  卫珩足足沉默了半刻。

  再开口时,他声音罕见地慌了:“……时青!”

  “叫吴酩过来,立刻!”

  ***

  “不是说没有大碍吗?”卫珩面上黑云压境,瞪得吴酩额角生汗。

  “王爷,我早上同你说过,人的智识记忆皆存于脑髓,若是受到了冲撞,便有遗失的风险。”吴酩硬着头皮同卫珩解释,“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变傻或是失忆。恢复的时间也长短不一,有的数天数月便可康复,有的却要耗上数年。”

  瞧着卫珩阴沉的神色,吴酩到底是把那句“也有可能是一辈子”给咽了下去。

  “那她现在这样……”卫珩皱着眉头,打量缩在床角瞪人的阮秋色,“是失了神智,还是失了记忆?”

  吴酩也有些拿不准,便强挤出个笑脸对着阮秋色道,“阿秋乖,伯伯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我不是坏人,是你爹的好兄弟……”

  “你骗人。”阮秋色朝他翻了个白眼道,“我爹爹那么年轻,怎么会有你这么老的兄弟?

  吴酩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卫珩倒是有些释然:“伶牙俐齿,思路清晰——似乎没有变傻。”

  那便只能是失忆了。而且并不是失去了某时某处的记忆,而是整个人退回了孩童时期——毕竟在阮秋色此时此刻的印象里,阮清池还很年轻,那她也定然还是个孩子。

  卫珩伏低了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榻上的阮秋色相平,又放轻了声音问道:“你如今几岁了?六岁?七岁?”

  “你不要瞧不起人!”阮秋色挺起胸膛,很是不服道,“我上个月便满十岁了!”

  语气还挺骄傲。

  卫珩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不确定应该作何反应,于是犹豫着说了句:“真厉害?”

  阮秋色小脸一红,猛地将头扭到一边:“我才不跟人贩子说话呢。”

  吴酩在一旁瞧得兴起,他乐得见卫珩吃瘪,赶紧上前道:“伯伯没有骗你,我真是你爹的好朋友。我知道他喜欢吃笋,喝玉叶茶,他还有一块宝贝的玉佩,每天随身带着……”

  他说的一一都能对上,阮秋色顿时信了几分。她犹豫了片刻,期期艾艾地挪近了些道:“真的?那你能带我去找我爹吗?”

  “……当然。”吴酩有些心虚地扯了个谎,“可是你爹突然有些急事,所以将你暂时托付给伯伯照顾些时日……”

  迎着卫珩写满了“你敢”的视线,他又赶紧改口道:“呃……伯伯突然想起也有些急事要忙,还是暂且将你托付给这位……大哥哥吧?”

  “我不要!”阮秋色满脸写着拒绝,“他是坏人,我不要和他待在一起……”

  “为什么说本王是坏人?”卫珩无辜道。

  他虽然向来没有孩子缘,可自从阮秋色醒来,他也没表现出哪里不好。便是她一开始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把他当成了拐带自己的人贩,眼下也该明白这只是个误会。

  阮秋色却不答,只是默默缩回了床角,拒绝给卫珩眼神——别以为她不知道,画本里戴着面具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大坏蛋。掰着指头数一数,不是半夜吃小孩儿的吸血狂魔,就是练功走火入魔的□□教主……

  卫珩自然想不到阮秋色已经单方面将他脑补成了无恶不作的大魔王,只觉得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原本对自己亲近恋慕的小姑娘,忽然百般抗拒,还口口声声说他是坏人。

  他抿唇沉默了片刻,知道眼下没有时间去弄清其中的原委,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情亟待解决——

  “王爷!”时青快步进门道,“皇上听闻阮画师已醒,急召您带阮画师去群英殿里给个说法。北越使团和太后已经先到了……”

  “知道了。”卫珩站起身,理了理衣摆,又指着阮秋色道,“让人给她准备些吃的玩的,将她看顾好。”

  时青讶然:“王爷……不带阮画师一起去吗?”

  卫珩摇了摇头,目光与阮秋色偷偷看过来的视线对上,见她眼里尽是懵懂无邪——没有昨夜的惊心动魄,也对成人世界的阴谋陷阱一无所知。

  阮秋色的失忆让眼下的局面糟糕到了极点。对于可以预见的狂风骤雨,自是不必带她一起承受。

  卫珩走出几步,又回身对时青道:“令千机营中所有影卫速至西林苑东五里外待命。本王担心……此事难以善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大理寺卿的小锦鲤更新,第 153 章 死无对证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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