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冷,陆令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魔都这个地方,到处都是人,即便是陆令这样的侦查员,在屋里待久了一出来,都有些不适应。
“羽扬明显有结果了,但是他没有跟我们说,”陆令有些担忧,“等这个案子有所进展,我无论如何也要找他好好聊聊。”
“现在聊不行吗?”
“他不可能说,主要是隔行如隔山,他的东西,给我看我都看不懂。”
“我懂一点。”
“那你看出过什么吗?”陆令看了看表,“吃什么?给大家带点什么?”
“湘菜吧,中午就吃的泡面,大家嘴巴都够淡的。”燕雨道。她也没有回答陆令的话。是啊,她能懂一部分,但怎么
“这周围我记得有一家湘菜馆还不错,”陆令想了想,“前面那个口左拐。”
“嗯,”二人一起走到了前面的路口,转弯的时候,陆令顺手牵上了燕雨的手。
燕雨微微一颤,倒是也没抽出手,只是有些不太习惯。
“都到门口了,还不松开...”又走了一阵子,到了湘菜馆的门口,燕雨嗔怪道。
“不吃这家了,往前走还有一家,”陆令不管,牵着燕雨就往前走。
燕雨道:“没错,选店铺要随机,不能被人发现规律。”
“就是。”陆令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电灯泡看就是好!
...
二人一起选择了一家川菜馆,进去之后,陆令点了8個菜和9份米饭,就坐在这边等。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陆令暂时不打算点外卖。www.xündüxs.ċöm
魔都这边的餐厅不比川渝地区,这种街边的店出菜速度非常快,虽然不能算预制菜,但很多材料都是切好的现成的。
陆令一直盯着后厨位置,真的快,不到10分钟,后厨三个人就把8个菜全部做好,二人拿着饭菜,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路平静,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回到住处,陆令把大家叫到一起吃饭,这菜的卖相不错,吃起来味道居然也不错。
大家都没说话,一直干饭,很快就到了收拾碗筷的时间,好在都是一次性的餐具,一起动手,一分钟就收拾完了。
就当大家要离开的时候,寇羽扬看了眼手机,说道:“有个事有消息了,关于吉娜的。”
“哦?”陆令有些诧异,“怎么说?”
“我委托了不少渠道,终于算是有消息了...”寇羽扬站起身来,“等我一下,我进去打印几张纸出来,这样一目了然。”
寇羽扬一个人进屋,剩下的人在这里面面相觑。
三分钟后,寇羽扬把打印的两份材料递给了陆令和燕雨,接着进屋捣鼓电脑去了。
之所以吉娜的材料这么难查,核心原因是吉娜根本就不叫吉娜,她原名叫阿普,是个非常普通而常见的名字。
阿普的童年无人可知,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是非常凄惨的。
今天,马尼拉作为首都,依然有400万左右的人挤在贫民窟,在温饱线附近挣扎。而阿普童年的时期,应该更惨。前文提过,菲佣之所以出名,并不是什么光荣而人道的事情。没有哪个民族真的愿意因为做佣人而出名,菲佣们的人格矮化比较彻底,他们自视甚低,始终把自己放在佣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所以很招人喜欢。这句话的背后,有着悲惨而低人格的童年故事。
阿普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就是在港岛上,据说那时候的她畏手畏脚,什么都怕,没人愿意要她。
关于阿普一开始找不到工作这件事,除了畏手畏脚之外,还有一个核心的问题,那就是阿普她还挑工作。
她只去那种条件非常好的家庭,否则就不去。后来,她真的去了一个有钱人的家庭,在那里勤勤恳恳地工作了好几年,后来到了魔都。
根据阿普在港岛的原雇主的说法,阿普不怎么爱说话,布置的什么工作都能顺利完成,尤其擅长打理花花草草,阿普打理的花园非常漂亮,能让雇主在朋友面前都非常有面子。因此,雇主对阿普不是很苛刻,允许阿普平日里在花园里待着。
在这里打工的时候,阿普就不叫阿普了,她告诉雇主和其他佣人,说自己叫吉娜。对于雇主来说,无所谓,只要能把事情做好,他们愿意展现自己的绅士风范,给予一些恩惠。就这样,在雇主的帮助下,阿普的户卡也改了名字,改成了吉娜。
几年前,吉娜这一年的工期还没有结束,她突然提出要离开,雇主有些不解,以为阿普家中有变故,这位绅士大度地指出可以帮上一些忙,但吉娜拒绝了,态度比较坚决。按照他们的雇佣协议,如果这样离职,吉娜要承担违约责任,但吉娜依然离职了。
对于雇主来说,有了强烈独立思想的菲佣就不是好菲佣了,强留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有风险。就这样,吉娜离开了港岛,不知道去了哪里。再后来,就出现在了魔都,这中间有大概3个月的空档期。
不得不说,大陆在某些地方还是相对“落后”,港岛人用了几十年的菲佣在魔都是“高级”、“有钱人”的象征,这几年也是大火。吉娜到这边不久,就跟了一位中介,并顺利地在李建通家中工作了好几年,做事非常靠谱,能做事、话不多。
和以前一样,吉娜很擅长打理花花草草。
根据最新的调查显示,吉娜最近又找到了雇主,新去的那一家,也有一个私人花园。
看完这些信息,燕雨有些纳闷:“这就不对了,我接触过的菲佣,都非常爱钱,而这个吉娜,似乎有点理想主义?居然喜欢花园?”
“你接触过很多菲佣?”陆令想了想,“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位。”
“你接触的外国人确实少,以后需要加强这方面的练习。现在这不是口罩已经放开了吗?等稳一波,”燕雨想了想,“如果口罩基本上能过去,明年我申请队伍出过待一阵子,给你加强一下。”
“可以啊!”陆令道,“就是有点无奈,为啥口罩这个节骨眼放开,要是口罩不放开,杨芸咱们压根都不用管,她想去哪都费劲...”
“好了不吐槽这个,”燕雨道,“接着说菲佣。很多菲佣都是在本国有家庭的,有老公和孩子,家庭地位还不高,她们在她们国内没有自己的生活,就是赚钱并且汇回去,她们老公和孩子在家靠她来养,而且老公可能还大概率出轨养小三。在这种模式下,很多男人都想把妻子送到港岛、新城、魔都这些地方当佣人,这么说你好理解吗?”
“很合理。”陆令点了点头。
“吉娜似乎没有家庭,也没有什么汇款记录,每天的沟通都极少,除了喜欢花花草草没有任何爱好,”燕雨道,“你觉得作为一个人,花花草草能成为她的心锚吗?”
“倒也行,”陆令道,“但是这种人往往是遇到过什么大的变故,否则这样低欲望的状态很难维持长久。”
“这里有问题,”刘俪文听到这里,提出了反对意见,“伱们说,如果从培育花花草草这个角度来看,港岛和魔都哪边比较好?”
“那肯定是港岛,那边温度高。”陆令脱口而出,一下子发现了问题,“俪文你说的对,如果她真的那么在意花草,她不应该来魔都。魔都这边,这个季节只能室内养点花草。她真的那么喜欢花草,应该去南疆省的春城。”
“有点意思...”燕雨笑道,“而且,李建通家的花园也不大,他离婚之前,他前妻喜欢花草。离婚之后,家里的花花草草也没多少,但吉娜照样没有离开。”
“陆哥,”青山有些疑惑,问道,“你们聊了半天,那,这个阿普,她为什么要改名呢?”
“可能是和以前的人生告别吧,如果她是单身,而且在菲国遭受过非常不人道的对待,她离开之后,想告别那段历史,就很可能改名。这虽然算不上隐姓埋名,但也能是开启新的篇章了。”
“为什么不会是隐姓埋名?”刘俪文问道。
“因为‘阿普’这个名字太太太普通了,”燕雨道,“我就知道两个叫阿普的菲佣。”
“哦。”刘俪文点了点头。
合理。
“对了,”陆令道,“老大,那这个‘吉娜’算是常见的名字吗?”
“也算,”燕雨道,“在菲国非常常见,没什么特殊的寓意。在国内也太常见了,比如说那个钢琴大佬朗哥,他老婆也叫吉娜。”
“这...信息好少啊,”陆令有些无奈,打开了电脑,搜索“阿普”和“吉娜”,完全没有任何收获。
这俩名字确实是都太普通了。
“不行啊,”燕雨也有些皱眉,“这个吉娜的特点太少了。”
“我倒是觉得这个人还是有一点浪漫的,”刘俪文道,“虽然说她没有去春城之类的城市,但是她喜欢花园,比起你说的绝大部分菲佣,内心都是更充实的。”
“嗯,从人性角度考虑,是这样的。大部分的菲佣是不会有这方面的精神追求的。”
“要不...”刘俪文突发奇想,看了看陆令,“陆哥,你试试,搜索‘吉娜and花园’,复合搜索,看看有没有收获。”
“好,”陆令觉得也有道理,就试了试。
“欸?宫崎骏?”搜索出来的结果,让大家都有些惊讶。
只搜索“吉娜”,出来的信息非常杂乱,什么都有。而搜索“吉娜and花园”,出来的就是宫崎骏的动画《红猪》。
“这动画我好像看过,”燕雨微微蹙眉,“只是我都忘了里面的女主叫吉娜了。”
“打开看看。”刘俪文道。
《红猪》讲的是红猪和吉娜的爱情故事。吉娜非常漂亮、知性,她有过三任丈夫,都是飞行员,但是都遇难了。
她和红猪青梅竹马,两个人其实感情很深,但是都隐藏感情,从未说出。
故事大家可以自己看看,不是很长。总之,吉娜一直在小花园里等红猪开着他特有的红色飞机来找她。
这是宫崎骏1992年拍摄的动画,献给成年人的,引无数人感动。
除了燕雨,其他人都没有看过这动画,大家一起看了看,看完之后,刘俪文先说话了:“我怎么感觉,我们遇到的吉娜,也是在等待她的红猪?”
“在花园里等吗?”燕雨感觉有些震撼,“如果是那样,谁是她的红猪呢?”
“李建成。”陆令道,“时间对得上,也许吉娜有过非常悲惨的过去,是李建成给她救了出来。”
“你之前说李建成不是杀害李建通的凶手,而且李建成一直在东南,如果吉娜是他布置的一步走了好几年的棋,就...”燕雨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会这么巧吧?”提出了之前推论的刘俪文反而是自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吉娜真的是宫崎骏动画里的吉娜?”
“不要怀疑你自己,”陆令道,“俪文你得有些自信,这个推论,我认可,燕雨也认可,我们记你头功!”
“哈...”刘俪文确实有些压力。她居然给办案提供了关键线索?这是她真的不敢想的。
“你很厉害的,”燕雨拉着刘俪文的手,“这次我觉得你就是对的!”
“吉娜...”陆令道,“好。”
陆令说着,拿出了自己的本子,这上面记了不少东西。自从和岳师傅分开,陆令也学会了拿笔记本记东西。
本子上画了一个棋盘,棋盘不大,但是标注了不少人,有几个地方还是“?”。
陆令把“吉娜”那个点描黑,指了指:“我们此刻,可以假设,吉娜就是凶手。那么我们本案的核心就出现了,李建通,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吉娜有问题,那么作为当时建筑里除了李建通之外唯一的人,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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