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在外头转悠?”
黄音是个话痨,齐菲菲简单一句,就让她蹲在大树枝丫上,从五年前怎么和一只黄鬃鸟一见钟情,到如何克服来自双方家庭和各种外界的重重困难,最终修成正果,于去年年初成婚,事无巨细,直说得口干舌燥。
齐菲菲很是捧场,在她清嗓子的间隙还不忘八卦两句。
“那只黄鬃鸟长得咋样?”
“他对你好吗?是温柔浪漫型,还是内敛憨厚型?”
“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年轻就结婚,对了,婚后生活和单身时代有什么不同?”
黄音害羞一笑,“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多了些甜蜜的负担,这不,正出来给孩子们找晚饭呢!”
齐菲菲又是一声尖叫,“天,你居然都有孩子了?”
温白掏掏耳朵,觉得齐菲菲真是大惊小怪,人家都结婚一年多了,有孩子不是很正常?
看着她们这般一惊一乍的叙旧实在没什么意思,她冷不丁插了句,“你俩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嗓子?”
黄音这才从口若悬河中回过神,她将温白上下打量一番,啧啧称赞道:“温白,好些年没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身量长高不少,胸也丰满起来,腰肢倒是更显纤细,真真是窈窕淑女,君子争着抢。”
小时候温白没少捉弄黄音,猫嘛,少不得喜欢逗个雀儿,捉个鱼。可人家黄音却从来不记恨她,都是转身就忘,隔天又凑在一起玩。
单凭这一点,黄音就比小肚鸡肠、心机重重的胡伊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听她夸自己,温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假惺惺的谦虚。她长得好,这是不争的事实,非得口是心非的否认倒显得自己不实在。
她从如意多宝袋里摸出几枚吉祥平安玉坠,扔给黄音,“来,给你孩子的见面礼。”
温白不擅长聊闲天,久别重逢就该这么直来直往地联络感情。
黄音接过玉坠,连声道谢,这几枚玉坠一看就不普通,都是年代久远的古玉,那繁复的纹样和充沛的灵气,用来给孩子护身正好。
她没客气,将玉坠细心收起来,“你们这是发大财了?果然外面就是比山里好讨生活。”
在黄音要就发财这个事大谈特谈的时候,温白示意可以先回家,改天泡上一壶好茶,几人再好好研究这生财之道。
经温白一提醒,黄音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屋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她投喂。
“那我先回去了,我走前头去给老夫子报个信,知道你回来,他肯定特别高兴。”黄音正要化成原形飞走,却突然又想起一事,“对了,我现在有六个孩子,你给了五枚玉坠,好像不大够分,我结婚的时候,你也没回来……”
黄音没往下说,但言下之意,温白都懂。
她怎么会以为区区五枚玉坠就能将她打发,黄音除了话痨,还有些小贪心。以前分吃零食,她总是先算计齐菲菲,再忽悠她。
奈何温白脾性耿直,耳根子又软,没少让她占便宜。
她又拿出一个八宝祥云金项圈,外加两颗鸽子蛋大小的东海夜明珠。
“这两颗珠子给你做结婚礼物,你看还行吧?”
“行,当然行。”黄音笑得眉眼弯弯,走之前还热络道:“改天你来我家,我给你炸小鱼虾吃。”
黄音扑扇着翅膀飞走了,温白也催促着齐菲菲走快些,左右都到家门口了,故意拖延时间不是她的作风。
翻过山坡,穿过灌木丛,绕过半月湖,一座木屋遥遥在望……木屋前的珙桐树下,立着一道清瘦的身影。
暗沉的天色下,那人的表情看不大清楚,但他胸前那一大捧花白的胡子却很是打眼。
齐菲菲浑身有了力气,拎起箱子就往前头跑,边跑边同温白说,“你看,老夫子都出来接我们了,快点,我先去你家蹭顿晚饭。”
温白先前那点子担忧,在看到山羊养父后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果然大人都不会同自己的孩子置气,饶是孩子做出再混账的事,他们也都是无条件的包容、理解。
就像她对胖墩和招财,会打,会骂,但也永远会惦记。
她看到那老旧的木屋,还有枝繁叶茂的珙桐,以及那健朗的身影,还有那一捧长胡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与亲切。
温白的心变得潮湿又欢喜,她扬起嗓门大声喊:“夫子,我回来了……”
按理说,山羊养父将她从小养到大,她当唤他一声爸。小时候温白也叫过,可每次夫子都会板着脸,一丝不苟的纠正她,让她随着大家伙叫他夫子。
温白也曾迷惘过,感伤过,是她不够乖巧可爱吗?为什么夫子愿意养着她,照顾她,却就是不愿当她老爸?
后来她也释怀了,也许夫子只是为了在她犯错的时候能毫不留情收拾她,让她没有机会搞特殊化,不能哭哭啼啼地求饶。
还不等温白飞奔过去,前头的齐菲菲却又慢了下来,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温白,你看老夫子手上拿的是什么?是不是戒尺啊?我先回去了,改天见啊……”
然后就听齐菲菲朝着老夫子问了声好,半道撒丫子跑了,只剩温白独自面对。
温白也看清了,养父手里拿得不是戒尺是什么?这个玩意儿,简直就是归云山一众精怪幼时的噩梦,当然被打的最多的肯定是温白。
温白硬着头皮走过去,耷拉着眉眼说道:“我都这么大了,你不能还拿这个打手心吧……就算要打,也回屋里去,这外头人来人往的,多没面子啊。”
杨普端着脸,将手上的戒尺晃了晃,但到底没落在温白身上,只一板一眼问道:“现在知道要面子了,当初偷偷摸摸跑得时候,咋没想着要顾忌面子?”
温白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并不是真心要打她。她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挽着杨普的胳膊,直将他往屋里拉,“我错了,要打要骂都随你,但能让我先吃口饭吗?我都快饿死了。”
屋里小圆桌上,放着一盘清炒卷心菜和一小锅咸鱼茄子煲,还有一盅鲜虾蒸蛋。
桌上三副碗筷摆放的整整齐齐,看来老夫子还预备了齐菲菲的份,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她就不配吃到老夫子的拿手菜。
温白没客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筷子深吸一口气,食物的香味让她熨帖又满足。城里的烧烤、火锅、麻辣烫,哪比得上老夫子做得茄子煲和蒸蛋,那是她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开动了。”她招呼一声,就开始大快朵颐。
杨普慢悠悠坐下来,先是不动声色打量温白一番,眼前的人身形依然略显单薄,但气色红润,神气活现,想来在外头混得还不错,没有吃多少苦,心里总算安心不少。
看她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筷子还在往茄子煲里伸,他敲敲自己的碗沿,提醒道:“细嚼慢咽。”
温白直点头,吃相总算文雅了些,她往杨普碗里夹上一筷子卷心菜,讨好道,“夫子做得菜最好吃,就连这卷心菜也是清脆爽口的很。”
杨普吃了一口菜,不疾不徐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口不吃,挑食的毛病还没改?”
温白伸向茄子煲的筷子一顿,立马掉了个方向,果断夹起一筷子卷心菜,放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早改了,不能只吃肉,多吃蔬菜才能长个儿,你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
幼时老夫子的教诲,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杨普看她一眼,没作声。
温白很快吃完一碗饭,再要添饭时,突然感觉到杨普严肃的目光,她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嘴上念叨道:“晚饭不宜过饱,我再吃两口蒸蛋?”
见杨普没吭声,温白给自己碗里舀上两勺,小口小口吃起来。
杨普吃完一碗饭,擦了擦嘴巴,理了理胡须,然后开口问道:“一走就是音信全无,怎么突然想到要回来了?”
温白心里一咯噔,该来的总得来,她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杨普,万分诚恳地说道:“我错了,我不该不打招呼就偷偷跑掉,让您老担心。那时年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她一边道歉,一边偷偷看杨普的神色,见他并不是很生气,才又话锋一转,问道:“听说雾爻山的山主抢走了胡伊人,还打伤了不少我们归云山的弟兄?”
杨普神色一凛,目光突然变得精锐,“怎么,你回来是要找人打架?”
“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还动不动就找人打架。我是想着当初是我先失信于人,才让他有了借口寻衅滋事,我是回来和他化干戈为玉帛的,大家都是邻居,没必要伤了和气。”
杨普深深看温白一眼,对她这番说辞还算勉强认可,看来出门闯荡还是让她成长不少,至少遇事更冷静了。
“那你现在是决定嫁给他了?”
“那哪能?”温白立马否认,“我在外头已经找了个男朋友,本要带回来让你看看,可他……出了点小状况,下次再带回来见你……”
温白还打算夸上徐逢远两句,却被杨普打断了,“那你怎么去同山主化干戈为玉帛?”
温白舔舔唇角,清清嗓子,身子挺得笔直,规规矩矩回答,“我想先约他谈一谈,把他当年送的双鱼碗还给他……那个炼丹炉修成了人形,和我们处得挺好,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就先不还了。当然,我会赔上其他同价值的神器,外带再给他算上精神损失费,青春耽误费,心理创伤费,肯定不会亏欠他……”
一口气将心里的打算说出来,温白又试探着问一句,“你看,这样行吗?”
杨普搓搓胡须,吐出一句让温白很是震惊的话,“抢走胡伊人的不是雾爻山山主,他前一阵子出远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那位是冒充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过行事却是张狂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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