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白稚将目光放到来者身上。
此人一身宫装打理的一丝不苟，衣裳上的花纹也较其他宫女更为华丽。
看起来，应该是位“姑姑”。
“平身吧。”白稚倒也没为难她。
见状，冬雪心中舒了口气，觉得这妖孽没为难自己，倒也是自己的幸事。
觉得再待下去容易沾染了晦气，她应了句“是”后匆匆起身欲走。
“等等。”
身后，清脆的声音又叫她脚步一顿。
冬雪赶紧转回身，垂着头，听凭白稚发落。
后者只是淡淡一笑，声音温柔和蔼，“自我入宫以来，还未曾拜会过皇后娘娘，今日我两手空空，未曾想遇到了你，便先待我向皇后娘娘问一声好，日后若有时间再带礼物去拜会。”
冬雪闻言，在心里揣摩了几番，抿了抿嘴，躬身答“是”。
随即，又不卑不亢地有礼道，“公主可还有什么交代，我一并呈给皇后娘娘。”
“倒也没什么了，你走吧。”
见面前人慵整广袖，一副神情恹恹，冬雪自知她也无心思与自己多客套。
便前身一礼，“那奴婢先退下了。”
随即，转身继续提着宫灯在风雪中越走越远。
白稚略微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同小桃道，“有时间，查查这位姑姑的背景。”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方才，她在那人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屑。
想必那位皇后娘娘应该也是厌恶她这位长公主的。
不过没关系，闲杂人等，她不在乎。
只要不碍事就好了。
待她走后，冬雪也回了兰心殿。
望着自家皇后还在点灯夜游，冬雪忍不住劝道，“娘娘，别看了，仔细眼睛。”
听到她的声音，兰诗槐才仿佛从书中醒了一般，合卷，略略抬头。
“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已经办妥了，过不了多久丞相大人就会收到信件。”
“嗯。”
淡淡一点头后，兰诗槐从榻上起身，缓缓移步到床边。
“过几日就是元旦，到时候，依陛下的性子定会宴请重臣。”
“只要父亲稍微打点一下，那位长乐公主估计就算不死也有的受。”
“到时候，我们只需将责任摘干净就是了。”
同为女子，她本不想为难那位长乐公主的。
奈何陛下实在对其情根深种，竟娇纵至如此。
若不除掉她，日后于自己，于整个国家，或许都是个祸害。
“对了，娘娘，我方才回来时遇见那位长乐公主了。”
“哦？”兰诗槐眉间微扬。
冬雪道i，“娘娘放心，我并未在她面前露出马脚，只是她说，要我捎句话给您。”
“她说，自她入宫以来，还未曾拜会过皇后娘娘，今日她两手空空，未曾想遇到了我，便让我先代她向皇后娘娘您问一声好，日后若有时间再带礼物来拜会。”
兰诗槐眉间不可见地一蹙。
“知道了，若她喜欢，来一趟也无妨。”
头有些疼，兰诗槐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冬雪见状，赶紧眼疾手快地去替她按摩头部。
"娘娘，您最近总是劳累，这几天又隐隐有风寒的迹象，不宜太过操劳。"
"嗯，你去忙吧。"兰诗槐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冬雪离开后，兰诗槐坐在软榻上闭眸休憩。
长乐……
柳长乐……
若不是有权利这层屏障在这里隔着，她倒也真想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柳国遗孤呢。
***
是夜。
深宫的巷子冗长地见不到头，宫女挑灯而立，柔和的灯光为其驱散一些黑暗。
这是白稚自回宫后第一次莅临长欢殿。
长乐。
长欢。
亏他倒也算费心。
只是……至于长的是什么欢，这也就不好说了。
“公主。”
宫女们初次见主子，自然是怕得很。
尤其这位主子还是受尽陛下照拂宠爱的，若是怠慢了，她们又一百个脑袋都掉不完！
一时间，气氛难免紧绷。
白稚恹恹一抬手，“都退下吧。”
众宫女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说什么，纷纷作鸟兽散。
最后前来迎接的，是那日被傅如讳塞过钱财的小太监。
“公主，屋内已烧暖了地龙，点了安神的香薰，若是公主有雅兴，我刚又差人烧了热水，只需稍等片刻便能沐浴。”卂渎妏敩
听他这殷勤的话语，白稚勾唇深意一笑，“公公倒是将我的行踪揣测了哥明白。”
“不敢。”小公公笑着躬身。
此时，他倒是没有在澹台谨身旁的那份唯唯诺诺，说话做事皆从容。
看起来，也是个心思不浅的。
日后倒是也可以稍加利用。
“罢了，我有些乏了，就不沐浴了。”
刚才走那一路，加上为了吸引那个什么九千岁，她冻了不少时间。
如今身体疲软，怕是感染风寒，晚上要好好难受上一阵。
公公倒也没什么其他反应，只是笑着躬身，“是，那奴婢便让她们将洗漱的物件送到公主寝宫里去。”
说完，也退下了。
在小桃的服侍下，白稚早早洗漱完，躺在穿上睡觉。
果然，晚间些，她浑身开始发烫，偏偏又冷得不行。
早年在军帐里，这幅身子染了不足之症，如今一场风寒，就像要了她的命似的。
恍恍惚惚间，白稚仿佛看到了柳歌的当年。
那年的柳歌尚不足五岁，元旦国宴时，柳昭帝亲自将她抱在怀里喂她葡萄吃。
众大臣坐了一殿，目光皆看向她这位举国珍宝，满心满眼都是喜爱。
彼时，柳歌的十七位皇兄也坐在下头。
大的懂事，什么都不说，只安安静静地看着，眼中生出些许羡慕。
小的则眼红的打紧，忍不住醋溜溜地低声道一句“父皇真偏心”，很快又被母妃捂住了嘴，不敢乱说。
大殿里歌舞升平。
许是人多热闹，小柳歌忍不住拍手而笑，清脆似银铃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余音不绝。
“瞧给朕的歌儿乐得。”柳昭帝见她如此快活，忍不住曲指一刮她的鼻尖。
又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日后歌儿若喜欢哪位皇兄，朕便将皇位传给他，等父皇老了让他照拂歌儿可好？”
“唔……”柳歌歪了歪小脑袋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好？”
“为何不好？”
“因为父皇肯定不会老的嘛！父皇和母后肯定会会永远年轻，永远陪着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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