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非常苍老，头发花白，这人不是跟张卓同班同学吗，怎么是个老头。
顾金平看到周小明这么年轻，除了吃惊，更多的是失望。
顾金平希望能找个有钱的老板，来把整个厂区接管过去。
“周老板好！”顾金平虽然很失望，但是不想失礼，很客气的跟周小明打招呼。
“顾总好！”周小明上去握手。
两人双手握在一起。
顾金平把周小明迎接进办公室。
整个厂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两个人，一种衰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人见顾金平带人进来，马上给周小明倒好茶水，然后默默退出。
“厂区就我们七八个人在看着，其他人都没上班，总公司不给投入了。”顾金平自嘲的说。
“要不，我们去厂区逛逛，我感受下大小。”周小明说。
顾金平带着周小明在厂区四处逛。
眼前一片衰败的景象。
巨大无比的厂房，空旷，充满腐朽的气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冰冷的机器，机器上厚厚的一层灰，不知道多久没人打扫了。
几个厂房都没人，厂房外面，野草丛生，偶然还有老鼠探出头四处看看，然后又飞快躲起来。
顾金平见周小明看上去年轻，但非常稳重，加上他很信任张卓，周小明是张卓推荐过来的人，因此，他收起小看周小明的心，详细给周小明介绍整个厂的情况。
“这边三个厂房是生产车间，总共有三个车间，一共九条生产线。旁边大房间是库房，库房上面两层，下面地下还有一层，五层楼是我们刚出来的地方，主要用来办公......”顾金平很仔细的给周小明介绍整个厂区。
厂区太大，超过十万平米，这远超周小明的预期，而且地段也有点偏僻，交通非常不方便，基本没公交，唯一吸引周小明的的地方，就是价格。
等顾金平介绍完毕，周小明才有机会问这个厂为什么倒闭。
“我当时也是热血冲动，在厂里做技术骨干，看不惯总厂的一些人，就给上级部门打报告，要求独立出来单干，刚好总厂有个研发项目，我就和厂里的其他职工一起，在这里成立了电子厂，主要是研究电视显像管。”顾金平说。
“显像管？”周小明问。
“对，黑白电视显像管，几年前，在国内是领先的。”顾金平又是骄傲又是感慨。
1993年，国内黑白电视机开始大规模被替换掉，城里人基本上都买的彩色电视机。黑白电视在乡下也很少人购买。顾金平搞黑白电视的显像管，肯定会失败。
“我们在几年前搞的，清晰度在国内是领先的，投入很多钱，觉得下一代就能超过国内大多数同行，达到国际先进水平，没想到的是，我们之所以能达到国际先进水平，是因为国际上，黑白显示器根本就没人研究了，大家都在研究彩管，也就是彩色显示管。”顾金平难受的说。
周小明知道这些情况，当时全球领先的彩管是日本，国内只有长虹电器公司自己能生产彩管。
日本公司后来也落后，日本电气行业弄等离子电视，以为等离子是趋势，结果液晶屏幕成为主流，等离子没两年就被彻底淘汰掉。所以，企业做研发，跟开盲盒没什么两样，谁都不知道未来的市场在哪里。知道未来趋势，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们做研发，应该很多人吧，这些人呢？”周小明问。
“核心研发人员也就二十人不到，其他都是辅助人员和线上工人。工人大部分被安置回总厂了，我这个厂长得等所有的人安排好我才能脱身。”顾金平说。
当初顾金平拉了一帮人出来，这些人都抱着远大目标来的，结果工厂做砸了，亏损几百万，总厂也不相信他们，就直接把厂给关闭了。
“为什么总工厂不直接把这个分厂收回去，让它废弃三年，还要出售？”周小明很不解。
“总工厂也开始亏损。如果收回去，财务报表合并，亏损幅度更大，上面领导不好看，所以就一直没这样做。如果把这个分厂卖掉，回收一部分现金，总厂财务报表就很好看，说不定还盈利了。”顾金平说。
周小明二世为人，前世尽管做企业很成功，但是对国有企业其实不太懂。
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周小明放下心来。
厂房太大，厂区更大，对周小明来说，六分之一就够用。
两人走走停停，大部分时间是顾金平在说，周小明在问。
通过交谈，顾金平慢慢发现，这个周小明不简单，有着远比年龄不符的稳重和深沉，问的问题都很专业。这让顾金平有种感觉：跟着这个人干，也许会成功。
“周总，我听张卓说，你们公司打算租厂房来磨制豆沙，做豆沙包。”顾金平忽然问。
“对啊，上海人的饮食习惯偏甜，我们现在的包子，都是菜包肉包粉丝包什么的，我调查了几十家包子铺，他们的豆沙包销量很不错。”周小明说。
“那你还真没必要买下这个厂区，做豆沙包，买好的研磨机器，两三百平米都够了，这里可有十万平米。”顾金平说。
周小明笑了，这个顾金平估计是做生意失败，说话也很小心。
“顾总，一开始我是打算磨了豆沙给自己用，如果买下这个厂，我磨的豆沙，就要走超市，否则，我那几十家包子铺根本吃不下这么多货。”周小明说。
顾金平又问：“工厂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出租，一种是出售，出租的话，每年租金五十到八十万，出售的话，总共六百万，包括地皮五十年使用权和厂房以及所有设备全部打包卖掉。你选择哪一种？”
“我听说出售的价格是打折了，前提是要帮忙安排90位职工的工作，对吧。”周小明说。
“对的，这些职工都只会焊接电路板，要是来你们包子铺，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顾金平顾虑重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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