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在聚精会神做一件事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她本以为这位宴宁姑娘会是终于在书房的另一边陪着。
却没想到书房内只两个人,那位宴宁姑娘还坐到了少爷旁边的椅子上看书。
这个距离,实在是有些过于近了。
宋宴宁听见人进来,接着就没了声,只好从书上挪开目光抬头看过去。
正对上顾渺带着些许打量的眼神,眉梢微挑了下。
顾渺下一秒就垂下眸子,端着托盘走近了几步,把手里的托盘放到另一张待客的桌子上。
轻声开口,“泡的是碧螺春,希望宴宁姑娘会喜欢。不知道小越去哪了?”
宋宴宁看了眼还在垂眸专心致志修补古画的许乘月,放下书起身走过去,看见托盘里除了茶壶茶杯还有一小碟茶点和一个小果盘,“麻烦顾姐姐了,钟越他去冰西瓜了。”
顾渺:“······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送走顾渺,宋宴宁倒了一杯茶,准备倒第二杯的时候顿了顿,偏头朝工作台的方向看过去,“许乘月,你喝不喝茶?”
“你喝吧,我忙完再喝。”
宋宴宁就把茶壶给放下了。
门外刚刚走下台阶的顾渺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对话脚步顿了顿。
顾渺出去没多大会,钟越就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宋宴宁倒了杯茶给他递过去,顺便问道:“怎么这么久?”
“噗,咳咳,”钟越抹了把汗,“许哥家就一口井,正好跟书房在对角线,我来回走了快一里的路。”
宋宴宁:“辛苦了,那你多喝点。”
“好了。”
宋宴宁放下准备给钟越递过去的茶杯,端着自己的走过去,“我看看。”
“你慢慢看。”许乘月摘下眼镜起身,让出座位,“我去洗洗手。”
钟越端着茶杯边喝边扭头看过去,就见宋宴宁坐到了许哥方才坐的位置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去。
在心里给宋宴宁同学比了比大拇指。
宋宴宁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看得出许乘月是特意给她让开了位子的,就顺势坐下来欣赏桌上已经尽数修补好的古画。
已经腐坏的画轴重新换了新的,要不是之前见过旧画轴,她也压根看不出是新换上的,没有半点刻意做旧的痕迹。
先前古画的上方和边角处因为保存不当有撕扯和摩擦的痕迹,破坏了整幅画的美感,现在全都被修补妥当,她认认真真看过,同样也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这么细致的活,她确定自己干不了。
“怎么样?”
宋宴宁抬头看向洗完手回来的许乘月,给他翘了翘大拇指,毫不夸张地赞赏道:“完美!”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师级手艺。”
许乘月被她夸得忍不住勾了勾唇,抬手把一个装画的匣子放桌上,“我记得你这画要送人,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拿着去,用这个装起来比较好。”
宋宴宁看了眼他递过来的古色古香的匣子,“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我可就不客气了。”www.xündüxs.ċöm
“不用客气。”
钟越:“······”莫名感觉自己要失宠了!
等两人来到这边桌上喝茶吃点心,他看了眼宋宴宁随手放椅子上背包,“宴宁,那个鲁班锁盒子你拿来了没?”
“拿了,还没打开。”
“给我再试试。”
宋宴宁拉开背包拉链把盒子拿出来递过去。
研究了一会后,“你回去又试了吗,有没有找到什么小机关卡扣什么的?”
“没有,严丝合缝。”宋宴宁摇摇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能不能打开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就看你的了。”
“那你就瞧好吧。”
宋宴宁看着他鼓捣了一会就没再管了。
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静静喝茶的许乘月。
“你当时给我寄的那个簪子,信里说是信物,我这次来帝都也带来了,要不要还给你?”
毕竟她都跟本人见过面了,这信物的用处也不大了。
钟越虽然在解鲁班锁,耳朵也还竖着呢,闻言忍不住问道:“什么簪子?”
宋宴宁瞪他一眼,“怎么哪哪都有你?”
“不用还我,你留着吧。”许乘月摇摇头,抬眸看了眼宋宴宁刚刚剪了只能扎起一个小揪揪的头发,“等头发长长了就能用了。”
说实话宋宴宁也不太想还,毕竟簪子挺好看。
她摸了摸脑后的小揪揪,决定以后头发再长长的话就不剪了。
许乘月本以为宋宴宁还会问问他是不是调查了她家里的事,毕竟当初他寄过去的那个大包裹,要不是事先知道她家里有几口人,分别是多大,那些衣服不可能送得那么精准。
等了一会也没等到这个问题,他抿了口茶,心里默默多了几分轻快。
“算一算,等这次暑假回去,是不是就要上高二了?”
宋宴宁端着杯子勾勾唇,这算是间接承认了吗?
毕竟要不是事先调查过,以她现在的年纪,应该是跟宋招娣一样上初二才对。
“嗯。”
“想好考哪里的大学了吗?”
“燕大。”
钟越乖乖听到这,又忍不住多了句嘴,“宴宁,等你考上燕大,就是我跟许哥的学妹了哦!”
宋宴宁扭头朝他看过去,“真没看出来,你居然也是燕大毕业的。”
“宋宴宁同学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居然?”
“许乘月能考上燕大我觉得还挺正常,你能考上有点出乎我意料。”
“你少瞧不起人。”
“那你把鲁班锁解开我看看。”
“解就解。”
许乘月看着在自己面前斗嘴的两人,唇角笑意又深了几分,帮忙倒了杯茶。
等了半个小时,钟越手下的鲁班锁盒子还是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自己,急出来一头的汗,“到底是哪里不对呢,这东西该不会是骗人的吧。会不会压根就不是鲁班锁,就做出来这个样子而已。”
“解不开就解不开,倒也不必强行为自己挽尊。”
一旁的电话响起来。
许乘月过去接,宋宴宁等她挂断电话,“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忙,那我······”
“不用,留下吃了饭再走。”许乘月没等她说完就摇摇头,接着看向钟越,“钟越,你爸要来了。”
“啪嗒!”钟越手猛地一抖,盒子掉到桌面上,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不行,我得出去躲一躲。”
宋宴宁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
“你这么怕你爸呀?”
“不怕不行,他想叫我去联姻,我能不躲吗?许哥,宴宁,我先失陪了!”
人说完,直接从后门开溜,连前门都不走了。
“包,包办婚姻?”
许乘月好笑地摇摇头,“也不算是,他爸也没有逼着他,是他自己对这事畏之如虎。”
“好吧。”宋宴宁也能理解,在她上辈子,身边就有一大堆死活不愿意结婚的,包括她自己也是单身狗一枚。
她又突发奇想,“那你呢?钟越叫你许哥,你应该比他还大。”问完她又觉有些唐突,“当然,不想说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能说,这事随缘,我的缘分还没到。好了,”许乘月突然伸手摸了摸宋宴宁脑袋,“小孩子就不要操心这些了。”
宋宴宁把他手给拍开,不满道:“我现在才不是小孩子。”
“许,许总?”
茶几前一站一坐的两个人齐齐扭头,朝门口看过去。
就看到了一张还没有收回错愕的脸。
宋宴宁:“······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不用,在这呆着就好。”许乘月嘱咐一声,朝来人点点头,“钟叔,里面说。”
等两人进了另一边的屋子,把隐藏在墙边的推拉门给关上,就在内外给隔开了。
宋宴宁抬手摸了摸方才被轻轻揪了一下的小辫子,又想到方才看到的钟越他爸看过来的惊愕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并非不知道分寸,之所以才第三次见许乘月就表现得这般从容,无非是感觉到了这人对她的纵容。
要是许乘月在昨日鬼市见面时只拿她当当年的救命恩人,那她也不会登门,更不会让对方帮忙修补字画。
正因为感觉到了这份并无刻意的亲切,她自然也不会刻意拘谨,那就怎么相处得舒服就怎么来喽!
就是好像,挺让人惊讶的。
莫非许乘月平日里还是个挺严肃的人?
宋宴宁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拿起鲁班锁盒子,下意识往桌上轻磕了两下。
准备磕第三下的时候,她动作猛地一顿。
凑近去看,就见本来牢固无比的盒子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有门。”
她继续磕。
不过再磕就没用了。
缝隙还是那么小,再没有扩大。
正有些着急间,身后的推拉门被拉开,宋宴宁听见声音回头看过去,朝率先走出来的许乘月招招手,“许乘月,你帮我看看,这盒子我我刚磕了几下出现了一个小缝隙。”
许乘月朝钟诚书点点头,走过去接过盒子,检查了一遍,“应该是刚好磕到那根正确的木块了,别急,我看看。”
宋宴宁看了一会,察觉到一旁的目光,回看过去,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您好。”
“你好你好。”钟诚书回过神,忍不住有些惊奇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直接喊‘许乘月’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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