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悠悠过去半月,后宫难得保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容青烟也乐的自在,闲暇时跟着褚嬷嬷学了针线功夫,为防侍寝,她让蒙灵给她扎了一针。
然后,让范云开了个梦魇受惊,风寒诱发时疾的方子,病体不宜侍寝,这是后宫的规矩。
太后和皇后同时病了,一时间,宫中众人呈现观望的姿态。
往日对皇帝望眼欲穿的众嫔妃们,更是趁着皇后病了,淑贵妃被禁足,开始使出浑身解数留住皇帝,期盼能早日怀上皇嗣。
因为莲芜宫的事,箫明煜对容青烟终究是有愧疚,日日都会过来陪她用午膳和晚膳,并嘱咐范云好好照顾着。
见容青烟反反复复不见好,又特意叫来魏太医诊治,魏太医把脉的结果和范云如出一辙,皆是梦魇受惊,时疾,气虚弱,不能用虎狼之药,只能慢慢静养。
魏太医来了之后,箫明煜眼中的疑心才彻底散去,且愧疚更甚,往长宁宫送了很多东西。
容青烟应付的倒也轻松,避开萧明煜的时间,她跟着褚嬷嬷学会了针线后,又学了点刺绣。
莲妃忌日的前一天,她把蒙灵叫到跟前。
“蒙灵,你们......平时怎么跟王爷联系的?”
蒙灵拉着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没有瞒她,直接道:
“莲芜宫有个密道可以通向宫外,只要把消息从莲芜宫送出去,就能到王爷手里,上次朝雨差点被秦铮打死,就是因为秦铮差点发现密道,朝雨情急之中故意发疯,装作鬼上身”
姜裳惊讶,“朝雨姑娘也知道密道?”
蒙灵点头道:“是,那密道,原本就是莲妃留下的,朝雨是她的近侍也是心腹,自然是知道的,那条密道,还是朝雨告诉我们的,当年我和大哥从冷宫出来,是朝雨把我们从密道送出去的”
容青烟敛眉,心绪微动,莲芜宫有通向宫外的密道?不可思议!
莲芜宫是先皇为了莲妃新建的,密道不可能是先皇让人挖的,所以,只能是建成后挖的。
那只能是莲妃......
所以,莲妃到底是什么人,能悄无声息的在宫里挖出密道,应该不会是宫女这么简单,她又为何,会挖出那样一条密道?
蒙灵见容青烟低头不说话,眨着眼睛道:“娘娘,你想见王爷吗?”
容青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见此,姜裳接口道:
“明日便是莲妃的忌日,主子怕王爷伤心,才赶着把这衣裳做出来,自然是想亲手送给他”
蒙灵恍然大悟,“呀,差点忘了,明日就是莲妃的忌日了”
说完,她拍拍胸脯似保证道:“娘娘放心,明日绝对让你见到王爷”
次日下了一场大雨,从早上到晚上,中午停了一会,晚上又是倾盆大雨。
箫明煜来长宁宫用了晚膳之后,急匆匆的就走了,像是有急事要处理,连着三天皆如是,只是今天更着急些。
容青烟没问他缘由,等他走后,便把小福子喊了进来。
“近来朝堂上可有什么事发生?”
小福子得了她的吩咐,一直在注意着朝中的动向,听她这么问,迟疑了一下才道:
“是有一件事,三日前,威猛大将军胡成海,把右相家的谢小公子给打了,打的挺惨,听说现在还下不来床呢,右相和左相已经在朝上吵了三天,两人都是一张利嘴,吵起来像刮风似的,谁也插不上话”
“早上吵完,晚上又跑到御书房闹,让皇上给做主,皇上现在是焦头烂额的,听说南方有水灾,北方有难民,所有事情,好像都挤在一起了,皇上这几日除了来长宁宫用膳,很少来后宫”
容青烟挑眉,“胡成海为何打谢衍?”
小福子道:“两人之前在艳香楼争抢新来的头牌,一直谁也不让谁,说是三日前,两个人都在长街的满江楼喝酒,正好碰见了”
“胡成海说,要把那头牌让给谢小公子,谢小公子说胡成海侮辱他,就打了他,没打过,反被胡成海揍了一顿”
容青烟惊讶,“谢衍这是什么脾气,两人争抢一个姑娘,胡成海让给他,怎么还是侮辱了?”
小福子的脸色有些古怪,挠着后脑勺憋了半天才低声道:
“谢小公子说,他现在喜男,不喜女,胡成海送他姑娘就是侮辱他”
容青烟刚挖了一勺燕窝放在嘴里,闻言差点吐出来,所幸姜裳反应快,及时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用帕子给她擦了嘴。
小福子跺一跺脚,索性直接把话全说了。
“娘娘,奴才之所以一直不敢告诉您,是因为......因为,哎呀,如今宫里宫外都传开了,说谢小公子喜欢王爷,整日跟王爷形影不离,说是都搬着东西住进晋王府了”
小福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偷偷打量着容青烟的神色,见她只是一瞬的惊愕后又恢复如常,这才敢继续道:
“王爷也是不避嫌,去哪都带着他,两人如胶似漆的,虽说王爷肯定不是龙阳癖,但是再跟谢小公子混在一起,怕是影响不好,娘娘要不要劝劝王爷?”
容青烟唇角含着一抹浅笑,没说话,姜裳又给她添了一碗燕窝,道:
“奴婢早几日听几个宫女议论过王爷和谢小公子,以为那是谁的戏谑话,也不敢扰了主子清静,便没提这事”
容青烟搅着碗里的银勺,正要开口说话,蒙灵忽而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拉着容青烟的胳膊道:
“娘娘,我用花瓣调了药浴,给您调养身子的,您快来”
姜裳把她拉开,“等主子把燕窝喝完再去不迟,怎么毛毛躁躁的”
蒙灵哦了一声,一眨不眨的盯着容青烟手里的碗,等她把燕窝喝干净,拽着她就跑,姜裳拦都没拦住。
容青烟总觉得蒙灵浑身透着古怪,这丫头竟亲自伺候了她沐浴更衣,完事后直接把她推到寝殿。
然后,不知在姜裳耳边嘀咕了什么,姜裳竟直接把殿内伺候的人全带走了。
夜沉如墨,容青烟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心莫名就紧张起来。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扑扑打在窗纸上,在安静的寝殿里尤为震耳。
她站在窗前数着雨声,迟迟没有动静,顿有些焦躁,又觉失望,或许,是她想多了......
一声惆怅的叹息后,正欲转身回床,腰间突然被一双手环住。
明明隔着衣裳,她却觉得滚烫如火,几乎烧灼她的皮肤,紧接着,那人把脑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微微一哆嗦,耳边便传来一声低语。
“阿烟,你是在等我吗?”
他的声音极为沙哑,听起来像是累极了,容青烟把到嘴的话咽下去,掰开他放在腰间的手,转身,借着微弱的烛光,依稀能看清他脸上的疲惫。
今天是他母妃的忌日,容青烟记得,往年的这一天,他会舞上一天的剑,或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上一天的酒。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多问,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似是安抚。
良久,萧明泽的吻落在她头顶,轻声道:“阿烟,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给我弄点吃的吧”
容青烟一愣,忙推开他,“怎么一天都不吃东西?你想吃什么?”
萧明泽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道:“想吃馄饨”
幸得容青烟这几日喜欢吃馄饨,姜裳每天都会让人多准备一些,所以仅隔了一盏茶的功夫,姜裳便送来了一锅馄饨。
容青烟牵着萧明泽在榻上坐下,盛了一碗馄饨递给他,又单盛了一碗汤,萧明泽也没客气,一口一个馄饨很快吃完,容青烟又给他盛了一碗。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她拿着帕子给他擦去嘴角的汤汁,笑着打趣,萧明泽顺势把她的手指含在嘴里,见她羞红了脸,才慢慢松开。
他笑了笑也不语,只安安静静的把碗里的馄饨吃完,容青烟等他吃了三碗馄饨喝了两碗汤,便让姜裳把碗收拾了。
“晚上不能吃太饱,睡觉的时候会不舒服”
萧明泽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过来,然后直接把她抱到腿上坐着,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上去。
一开始他还是温柔的,后来愈发霸道的吻和掠夺让容青烟渐渐受不住,难分难解间,白葱般纤细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挣扎着推开他。
“王爷,我有事问你”
萧明泽红着眼心痒难耐,却是听话的停下动作,紧紧抱住她酥软的身子,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想问什么,嗯?”
容青烟在他怀里微微喘着气,平息了呼吸才道:“小福子说,最近南方的水灾和北方的难民……”
“嗯,是我”
萧明泽知道她想问什么,不等她问完,已经开始解释道:
“南方的水灾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北方的难民也是成群结队,只是当地的官员为粉饰太平,一直没上报”
他低头在她发间亲了亲,声音里带着怜惜和心疼。
“蒙灵说你为了不侍寝,一直装病,我怕萧明煜难为你,就在这两件事背后推波助澜了一下,给他找点麻烦”
容青烟哑然,“那胡成海打谢衍?”
萧明泽低笑道:“嗯,故意的,为了让右相讨伐左相,借此把水灾和难民的事引出来,两件毫不相干的事,萧明煜才不会怀疑”
容青烟惊叹的朝他眨眨眼,“厉害”
萧明泽但笑不语,忽而想起什么,轻轻拍着她的脸道:“阿烟,闭上眼睛”
容青烟也不多问,直接闭上了眼,须臾,察觉他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紧接着,耳边是一阵低笑。
“可以睁开了”
容青烟听话的睁开眼,下意识朝手里看去,是玉佩,晶莹剔透的翠玉,握在掌心里似乎越来越凉,很是舒服,她瞧见玉上刻了东西,拿起来看了看。
玉佩上,竟是她的小像!xündüxs.ċöm
虽然......嗯,丑了点,但是,依旧能看出是她。
她笑着打趣,“好丑,谁刻的?”
她本是开玩笑,岂料萧明泽当真了,他似是失望了一下,然后从腰间拽下另一枚玉佩递给她。
“这个好看,这是谢衍刻的,你手里是我刻的,我想亲手做了给你,就跟他学了,是丑了些,这个给你吧”
容青烟见他眼睛里明明是挫败和失望,脸上却维持着和睦的笑容,心中一动,忽而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然后晃了晃手里的玉佩。
“丑是丑了点,不过我只喜欢王爷做的,不换”
她从他身上跳下去,快步走到床前,从枕头下拿出那件品蓝色的锦袍,一转身,萧明泽已经在身后站着。
他整个人贴上来,唇齿间的暧昧紧紧纠缠,眸中的欲望清晰可见。
“阿烟,你好香啊”
香?是香了点,蒙灵那丫头,不知在水里放了什么东西,香香糯糯的,闻起来十分醉人。
容青烟红着脸,忙伸手推开他,高举着锦袍送到他眼前。
“王爷先试试这个,看合不合身”
萧明泽意犹未尽的在她唇上啃咬一番,不情愿的松开她,接过她手里的锦袍看了看,看见上面歪七扭八的针线,脸上的笑容放大。
“阿烟,这是......你做的?”
容青烟见他的指腹一直停在针线处摩梭,脸红的透彻,嗔道:
“是,刚跟褚嬷嬷学的,你不许嫌丑,反正你的玉佩也丑,谁也不许嫌谁”
萧明泽捏捏她的脸,把衣裳塞回她手里,容青烟以为他不要,脸上顿现委屈,正欲开口,他已经朝她伸开双臂。
“阿烟,你帮我换上”
容青烟略略迟疑,最后蓄着一口气帮他把外衣脱了,萧明泽见她如此害羞,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
容青烟浑身一抖,脸再次红的彻底,抬腿就踹了他一脚,然后把手里的锦袍扔给他。
“你自己穿!”
说罢,直接跑到旁边倒了杯水喝,萧明泽在她身后大笑,一扫之前的郁色。
容青烟不敢回头,伸手使劲拍了拍燥热的脸,待完全冷静下来,萧明泽已经拉着她的胳膊把她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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