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读文学>修真小说>我在帝都占山头>不是恩,就是情
  回程依旧乘小舟。

  凉凉夜风吹过,水花荡在舟身,起伏作响。

  叶弯弯揉了下鼻子,又往舟蓬中间挪了挪。紧裹衣裳,抱着双臂御寒。

  冷不丁,她掌心压到硬物。

  ——祥云木牌。

  哦,她原本想找纪温闲“存银子”来着。

  不过现在……

  叶弯弯望了望坐在船头的人,脑海不由想起他说过的话。

  ——嫁我不好么。

  ——你若嫁了我,以后走哪儿都是自家铺子,想吃吃,想喝喝。

  明知纪温闲只是逗着她玩。明知“走哪儿都能想吃吃,想喝喝”,就是她“存银子”的打算。

  但不知为何,听过他那番话。

  叶弯弯总觉得再去提“存银子”的事,就跟占人便宜似的。

  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胖乎乎的手掌隔着衣裳,拨了拨木牌,拨到靠腰侧的角落。

  叶弯弯缩着脖子,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间翻个身,不小心被木牌硌着,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又硌我。等回去了,回去就把你收起来。”

  她在舟蓬里嘟囔呓语着。

  船那头,吹半晌冷风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

  纪温闲低下头,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

  船头灯盏虽小,却也明亮。

  只见他手心捧了串玉坠。

  长长的红细绳穿孔而过,其间躺着一枚冷白月牙坠。

  月牙坠小巧精致,细看之下,内侧还刻了朵小小的祥云印记。

  若再有知晓祥云玉牌的人见了,稍稍心细便能发觉,这两样东西,材质如出一辙。

  纪温闲端详许久,闭了闭眼。拳头悄然握紧。

  突然,他猛地扬起了手。

  似乎下一刻,这串玉坠就会沉入水底。

  可那手,微微颤抖着,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片刻之后。

  纪温闲颓然收回手。

  即便没能送出去。

  但扔了玉坠。

  仿佛会连同那些过往,一并丢下。

  他终究,是舍不得。

  ******

  次日。

  叶家。

  晨间有多喧闹。

  午后就有多静谧。

  说来,这些都与一人有关。

  而这人,刚从主院书房离开。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叶天遥一掌拍在桌上,满脸怒容,“我闺女哪点不好,啊!这小子居然敢退亲!蓁蓁你就不该拦着我……”

  “他们的婚约,本就是你醉酒胡言。一无信物,二无婚书。如今这温闲小子的退亲礼节,做的是分毫不差。难道,错不该在你?”

  关蓁蓁头也未抬,仍是气定神闲翻着书页。

  叶天遥一噎,心中还是不平。

  枉他还看好纪家小子,这也忒让他失望了!

  “前几天两人还好的跟什么是的,这小子变脸也太快了!弯弯丫头要知道这事…不行!我还得去找这小子。要退亲,也得我叶家退他才是!”

  “老叶你站住——”

  关蓁蓁扶额,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无奈,“你就别再去为难温闲小子了。就你养出来的那闺女,谁敢给她委屈受!”

  这爷俩,一个赛一个的憨!

  “今早温闲小子让人送了座六尺高的影灯来,送给弯丫头。结果你猜怎么着?”

  关蓁蓁放下书册。

  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接着道,“你那闺女,有多喜欢稀罕玩意你知道的。那影灯送她院子,她让人…退回去了。”

  叶天遥听到这儿,当即快步走了回来。

  他拉着一把椅子到书案前,坐她对面挠了挠头,“蓁蓁你的意思是……是咱闺女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不是这么用的。你不好好学就少乱嚼词儿。”

  关蓁蓁边挪着他面前的笔墨砚台,边嘱咐道,“总而言之,这事是你爷俩对不住温闲小子。你就别再添乱了。”

  “我听蓁蓁的。”

  叶天遥嘿嘿一笑,捉了关蓁蓁的手放掌心,“现在的年轻人完全不像话。哪像我们那会儿。蓁蓁,我铁定对你好一辈子,始终如一。”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乱用词儿。”

  关蓁蓁嗔了他一眼,唇角却是忍不住勾了勾。

  微微垂首,她的面色忽而大变。

  一把甩开叶天遥的手,关蓁蓁急急拿起被他压住的书册,抚平着褶皱,忍不住气道,“叶天遥!说多少遍了,不要弄乱我的书案。你看看这书,被你糟蹋成什么样!”

  “只顾看你,没看到书了嘛。”

  说的再甜,也掩不住叶天遥的理亏气短,他陪着小心道,“蓁蓁别恼。这本书叫个啥名,我再去给你买一本回来。”

  ******

  回回惹事最多,认错最快。

  这话关蓁蓁耳朵都能听出茧来。

  买买买,哪是什么东西都能买的。

  “你以为这书大白菜呀。这是延之小子送的百山杂录,先前你碰掉的砚台、毁坏的宣纸、折断的笔加起来,都比不上这册子珍贵。”

  目光扫过桌面,关蓁蓁迅速指着叶天遥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后退十步。不准靠近书案!”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叶天遥连人带椅子往后退,一直退到了门口。

  他抵着门乖巧巧坐好,委屈道,“蓁蓁,少一步行不行?”

  才九步呢。

  他这该死的大长腿。

  “你就那儿待着吧。”

  关蓁蓁敷衍着铁憨憨,埋头收起那些书册。

  这要让他给祸祸了,她哭都哭不回来。

  叶天遥的心呐,顿时拔凉拔凉的。

  媳妇儿不理他。

  媳妇儿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媳妇儿只看那些书,不看他。

  明明之前还甜蜜蜜拉小手来着……

  吼,都怪顾家那臭小子!

  “蓁蓁呐,”叶天遥视线紧紧追着她,嘴里开始上起眼药来,“那顾家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千万别被他蒙蔽了。他不安好心着呢。”

  “嗯,我看出来了。”

  关蓁蓁将书册放回顾清宴整理好的书架上,慢悠悠捧着百山杂录坐下,“暂且不说登门礼。就拿这些书来说,弯丫头跟着走回来一遭,顾家小子能送这么多好东西,不是恩,就是情。老叶你说说,会是哪种啊?”

  叶天遥没想到火烧的这么快,一下子就沾到他身上。

  掌心摩擦着大腿,他先声夺人道,“肯定是因为这小子心虚。蓁蓁你忘啦?之前弯丫头去帝都,不是被个臭小子给拒绝过?就是这不识好歹的顾家小子。他肯定是回过头发现咱闺女的好,心虚了!”

  “编,你接着编。”

  关蓁蓁冷哼一声,“早先我便说过,婚姻大事讲个你情我愿。再者,延之小子自幼中蛊。他因何拒绝,开药行这么多年,你见的少了?”

  叶天遥瞪眼,“他连中蛊的事都跟你说了?”

  “嗯,他还问我知不知道巫族,”

  关蓁蓁搁了书,提笔摘录到一旁的空白册子上,淡声道,“你留意下,能帮帮一把。”

  巫族……

  帮一把……

  叶天遥嗫喏了下嘴,抱怨道,“媳妇儿你都没这么关心我。”

  ******

  什么醋都吃。

  还不分时候吃醋。

  关蓁蓁似笑非笑道,“好啊,那我们来谈谈。这一个多月,你早出晚归,干嘛去了。”

  叶天遥顿感头大。

  媳妇儿查岗式的关心,放在月前或者现在,他都乐得一五一十一字不落报备。

  怎么偏偏就问过去一个月的呢。

  招架不住啊招架不住。

  “害,还不是为了药草失窃的事。”

  叶天遥额冒冷汗不敢擦,装傻道,“折腾小半年,不是都闹着要在帝都开个什么大会,讨论讨论?这事发生在咱北边,到时去别人地盘,说不准那锅就扣到我们闵州的药行头上。这不,大伙儿喝喝酒,相互鼓鼓劲嘛。”

  关蓁蓁瞥了他一眼,“噢,喝酒喝到闵舟山去了?”

  这话可把叶天遥惊出一身冷汗,结巴道,“蓁…蓁蓁,你怎么……”

  “我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关蓁蓁接了话,蛾眉微挑,“老叶啊,这可是在闵州。”

  “你怕被我察觉,一味药都没从药行拿过,一味补品也没从家里拿过。”

  “但这是闵州,你去哪里买药材和补品,我在生意场上会听不到风声?”

  所以他早露馅了?

  所以媳妇儿再三给坦白机会,他却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叶天遥两手提着椅子,飞速跑了过来。

  坐在她旁边,大声地,怂怂地道,“媳妇儿,我错了!”

  “你是错了。”

  关蓁蓁放下百山杂录,看着他幽幽道,“叶天遥,从我认识你那会儿,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

  当年闵舟山名声还没这么大,也就是个小匪窝。

  她被人劫了上去,说是给他们大当家做压寨夫人。

  后来,叶天遥把山上众人胖揍一顿,带着她扬长而去。

  那时她便已发觉不对。

  她从头到尾就没见到过那大当家,也没见过被揍的劫匪还傻乎乎笑的。

  叶天遥没想到那么早之前,他的过去就被扒了。

  听她说完这段往事,又忍不住诧异,“那蓁蓁你当初,为何还愿意嫁给我?”

  “你是劫匪又如何,是大盗又如何。不能出闵州、入帝都又如何。”

  关蓁蓁直视着他,眸光一如当年两人跪在明山前那般璀璨,“我关蓁蓁认定的人,他的身份,便只是我的夫君。”

  “我没你想的那般柔弱。风雨来,我亦能同担。”

  “叶天遥,下次莫要瞒我。”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在帝都占山头更新,不是恩,就是情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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