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路口,忽闻背后传来呼喊声。
“阿沁——阿沁——”
姚沁转身回望,便看见梁梁开济手执一把长柄油纸伞走了过来。
应是追姚沁走得急扯到了背后的伤口,梁开济疼得龇牙咧嘴,偏偏五官还皱巴巴挤在了一处,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你怎的来了?”卂渎妏敩
姚沁还以为梁开济也要跟来,可是想着他背后的伤口,就有些不情愿了。
闲逛时,身边跟着一个病人,便要处处照顾他、考虑他,难免不能尽兴……
“今早起时,东边便有朝霞。我怕万一落雨,你淋湿了就不好了,带把伞安心些。”
原来是为这个,姚沁突然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可耻。
“多谢了,我今儿不走远,就在城里。”
梁开济只当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继而说道。
“过两日等伤口结痂了,我陪你去城外走走,说是城东十里外,有一秋菊庄,这几日菊花开得正艳。”
“好。”
梁开济的熨贴恰到好处,既不让姚沁觉得负担,但又无从拒绝。不知道某时某刻,她就成了温水里的青蛙。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无事的。”
“你先走,你走了我再回去。”梁开济坚持姚沁先走。
姚沁执拗不过,便只能先走。出巷口时,她特意回头看了看,梁开济仍旧站在原地目送她。且见她回头,更是露出了一抹淡笑。
姚沁说不上什么感受,不可思议的感觉已经很淡了,只觉得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但细细咂摸起来,那感动里又有些警惕。
如今的梁开济仿佛是浪子回头,固然眼前的他千般好万般好,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旧态萌发不是吗?
姚沁的身影消失时,梁开济的笑容才淡了去。等他走回小院,脸上已全然都是肃穆了。
一个人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属下见过将军!”
“起来吧。”梁开济饮了一口茶,“都城里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自圣上龙体抱恙,便由三公辅佐太子监国。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但因着您的关系都按兵不动。”
“若是我被刺身亡的消息传回去会如何?”
梁开济掏出匕首擦拭、把玩。
那人影没有片刻犹豫:“一触即发,太子危矣。”
这话一点不假,前朝毁于外戚。先皇也差点犯了这样的错误,当今圣上登上龙座不容易,是以非常厌恶外戚势大。
当今皇后,出身并不显贵,母家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但因着外貌绮丽且性情温和。
年方十六便进宫伴圣,十八岁诞下皇三子后,被册立为中宫皇后。
但因着母家不显,皇三子在被立储一事上颇受争议。特别是与外家是枢密使的二皇子,以及外家是宰相的五皇子相比,就显得非常弱势了。
因着和安公主的政治远见,梁开济一直是坚定不移地保皇派,当今圣上中意二皇子,立下二皇子做储君。
梁开济便义不容辞地站在了太子的背后。梁开济手握兵权,比起一般的官员,是真正的铁拳头。
若是梁开济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太子相当于失去了最大的支撑。
且因为梁开济的缘故,三公之一的秦太傅也一直偏倒向了太子。可现如今……
“秦家什么动静?”
“态度暧昧,自秦娘子回都后,便被圣上的人送了回去。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反正从那以后,秦娘子再未踏出闺阁一步。”
“月初时,罗相曾宴请秦太傅。据说两人相谈甚欢,秦太傅离开时,罗相亲自出来相送的。”
这就有意思了,枢密使半分军权,宰相又是朝廷政务的一把手,梁开济手握军权实权。如此看来,是三足鼎立了。
若是梁开济这棵大树倒了,那么二虎相争必然是支持者众多者获胜。罗相此时做这样的事情不觉得太惹眼了吗?
如此有恃无恐,是笃定五皇子定能荣登大宝吗?秦太傅为人一向圆滑隐忍,这会子怎么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拎不清了呢?
难不成是想通过此事向太子施压,逼迫太子为其女秦芷兰讨要些什么?若真是如此,那秦太傅可真是老糊涂了。
秦芷兰教唆公主给男子下药,且失了清白之身。这是世俗最难容下的,秦太傅若真是一次要挟,可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那日尾随刺客的人可回来了?”梁开济站了起来。
“还未,但是传来消息,说那日匪徒并直接没有离开。而是埋伏在附近,确认船只驶离后才走的。”
梁开济冷笑一声:“还是个有脑子的。”
“不错,此人很警惕,他离开后并没有直接赶回去复命,而是兜兜转转在附近的乡邻里乱窜,看样子也是害怕有诈或者害怕被跟踪。”
“以免打草惊蛇,我们的人不敢跟太紧。今早传来消息说是匪徒乘客船赶往西北了。”
梁开济沉默了,西北?西北是枢密使的辖区,虽说他人在都城,但管理的却是西北军的事务。此人赶往西北是巧合吗?
宰相忙着拉拢朝臣,刺杀他的凶手却逃去了西北。那么这次刺杀的背后,谁才是凶手?
抑或者联手吗?左右思忖,梁开济觉得连手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谁不想鹬蚌相争,坐收渔利呢。
再者,有没有嫁祸的可能呢?没有充足的证据前,梁开济不会贸然下论断。
“将我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回去,对梁家也要保密。”
下属有些疑惑:“老夫人那里也要吗?万一她老人家承受不住……”
“将祖母送往庄子里养养身子,不许告诉她。咱们便将计就计,将这些魑魅魍魉都炸个干净。”
那属下来去匆匆,转眼又消失了。但天边却是聚起了大朵大朵的云,将明媚的日头遮掩了起来。
梁开济抬头望去,黑云翻墨,眼看就风雨欲来。
姚沁雇了一艘乌蓬船,想将这小小水城的条条水道都看上一看。
她自在地坐在船头,张望着来往的船只,河两岸青石板的路上,尽是摆卖的小贩。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船家是个老阿麽,立在船尾轻轻摇着船桨。见姚沁是个外乡人,忍不住唱起了当地的小调子。
姚沁听得如痴如醉、轻松又惬意,这是她两辈子过得最畅快的一日。
忽而风起,老阿麽歇了嗓子:“这位小娘子,眼看着要下雨了,我将你送到岸上去可好?”
姚沁正是开心,听到要下雨不免有些失落,但老人家单薄风吹雨打着凉了可就难办了。
“劳烦您了,阿麽。”登了岸,姚沁转身付钱又笑着对老麽麽道了谢。
那老麽麽却比姚沁还开心,姚沁出手大方,这一趟船便赚了三百个大钱。不说今日家里可以吃肉,就是孙女惦记的头绳都可以买了。
告别老阿麽,风来得更急了,油纸伞都打不开,无奈之余她只好转身钻进一家茶馆。
姚沁想等这阵子大风大雨过去了,再往回走。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是茶博士上茶的功夫,那大雨便来到了。
邪风卷着大雨,都散入了临窗的客人身上。不免又引出一阵惊呼,但这惊呼明显带着愉悦。
茶博士见状,忙把客人引到安全的地方,随后又给更换了新的茶水和点心。
姚沁看得有趣,就连盘子里的绿豆糕都多吃了两块。往日里不甚喜欢的绿茶,今日都觉得淡了几分苦涩。
“这位郎君,快进来躲躲雨吧。”
茶博士的吆喝声再次响起,姚沁跟着声音看去,却是看到了撑着青布油纸伞的梁开济。
他站在茶馆门外,笑盈盈地望着她……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之冲喜夫人要崛起更新,雨日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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