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心底升起一种螳臂当车的无力感。她和他,面对的是钢铁洪流一般的国家力量,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被碾成粉末还是能够绝处逢生。卂渎妏敩
“蔓儿,有新的消息!”兰斯馨的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考,“黄信女儿的事情调查出来了。”
如蔓连忙跳起来取过兰斯馨手里的书信,里面有两页纸,刚看完第一张,她的双手就开始微微颤抖。
兰斯馨见状急了,两道柳叶眉都纠成了八字,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黄信…恐怕是被洵王策反了…黄信入宫前确实有个女儿,叫黄丽贞,一直养在淮北老家,七年前,黄丽贞被乡里一户豪强的儿子给奸污了,她当时尚未及笄,不堪其辱最后自尽了。当时黄信只是福宁殿中一个普通的内侍,尚未得势,老家的亲人申诉无门,不久后洵王奉旨巡查淮北,查清此事后立马将那纨绔正法,还了黄信一家一个公道。”
“黄信竟然和洵王还有这般交情…”
“现在官家身体不好,若洵王真的要举事,黄信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如蔓说着,将第一页叠起,继续浏览第二张。可还没看几眼,她忽然倒退两步,手一把撑在茶桌上,面容一刹之间变了颜色。
“怎么了?”
“第二页上说,黄信的女儿被奸污一事,实则是洵王设的局。他假作出头为黄信爱女主持公道,是为了收买他的人心。”
兰斯馨听完眉毛一挑,怒气冲天,破口大骂道:“又是这样!他们这群人简直灭绝人性!呸!一群禽兽!”
是啊,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们眼中都不过用完即弃的棋子罢了!如果这样的人上位成功,天下的百姓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若黄信真的倒向洵王,我们就把真相告诉他!我就不信他知道了真相,还能向着洵王!”兰斯馨抓着信纸,手一扬指向屋外。
如蔓长叹一声:“难,黄信是官家亲信,住在宫城之中,轻易见不到。这几日官家病重,他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此事,我们口说无凭,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他不会相信的。”
“洵王犯了这么多恶,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我也在想办法。只是,我们力量单薄,无权无势,对抗洵王如同以卵击石蚍蜉撼树,毫无胜算可言。”
“蔓儿,我只知道邪不胜正。我在隐月山庄被困了那么久,也终于等到被解放的那一天。蔓儿,我永远相信你,我会尽一切所能协助你。”
如蔓直视兰斯馨炯炯的目光,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惭愧与内疚,歉然地握住她的手道:“兰姐姐,是我拖累你了。若非我当时多嘴留你,你也不会踩入这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也许,现如今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兰斯馨摇了摇头,脸上扬起一个坚毅而诚挚的浅笑,朗声道:“蔓儿,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想过普通人那种平淡的日子。”
如蔓疑惑地问道:“那你想…?”
兰斯馨双眼忽地放出了光芒,转头望向汴京澄澈的日空,幽幽道:“我是个很贪心的人,我想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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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九,春节的氛围依旧浓郁,四处可闻爆竹声声,处处欢声笑语。
在外界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中,柴郡主板着一张脸,寒气腾腾地回来了!
“蔓儿,小兰,过来。”刚入府,她就叫来两人,把门一锁开始密谈,“康瀚那边,我聊过了。因为此事牵涉过大且过于敏感,我并未将所有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但他承诺了,一旦京城有异,骁卫军将第一时间出兵入京护驾,最多两个时辰先头部队便可抵达汴京。”
“可他们怎样才会知道京城有异呢?”
“骁卫军作为拱卫京畿的重兵,只在两种情况下可以进京。”
“哪两种?”
“其一,持有虎符,两半勘合验真,方能调兵遣将。其二,大内宣德门旁的望火楼燃起烽火,表明皇城有异,骁卫军可入京勤王保驾。”
“虎符…应该由官家保管吧?”如蔓深知虎符的重要性,它一定被严密保管,存放在宫城内最安全的地方。
“不错。虎符所代表的兵权乃国之根本,牢牢掌握在官家手中。即使洵王代为监国,他也没有调遣全国兵将的权力。”
“如果在我们入宫后,洵王发动政变,那个时候想把虎符送出去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试试第二种方法。”
“我亦是这般考虑。只是宣德门旁的望火楼与城墙相连,在城墙之上另筑五层,烽火台在最高一层。而且望火楼本就有驻兵数十人,再加上城墙的巡卫更是逾百人。现在禁军极有可能已归附洵王,若届时洵王发起宫变,禁军守卫还将进一步加强。我府中不过几十人,若是硬闯,攻上城墙已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要点燃望火楼最高层的烽火?可以说是一点胜算也无。”
“那该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此事难于上青天…”
“六伯母,宣德门的守将您熟吗?有没有可能把他那边打通了?”
“宣德门的守将沈津,虽说武力过人,但人品很差,整天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私德也不好,家中三妻四妾,甚至还曾在军营中狎伎。我以前还曾骂过他,因此与他交恶,想从他那边下手也不太现实。”
“那还有什么办法?”
“我再想想吧,希望官家能晚几日召见,唉。”纵使如柴郡主般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也不由得连连叹气摇头,额头上竟爬上了数道抬头纹。
如蔓和兰斯馨更是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默默干着急。柴郡主坐着思索了一会儿,忽地转过头问道:“对了,黄信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如蔓一拍脑袋,连忙把调查书信呈交上去道:“六伯母,查清楚了。黄信极有可能导向了洵王,然而这背后的真相可谓残忍。”
柴郡主快速地浏览一遍信件,脸上闪过阵阵惊诧,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畜生,果然与赵元昊和虎斗堂的风格一脉相承。官家那般仁善,怎么生出如此恶毒的东西!”
如蔓道:“此事过去多年,知情者寥寥,连黄信自己都被蒙在鼓里。我们怎么才能让他知道真相呢?”
柴郡主眉头一皱,抓住如蔓的前半句话道:“知情者寥寥…那这事情怎么在短短两天内就被调查出来的?”
如蔓闻言眼皮一跳:“柴姑姑的意思难道是…?”
柴郡主顾不得回答她,疾步出门喊道:“快去把袁安叫来!”
袁安是柴郡主的心腹,负责调查黄信女儿之事。他被叫进来的时候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惑道:“郡主娘娘,您找我何事?”
“黄信的事情你如何调查出来的?快详细说说!”
“是。属下得令之后,首先就去了趟大相国寺。在那里,我知晓了七年前黄丽贞受辱自尽,洵王为黄家住持公道的事情,再深入的就打听不到了。我本想就这样汇报上来,结果昨日有个乞丐给我送信,信里面明明白白写着洵王在这件事情上干过的勾当。”
“你说什么?”柴郡主惊讶得合不拢嘴,“有人给你送信?”
“是。”
柴郡主顿住了,眼神中少有地出现了些微迷茫:“这人不但知道七年前的真相,还知道我们在查黄丽贞的事情?他说的究竟是事实,还是胡编乱造的假象?”
事情错综复杂超过想象。如蔓和兰斯馨站在一旁,已是目瞪口呆。
这个巨大的黑洞,究竟有多少人牵涉其中?在这片黑暗森林中,到底谁是待捕的猎物,谁又是追逐的猎人?
无从得知。
堂上的数人沉默之时,门外忽然传来太监尖利刺耳的长音:
“传皇上口谕!”
如蔓惊得一个冷颤,转头看向柴郡主,她亦是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样子。但毕竟她浸淫官场多年,很快整理好衣容,开门迎接圣谕。
只是,大门一开,外面的景象再度让众人愕然。
一名内侍满脸严肃环手静立,身后竟跟着四名禁军士兵!
“传皇上口谕,宣金花郡主柴屏、叶如蔓即刻入宫,不得有迟,钦此。”
这么快,竟然来得这么快!
毫无头绪,毫无准备,毫无胜算。
柴郡主脸色白了白,停顿半晌,恭谨地朝内侍一拱手:“有劳公公,朝见官家不敢有失,请允我换身衣服。”
“不必了,官家特意吩咐过,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他还赐了你们一辆马车,接二位入宫呢。”
柴郡主闻言,依然长跪不起,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两方僵持之际,只听到如蔓的声音响起:
“几位大人,郡主娘娘此番入宫汇报河东军务,按制应带上相关文书要件,请允小人代娘娘去取。若大人不放心,小人可陪同几位一起过去。”
内侍敛起了眉头,他并不知道官家召见柴郡主所为何事,只听上峰吩咐说要快,但并没说不能带东西。于是,他权衡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指派了一名禁军跟随如蔓去到书房取要物。
待二人回来,他看到如蔓身上背了一个方形包裹,他手一指,毫不客气地问道:“那是什么?”
如蔓连忙把包裹展开,解释道:“是郡主娘娘研究出来的军备模型。”
内侍一看,里面除了几本文书之外还有一个茅草屋的模型,实在看不出什么军备的样子,但他也不太懂,确定里面没有利器之后,就让两人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是女仵作更新,猝不及防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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