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不远处,康和身上绳子才落地,肩头就吃了一棍,力道之重,令他单膝跪地。五个不良人一拥而上,将昏沉沉的康和架起,重新绑缚结实。
沈放拎着棍子走过来,他每向前一步,吴实就拖着季生欢往后退两步。
季生欢连着被拖了几个踉跄,终于忍不住大叫道:“这位郎君,我求你别往前走了。”
沈放闻言,站住不动,抬起胳膊,用棍子指着吴实。
他没说话,甚至连波澜不惊的表情都没变,可季生欢明显感觉到喉咙上那只手一抖,僵硬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
“咳咳。”季生欢被掐得喘不过气,张牙舞爪,口齿不清地喊,“放下,姓沈的,你给我放下!”
拿棍子的人仍旧保持原样,倒是挟持季生欢的这位,因为意识到快把人质掐死,先自放松了手。
吴实盯着沈放,赔着小心道,“沈头儿,人是小侯爷亲自交代的,小的不敢有闪失。不想看着这小娘子无辜遭难,请拿人来换。”
“放人。”
“只要把人交给小的,小的保证这小娘子安然无恙。”
“放人。”
“小的往日里最服沈头儿的本事,绝无虚言。”
“放人。”
沈放毫无征兆地上前一步,吓得吴实赶忙拖着季生欢,连往后退了三步。
“沈头儿不过是要抓人结案,今日将人给我,明日我自会送个凶手到卫所,不耽误沈头儿交差。”
沈放望了眼天,幽幽地道:“小娘子,对不住了。”
“郎君且慢!”季生欢心知他是要动手,连忙阻止,“你若真担心动起手来吓着了我,就先等等。”
“等什么?”
“等我自己动手。”
“手”字尚未说完,季生欢两手食指同时勾住喉咙上那两根木头橛子似的粗手指,用力往下一掰。
吴实吃疼,本能地顺着她的力道向前探身。
季生欢顺势抓住他手腕,错步将他手臂拧到背后,抬脚连踢他两腿,吴实立刻双膝跪地。她再向前一推,吴实向前扑倒在地,被季生欢用膝盖压住后颈。
季生欢擒了人还觉不解气,又在他后背上狠狠补了几拳,这才把人交给跑过来绑人的孟冬郎。
孟冬郎按着人,赞道:“娘子真是好本事。”
“雕虫小技。”季生欢嘴里谦虚,脸上却眉飞色舞,甚是得意,她凑过去悄声问道,“郎君,你们这位沈头儿,可是长安县不良帅?”
“娘子不是本地人?”
季生欢一笑,“来投亲,没想到才到长安,就遇上这等事。”
“这位正是长安县不良帅,沈放。”孟冬郎说完,还嫌不够,又补充道,“我们沈头儿字行之,年二十有五,未有婚配,就住在卫所。卫所两进院子只沈头儿一人住,方便得很,娘子考虑考虑?”
季生欢一愣,不等再问,就听沈放道:“冬郎,嘀咕什么呢?走了。”
孟冬郎连忙应声,拖着绑好的人回去。
五个不良人先押着两个凶徒离开,沈放则回到方才吃馎饦的早食摊前,在摊前坐下,又向摊主要一碗馎饦。卂渎妏敩
季生欢直走到沈放对面坐下,笑吟吟地道:“我没被掐死,全仗着郎君赫赫威名,多谢。”
沈放既没搭话也没看她,端起热乎乎的馎饦自顾自吃。
季生欢又道:“我叫季生欢,想在你手底下当不良人。”
闻言,沈放滚动的喉头停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喝完最后一口,放下碗,咽下嘴里的面片,用手背抹了嘴,回道:“不收。”
“为什么不收?我可是听说,不良人不限出身,不限男女,不限籍贯,不限……”那一长串的不限季生欢着实背不下来,“反正就是诸事不限,活人就行。”
沈放不答,从怀中取出铜钱放下,起身就走。
季生欢忙跟着起身,紧走几步到他身前,拦住他去路。
沈放脚步一转,闪身自她身侧绕过。
季生欢向后撤步,一转身,擦着沈放身侧来到他面前。
两人几乎撞在一起,沈放不得不后退两步,与她保持距离,负手而立。
“不收也得有个缘由吧?”季生欢气势汹汹地道:“若你说的在理,我便再不纠缠,如何?”
沈放答道:“不收你。”
“我怎么了?我不算活人?还是你沈放看不起女人?”
“不良人主缉拿,十中有八九是亡命之徒,危险,昼夜奔波,风雨兼程,劳累。小娘子着绫罗,佩金玉,又有侍女随行,应是生在好人家,受不得这份辛苦。”
“你怎知道我受不得?”季生欢故意逼近,迫沈放随着后退一步,“这可是以貌取人,堂堂不良帅怎也如那庸才一般目光短浅?”
沈放耐着性子解释道:“不良人所缉凶徒,多有身手了得的之辈,娘子方才只是仗着吴实不曾防备,他日遇上同等对手,正面交锋,生死之间未必能全身而退,收你,便是害你。”
“你又怎知方才我已用尽全力?”季生欢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双手摊开,平端在沈放面前,“往后当了不良人,沈头儿便是我上司,我不好从上司手里夺东西,不如沈头儿将手中棍子交给我,倘能从我手中夺去,便算我输,从此再不出现在沈头儿眼前,如何?”
沈放疑道:“愿赌服输,绝不耍赖?”
季生欢佯怒道:“喂,你什么意思?当我季生欢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娘子伶牙俐齿,沈放自问敌不过,是以先说清楚,免得纠缠。”沈放将手中木棍放在季生欢的手掌上,背起双手,“你准备好,我再动手。”
季生欢掂了掂木棍,手腕一转,木棍贴在右臂后方,对沈放道:“沈头儿请赐教。”
话音甫落,沈放已错步站在她身侧。
两人相隔一臂远,沈放抬手绕过她的手臂,伸出两根手指探向木棍。
季生欢也不躲闪,手臂外旋挡住木棍。
沈放立刻收手,迈步到她身后,再欲伸手时,就见季生欢手指一松,木棍一端下滑到腰间。
沈放只得再换招式,手沿她脊骨滑到腰间,正要探手去抓那木棍,忽然心生出犹豫:女子腰间只亲密之人碰得,这伸手过去若是抓到了棍子还好,倘若失手,岂不成了轻薄她?
只这片刻犹豫,就已错失良机。
季生欢手臂一转,收回木棍,沈放转身到她面前,恰恰好绕她转了一圈。
甫一站定,沈放就傻眼了,那木棍自她左肩斜向下,经胸口,腹部到她右腰,没一处是能碰的。沈放丝毫不怀疑,他若敢伸手,季生欢就敢喊人来抓他这轻薄浪子。
这时才意识到上当,已然来不及了。
沈放忍了忍,负手后退两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季生欢。
季生欢连忙双手托着木棍,递到沈放面前,故意大声道:“沈头儿惜才,手下留情,小的感激不尽。”
沈放舒手拿过木棍,问道:“何日履职?”
季生欢抱拳,朗声道:“半月后,季生欢定当至卫所听候差遣。”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长安女儿行更新,被劫持反擒凶徒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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