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萧月眠下了狠心,重新拾起白绸带绕在赵洹颈间。
“赵洹,一报还一报,如今你我两不相欠了。”
她喃喃自语,手上正要发力,突然一枚飞镖破空而来,她还没来得及躲闪,飞镖尖利的锋刃已经割断她耳边一缕碎发,然后越过她,重重扎在身后贺兰明月的牌位上。
这样的力道,这么锋利的飞镖,可知那人定是故意手下留情,否则顷刻间就能要了她的命。
“是谁!”萧月眠环顾四周,不禁失声喊道,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大殿外阵阵风声。
敌在暗,她在明,主动权自然在这个没露面的神秘人手中。萧月眠不敢再对赵洹动手,转头时目光无意间落在那枚飞镖上,这才看到原来上面还别着一张字条,她小心翼翼从牌位上把飞镖薅下来,见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重生兹事体大,切勿轻举妄动,违则死。”
萧月眠顿觉背后一阵恶寒,黑暗中好像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是谁?是谁知道她重生的秘密,还以此要挟?这人是敌是友,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得出来,这个人不希望她对赵洹下手,不让她轻举妄动,便是让她将重生之事秘而不宣,但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她猜不透。
她握着飞镖坐在赵洹身边,把自己从前世暴毙到今朝重生的经过重新捋了一遍,她死在五年前,旧历十九年的冬天,那时赵洹还是太子,南梁皇帝病重,朝中政务由皇后贺兰姝和外戚把持,因为贺兰氏在朝堂一家独大,惹得其余三大世家怨念颇重,又因为贺兰氏发迹于颍州,所以赵洹登基后,史官称那段时期为“颍州乱政”。
她死后不久,皇帝驾崩,贺兰姝却秘不发丧,妄图以女帝身份临朝持政。千钧一发之际,赵洹得到兰陵萧氏,陇西李氏和京兆韦氏三世家帮扶,带兵攻入太和殿,逼迫贺兰姝交出传位诏书,自此结束了贺兰氏一族叱咤风云的岁月。
赵洹登基一年后,兰陵侯萧衍的独女萧月眠和书生私奔未遂,失足落水,死于惊厥。萧衍老来得女,一向把幺女视若珍宝,女儿无端暴毙让他一夜白头。伤心之余,萧衍千金散尽,请遍各路能人异士,试图让爱女死而复生。
旁人都以为萧衍是老糊涂了,人死哪还有复生的道理?但万万没想到,萧月眠出殡当日,竟然真的在棺材里苏醒了。
坊间谈论此事,只说萧衍爱女之心感动天地,谁知道醒来的不是萧衍那个和人私奔跳河的傻闺女,而是一年前死在东宫的太子妃。xündüxs.ċöm
也是以萧月眠的身份重生后,她才知道,原来赫赫有名的贺兰氏早已没落,如今活下来的,只有贵为太后的姑母贺兰姝,和一向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哥哥贺兰朗。
贺兰姝身为赵洹的亲生母亲,不究罪责尚可理解,让人费劲的是,赵洹竟然留了贺兰朗一命,还许他南梁国右丞一职,实在是匪夷所思。
萧月眠一直以为,赵洹是为了不泄露联合三世家的秘密,所以除去在东宫碍眼的她。但是今天听了赵洹的表白,又被神秘人以飞镖威胁,她逐渐察觉到,事情不像她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
或许从她死亡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陷入一盘巨大的棋局中。
那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赵洹在这盘棋局中,到底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外边梆子声敲响,已是四更天了,萧月眠简单收拾了一下杂乱的大殿,又连拉带拽,把赵洹安置在偏殿的木榻上。
看他轻车熟路的模样,想必不是第一次来长禧宫买醉了,宫人常说长禧宫夜间有异响,闹鬼传言中那个鬼,十有八九说的就是他。
正望着赵洹胡思乱想,五更天的梆子响了,长禧宫的宫门忽然吱呀一声,经历一晚上的风声鹤唳,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把萧月眠吓得半死,她赶紧找个角落躲起来,暗中观察。
来人是赵洹身边的近侍秦保,只他一个,再无旁人,他好像也习惯了赵洹睡在这儿,胳膊上还搭着一张御寒的狐皮大氅,弯下腰轻声唤他:“皇上,皇上您醒醒,到上朝的时候了。”
听到上朝两个字,赵洹忽然从梦中惊醒,许是因为绮竹阁那杯茶的缘故,他又想起贺兰明月,所以昨夜喝的酒尤其多,此刻仍头疼欲裂。
见他脸上无一丝血色,又皱眉揉捏眉心,秦保关切道:“不如奴才去命太医弄些醒酒的汤药,再告知右丞大人,免了今日的早朝吧。”
“不必。”赵洹一口拒绝,抬头看向秦保,“今日早朝的折子,让贺兰朗看一遍,再交给寡人过目。”
“都是老规矩,右丞大人早已去办了,皇上尽可放心。”秦保道。
躲在暗处的萧月眠有些诧异,赵洹竟这样信任哥哥,放心让贺兰朗去操办批红。
朝中文武官员近百人,赵洹纵是再勤政,也不可能在早朝看完所有的奏折。所以就需要有人代替赵洹,把所有的奏折一一过目,择选出重要的折子,再由赵洹在早朝上逐一处理。因为批阅奏折要用朱砂笔,所以这一道流程称之为,批红。
要知道,批红这差事,历朝历代都是由皇帝的亲信担任。所以萧月眠才觉得奇怪:没想到赵洹居然对哥哥如此信任。
她真是看不懂赵洹,他一边对贺兰家反戈清算,一边又起用贺兰朗,一边对活人冷若冰霜,一边却在死人面前做出一副深情模样,如此反复无常,莫不是心理变态?
“还有,今日下朝后,让贺兰朗留下,就说寡人有要事相商。”赵洹说着,欲起身披上狐皮大氅,没想到刚站起身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又重重跌坐回榻上。
“皇上!”秦保大惊失色,好言劝慰道:“离上朝的时候还早,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您再歇会儿。”
赵洹摇摇头,伸手拦住他,扶着榻长舒几口气,接着说:“寡人夜宿长禧宫的事,不许对宫里任何人提起。”
“等等,寡人昨夜……”他这时才察觉不对,茫然的环视一圈,喃喃自语:“怎么会宿在偏殿呢?”
指尖还留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放在鼻下轻嗅,神色更加疑惑:“是海棠花?”
犹记多年前,他下朝回到东宫,远远听到贺兰明月对下人说,她最喜欢海棠花的香气。隔着重重叠叠的花影,他见她像孩子一样拎着小竹篮,蹲在地上捡拾海棠花瓣,全然不觉他已经注视她多时。
捡啊捡,一直捡到他脚边,她终于注意到他,只是抬起头的一刹那,脸上天真的笑容又换成那副温顺恬淡的平静。
她头上沾了花瓣,脸颊上还挂着泥土,落魄的像一只逃难的小兔子。赵洹突然很想笑,又觉得这时发笑实在有失体统,最后也不过是帮她拿掉头上的花瓣,放进她的小竹篮而已。
“太子刚下早朝,一定饿了吧,妾身准备了枣泥糖糕,还有葡萄酪……”她眼中忽然燃起一点光亮,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赵洹打断了。
“我不饿。”
她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然后惆怅的牵动嘴角,勉强笑一笑,“妾身告退。”
他目送她走远,指尖仍留着海棠花的芬芳。
恰如此时。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后成了皇帝的白月光更新,幕后黑手,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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