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诮一笑道:“儿原以为圣人对琅琊王氏的种种压制不过是猜忌而已,如今看来,并非是圣人多疑啊。”
王硕猛然抬头,死死盯着苌离道:“你若是打算做个忠臣,亦或是为报复我琅琊王氏,该直接拿着这封书信去枢密院。所以你今日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表舅为何这般笃定,这封书信没有外传呢?”
“若是这封书信外传,那现在来我这里的就不该是你了。”
苌离言笑晏晏地道:“既然表舅如此洞若观火,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硕一言不发地盯着苌离,只等着她的下文。
“明净先生自裁代您谢罪一事,圣人已经知晓。您刚刚病倒圣人就派人来您瞧病,这是何意,表舅应该明白。”苌离一脸正色道。
“所以你此来是为私事?”王硕问道。
“的确如此。先生与儿是亲朋故旧,又有幼时的情分在。他的遗愿,儿当然是要想方设法为他办到。”苌离娓娓道来:“可您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圣人未必全然不知,不过是碍于种种原因不愿追究罢了。可圣人再如何宽仁,也有不能容忍之事,偏偏您此来长安的目的就是圣人不能容忍之事,更不必说您还意图重振琅琊王氏与皇族共治天下的荣光,您这般行事简直与谋反无异。表舅是知道的,圣人于儿有知遇之恩,儿仕途顺畅也全赖圣人一路扶持,所以儿也不能辜负圣人的深情厚谊。如此局面之下,儿实是觉得为难,自古忠义难两全,不知表舅能否为儿答疑解惑,此事儿该如何应对?
“你只身前来,是早就定下主意了吧?”王硕冷声道。
“知我者,表舅也。”
苌离的笑容让王硕觉得心惊。“那你就说说,你打算如何是好?”m.xündüxs.ċöm
“此事很简单,只要表舅舍得自己的性命,一切便可迎刃而解。琅琊王氏可以相安无事,儿就算是对先生有了交代,更不必有负圣恩。”苌离轻描淡写的语气,与她所述之事迥然不同。
作为族长的王硕的确算是个人物,听到有人当面告诉他要取自己性命时,不仅面无惧色,还冷笑道:“你此来是取我性命的。”
“表舅一语中的,甚好。”苌离甚是赞赏。
“就你?”王硕鄙夷地道:“你且去问问你那个姘头有没有这个胆子和本事。”
听到有人把自己与李稷的关系说得如此难听,苌离并不羞恼,相反她依然笑得云淡风轻。“表舅这话是难听了些,不过您这话也不尽然。您之所以还活着,并非是圣人没有这个胆子和本事,而是他终究还是天子,放着天下不治,跟您较劲就没意思了。”
“就算他居九五之尊,身上照样流着鞑子的血!就他?还不配做圣人。”王硕对于自己的蔑视与鄙夷,不再有任何掩饰。
苌离终于放沉了面色。“表舅非要论起血统出身的话,您在儿面前也得低一头不是吗?虽然在此事上圣人是欠缺了些,可比起您的薄情寡义,还是他更像圣人些。”
被人当面挤兑,王硕彻底放下自己的伪装。“你还有脸提及你的出身?如今你实乃妘氏之耻!不仅令家族蒙羞,更是脏了祝融八姓的血脉。尚未婚配就与男子同居一处,还这般当而皇之地招摇过市,当真是恬不知耻。幸好你没嫁入我琅琊王氏,不然便是污了琅琊王氏的门楣。”
对这番难听至极的辱骂,苌离根本无动于衷。“来人。”
“请大人吩咐。”立刻就有一人出现在屋内。
“大人什么大人?”苌离很是不耐烦地道:“今日出来是私活儿。”
来人立刻会意,询问道:“请问娘子,这位您要如何安排?”
苌离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极是悠闲地道:“这不是已经病了嘛,看了爱子的遗书愈发心痛不已,就此一命呜呼也无人会怀疑。”
“你敢!”王硕怒斥道,可惜人在病中,气势上到底差了些。
“表舅,儿今日把话放在这。这世上只有儿想不想做的事,却没有儿不敢做的事。”说完,苌离向方才那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立刻上前欲给王硕强灌毒药。
对方是长生门的高手,就算王硕不在病中也无任何反抗的余地,更不必说如今病得不轻。还未来得及呼喊,就已被人捏开下巴,把毒药强灌了进去,随即就被点了哑穴。
苌离一脸平静地看完了这一幕。“表舅莫急,这药发作很快,您已然病得不轻,不出今夜您就能见到您家三郎了。”
王硕在床榻之上全力挣扎,试图爬起来去求救,可惜皆是徒劳,屋内另外两人只是冷眼看着他垂死挣扎。仅仅一盏茶后,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王硕彻底昏死过去。
苌离扫了一眼身上溅到的鲜血,然后吩咐道:“行了,该叫人叫人,该去请医的马上去请。”
如此这般,王硕仆从再次进入屋内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胸前大片鲜血,已然昏死过去的自家郎君。一群人立刻围上前去,扶王硕躺好,喂丸药掐人中的忙活起来。
在这一片慌乱之中,王硕身边的管事小心翼翼地凑到苌离身边问道:“敢问妘……”在看到苌离的眼神之后,此人迅速改口。“请问苌大人,这是发生何事了?”
“你家郎君看到你家三公子临终前给我的书信,受了刺激才这般样子的。”苌离一脸的痛心疾首。
管事在犹豫片刻后,道:“不知苌大人可否告知,书信上到底说了何事,才使得我家郎君如此?”
苌离扬起下巴示意管事去看,早被丢在地上,还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的书信。
管事上前捡起书信,将撕成两半的书信拼好后飞快看了起来。不过几行之后,管事就已变了脸色,“这……”
苌离对他安抚地笑道:“你紧张什么,我若是有心告发你家郎君,就该带着枢密院的人来此,而非我的护卫。”
“多谢苌大人袒护庇佑。”管事虽然面色难看得吓人,但还是坚持对苌离恭敬行礼。
“不必如此客气。说到底都是我的亲朋故旧,我袒护你们也是理所应当。”苌离神情认真,“尔等好生照看你家郎君吧。”
“多谢苌大人体恤。”管事再次恭敬行礼。
苌离接着道:“我如今身份尴尬,不宜在此久留。长安到底不是你们琅琊本家,肯定有诸多不便。若是有什么照管不过来,可以直接去我府上找我,我一定尽些绵力。如今博陵崔氏等几家都在,你们也可去找他们求助。”
“谢苌大人指点。”
“不必客气。”说话间,苌离已经伸手去拿管家捏在手里的书信,见此人并无松手的意思。苌离提醒道:“这是你家三郎给我的书信,留在此地不合适吧?”
就在管事纠结措辞的时候,随苌离来的几人已经全部围了上来,如此强烈的杀气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管事只得悻悻松手,面色苍白地嗫嚅道:“某一时疏忽,还望苌大人见谅。”
苌离语气温和。“小事而已,无妨。不必招呼我了,忙你们的吧。”
不待管事相送,苌离已经重新戴好帷帽,扬长而去。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拐了状元做皇后更新,妘氏之耻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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